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何以解憂

蕭煥哼了一聲，道：「廢話少說，你要幹什麼？」

曼珠道：「請你幫我辦兩件事。」蕭煥道：「我沒心情，你找別人吧！」曼珠道：「你必須幫我，因為只有你能幫我。」蕭煥微一沉吟：「什麼事？」

曼珠道：「殺死李滄海父子。」蕭煥一怔：「你和他們不是一夥的嗎？」曼珠道：「我們只是相互利用而已。」蕭煥道：「難道你們已經鬧僵了？」

「是的。」曼珠道，「他們要對我們不利！」

「你們？」蕭煥道，「你們是什麼人？」

曼珠皺眉道：「難道你還猜不出我是護花宮的人嗎？」蕭煥冷冷一笑：「現在我已經猜出了，你就是護花宮的人，我不會幫你的，因為我要消滅了你！」

曼珠笑了：「你不會的。」蕭煥道：「你這麼肯定？」曼珠淡然道：「因為我是你的師叔。」蕭煥一怔：「哦？」

曼珠道：「護花宮主雪滿天是我的胞兄，而令尊是我哥哥的師兄，那我豈不就是你的師叔？」

蕭煥哼了一聲：「我不認這門親戚！」雪曼珠道：「那你現在總不會殺我吧？」

面對著這樣的一個絕色美女，又有哪個男人會硬起心腸將她宰了呢？

蕭煥嘆了口氣：「我不殺女人。」雪曼珠嫣然一笑，向外走去，突聽蕭煥道：「站住！」

雪曼珠悚然回身：「你還有何吩咐？」蕭煥道：「你不是說兩件事么，另一件呢？」雪曼珠道：「不說也罷。」蕭煥厲聲道：「必須說！」

「好的，你真威風，我就喜歡像你這樣的爺們。」雪曼珠柔聲道，「李鏡花率領大批高手去了碧落島，已去了兩日。」

蕭煥心頭一震：「當……當真？」雪曼珠道：「當真。」蕭煥又道：「果然？」雪曼珠道：「信不信由你，快別嘮叨了！」

蕭煥怔了怔，突然舉杯一飲而盡。他放下酒杯時，卻發現雪曼珠已然*了身子。

蕭煥一呆：「你肯定有裸露癖，這是心理病，很嚴重！」雪曼珠媚聲道：「難道你不想看？」蕭煥道：「看不看的，我已經看了，你快穿上衣服滾吧，我看膩了！」

雪曼珠臉色一變，突然抓起地上的衣服，一溜煙似的跑了出去，像極了受傷的小獸。

她的人影雖已消失不見，但她的聲音卻遠遠傳來——「蕭郎，你不是男人，你是個大太監，怪不得伊明月會離開你，我超級鄙視你！」

「她根本不了解我，大太監？我呸！」蕭煥苦苦一笑，又是舉杯一飲而盡，這酒也是苦的。

蕭煥一路策馬疾馳，剛到鏡湖邊，他胯下的坐騎便前腿一彎，跪倒在地，口吐白沫，癱軟一團。

他已策馬賓士了三天三夜。這三個日夜的狂奔，不論多麼健碩的馬也會累垮的。不僅是馬，人也吃不消，他的臉上已有了濃濃的倦意。然，很快他臉上的倦意便消失了，代之的是一抹憂慮之色，他望見了鏡湖中心的碧落島。

其實，碧落島上也無特異之處，只是寒風吹來，風中帶有了濃濃的血腥味道。

蕭煥當即折了兩根丈余長的樹枝，用韁繩綁在一起，當作木舟，又折了一根枯枝，權當木漿，划波疾行。

島上甚是安靜，唯有湖面上的水波流動聲。

蕭煥踏上島來，不禁大感意外：「莫非李鏡花率領的大批高手還未到來？」他心念甫動，心中突地一跳。因為他忽然記起，剛才他進入島前百餘丈內的埋伏區時，由於心急，忘記了破除機關，但他卻安然到了島上。

蕭煥怔了怔，隨即快步朝島中奔去。當他推開院門的時候，一股濃濃的血腥之氣撲鼻而來。院中已是屍橫遍地、血流成河，鮮血已將大地染紅。

蕭煥就站在這被鮮血染紅的大地上，目中滿是痛苦之色：「我還是來晚了，可湖面上的機關埋伏極為厲害，他們又是怎麼破除的？」心念一動，他忽然明白了。因為他想起了一件事，一件令他非常後悔的事。

月余前，他初離碧落島時，將地牢中的楚玉堂和鐵正無罪釋放了，同時也告訴了他們出島的方法。鐵正雖被江湖中譽為「鐵面正義」，但他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敗類，他離島后便投靠了李鏡花。楚玉堂已死，破解埋伏的人必是他。

蕭煥想到這裡，直恨得牙齒格格作響，眼中如欲噴火，但他心中卻是一片冰涼。他游目四顧，忽然一個箭步衝過去，從地上捧起了一個頭顱，嘶聲道：「阿福——」

阿福是這島上的管事，這顆頭顱正是阿福的頭顱。他的名字雖叫阿福，但他現在絕不是個有福氣的人，一個被*的人又怎能有福氣？他不僅沒有福氣，而且下場還很凄慘。

此刻，蕭煥的神情也是很凄慘。

過得半晌，他俯身用手掘地成坑，將這顆頭顱埋了。他獃獃地望著這滿院的死人，突然蹙起了眉峰：「龍大哥哪裡去了？」他心念至此，忙展開輕功，四下尋覓。

他幾乎尋遍了碧落島的每一個角落，就是未發現龍飛天。人未見到，屍體更未見到。如果他還在這碧落島上，毫無疑問，他必定在那禁區中，那半座伽藍塔中。因為只有這處所在，蕭煥還未去尋找過。

這時，蕭煥已記起了那半座伽藍塔，同時也記起了塔中的那個女人——昔日的拜月教主顏如玉。

「顏教主怎麼樣了？她會不會遭了什麼不測？」想到這裡，蕭煥當即展開踏地如雲的輕功飛掠而去。

顏如玉果然還在這伽藍塔中，她果然沒有死。蕭煥剛踏進門口，便聽見了她的聲音。同時，蕭煥也知道了龍飛天的下落。因為顏如玉一聲長笑后，便說出了一句話，這句話中提到了龍飛天。只聽她道：「龍飛天，你也有今日啊！」

蕭煥心中一凜，施展絕頂輕功，如一溜輕煙般掠