第43章護花鈴

這長命鎖並不是空心的，裡面有一張摺紙，上面寫滿了字，有四個工整的大字。

「雲荒秘圖？」蕭煥一見之下，脫口叫道。

「大呼小叫的，我認識字！」伊明月又道，「我小時候見到那四句詩時，便做了個夢，夢見了雲荒。我一直以為那只是我的一個夢，沒想到世上竟真的有《雲荒秘圖》啊！」

「是啊。」蕭煥道，「怪不得有那麼多的武林人物向我索要《雲荒秘圖》，原來先父竟真的有此圖！」

「你爹從哪裡鼓搗來的？」

「從一個極其隱秘……我也不清楚，打開看看吧！」

這摺紙上雖然寫著「雲荒秘圖」四個字，但裡面並無一幅圖，只有一行字——列位看官，《雲荒秘圖》的真跡在九嶷山蒼梧之淵，想要的話，去那裡吧。

「這裡就是蒼梧之淵呀，圖紙在哪裡？」蕭煥道。

「你問我，我去問誰？」伊明月白了他一眼，「我覺得《雲荒秘圖》就在這裡。」

「在哪裡？」蕭煥剛說完，便刮來了一陣風，吹起了那株梧桐樹旁的長草，露出了一扇黑門。

黑門？世上還有黑門？

黑門，顧名思義，就是黑色的鐵門。這扇鐵門雖是黑色的，但鎖門的鐵鏈卻是銀白色的，格外顯眼。

蕭煥道：「想必這扇鐵門裡面才是護花宮真正的禁區。」伊明月點點頭：「我同意。」

蕭煥大踏步走到近前，暗潛真力，吐氣開聲，一掌劈在了那鐵鏈上。只聽「咔嚓」一聲，那鐵鏈卻是完好無損。蕭煥低頭一看，手掌已然紅腫。

伊明月抿嘴一笑：「你真是個傻子，大傻子，老……」

「好了，別說了，我就不信這小小的一串鐵鏈就能難住我？」蕭煥說著便拔出了腰畔的戰龍槍，大喝一聲，一道耀眼的金光閃過，「嘩啦」一聲，那鐵鏈斷為數截，掉在了地上。

蕭煥收回戰龍槍，一甩長發，便上前推開鐵門，與伊明月攜手往裡走去。這扇鐵門是黑色的，裡面竟也是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伊明月蛾眉一蹙：「這麼黑？難道裡面沒有電燈？」蕭煥未及開口，前方突然亮起了一道耀眼的光。兩人凝目望去，只見幾步外現出了一堵石壁。

蕭煥道：「你不用怕，我在後面掩護你。」伊明月嫣然一笑：「在你面前，我好有安全感哦。」

兩人並肩往裡走去。然，他們並不是走進去的，而是跌進去的。他們剛走出一步，便發出哎呦一聲驚呼，雙雙失足墜落。

蕭煥直覺耳畔呼呼風響，實不知下面究竟有多寬廣。黑暗中突然傳來了伊明月的一聲驚叫。

蕭煥忙道：「明月，快抓住我！」同時，他雙手在四周亂抓，剛觸到伊明月的一隻柔荑，便一把抓住，隨即將她橫抱在懷。

便在這時，他的雙腳已然踏上實地。他陡覺腦中一陣眩暈，便「啊」地一聲，跌坐在地。

伊明月柔聲道：「你受傷了？」蕭煥搖搖頭：「我會武功，根本受不了傷害，你呢？」

「我不會武功，壓在你身上，很軟和很舒服。」說罷，伊明月站了起來。她剛走出一步，不提防，腳下一絆，險些摔倒。

她低頭一看，卻是個骷髏頭，上面的四個黑洞沖著她的臉。

她一聲尖叫，縱身撲在蕭煥懷中，顫聲道：「蕭大哥，這裡有……有鬼！哇呀呀，這裡有鬼呀！我們是不是已經到了……到了地獄中？」

「這裡不是地獄，而是蒼梧之淵。」語聲甚是平淡，卻又甚是冰冷。

兩人俱是心頭一凜，轉頭一看，便看見了說話之人。

說話之人是個亂髮蓬鬆的黃袍漢子，亂髮已遮住了他的面目，就像是多年沒有打理過，簡直就是個野人，更看不出他有多大年紀。

他就坐在那面石壁前。

他也只能坐著，因為他的雙手、雙腳俱已被人用精鋼鐵鏈鎖在了身後的石壁上。他身前的地上擺放著一顆拳頭般大小的珠子，閃閃發光，想必剛才那道光亮就是發自這顆珠子。

蕭煥踏上兩步，擋在伊明月身前，沖那黃袍人一抱拳，道：「晚輩無意間墜落此處，驚擾了前輩，還望見諒。」

黃袍人苦苦一笑：「你們真是無意間來到這裡的？」蕭煥朗聲道道：「半點不假，千真萬確。」黃袍人哼了一聲：「你們來此到底要幹什麼？」

蕭煥不禁暗忖：「這人既然被囚在這裡，就說明他是護花宮的犯人，我怕他作甚！」心念一動，便道：「老子來拔草！」

「拔草？」那黃袍人一怔，「這裡沒有花草。」

「有！」蕭煥叫道，「我要拔的是『夢幻空花』，你敢說這裡沒有？」

「沒有，絕對沒有。」

「不可能！」蕭煥道，「我們聽人說這裡有『夢幻空花』，便來了這九嶷山……」

「你別撒謊了！」黃袍人一聲冷笑，「年輕人，這都是老夫玩剩下的，你還太嫩！」

「老子沒有撒謊，老子……」

「鐵門被百年精鋼鐵鏈鎖著，你是怎麼進來的？你處心積慮地來到這裡，難道只是為了拔草？你自稱老子，莫非你是滄流尊者派來的說客？小子，你想從我口中套出關於《雲荒秘圖》的事，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蕭煥一臉錯愕，吃驚地道：「你丫到底是何方神聖啊？」黃袍人也是一臉的困惑：「你們既然到了這裡，難道還不知我是誰？你們快走吧，我不會告訴你們我的名字叫做海七夜的。」

「海七夜？」蕭煥不禁心神劇震，「前輩就是碧落島主、這護花宮的創派祖師？」

海七夜苦苦一笑：「我已經成了人家的階下囚，就不要再稱呼我祖師爺了，讓人情何以堪呀！咦，滄流尊者呢，他是不是沒臉來見我了？」

蕭煥並未回答，而是問道：「不知前輩有多長時間沒見到滄流尊者了？」

海七夜微微一怔，道：「我記不清了，我已經有八年四個月十二天沒有見過他了！」

「怪不得！」蕭煥道。

「你什麼意思？」

「沒意思。」蕭煥道，「只是，江湖上已有九年沒聽過滄流尊者的消息了！」

「什麼？」海七夜眉峰緊蹙，「不可能！滄流老兒竊取了我的護花宮，江湖中怎會沒有他的消息呢？什麼情況啊？」

「晚輩也不清楚，不過，現在的護花宮主是雪滿天。」

「雪滿天？」海七夜愕然道，「他是個什麼東西？」

「他不是東西。」蕭煥道，「他是滄流尊者的得意弟子。」

海七夜一呆，過了許久，突然哈哈一笑：「滄流老兒用詭計將我囚在這裡，卻還是死在了他徒弟的手裡。」

「絕不可能！」蕭煥笑道，「滄流尊者是雪滿天的授業恩師，他再混蛋，也絕不致欺師滅祖呀！百善孝為先，我覺得……」

「請你相信我，我有預感。」海七夜道，「我早就勸過滄流老兒，讓他不要煉製『死靈士』，可他就是不聽。這『死靈士』一旦練成，必是所向無敵。想必雪滿天也想一統江湖，才害死了滄流尊者吧。唉，他們都是有野心的人，都是干大事的人啊！」

蕭煥道：「你開創了碧落島和護花宮，你也是個本事人，你為何甘願在此安營紮寨呢？」

「安營紮寨？」海七夜一聲長嘆，「小子，我出不去呀，雪滿天這是要剝奪我的政治權利終身啊！我……」

「你真愛開玩笑！」蕭煥笑道，「你已經練成了《雲荒秘圖》上的武功，還掙脫不了區區一根鐵鏈嗎？」

「這不是鐵鏈，這是千年精鋼……」海七夜忽然一怔，「我練成了《雲荒秘圖》上的武功？這幅圖在哪裡？」

「就在這裡。」蕭煥從懷中摸出了那張摺紙。

海七夜看罷，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口水一把。

蕭煥愣了，脫口道：「前輩這是咋了？你傻了嗎？」伊明月介面道：「從他的癥狀上看，他這是秀逗了。」

海七夜止住笑，道：「世間根本沒有《雲荒秘圖》，這張紙上的毛筆字不過是我練習書法時隨手寫著玩的，沒有半點科學依據的。」

「瞎掰！」蕭煥道，「這些字還是你寫的？這是我爹的！」

「你爹是誰？」海七夜皺眉道。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聽雪樓主蕭靖。」

「蕭靖？」海七夜道，「沒聽說過。」

「你……你連聽雪樓主都沒有聽過？」

「確切地說，我連聽雪樓都未聽過，我只聽過群芳樓。那裡的小姐很美……」

「你這麼大的腕兒，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寫這麼一句話吧？你肯定有什麼想法！」蕭煥截口道。

「這得從十年前說起。」海七夜吁了口氣，「那年秋的一個禮拜天，我在此開創了護花宮。有一次，我無意間從蒼梧之淵得到了一顆如意珠。」

說到這裡，他拿起了身前的那顆珠子，使勁晃了晃。

「好了，別顯擺了，接著說吧！」蕭煥咂了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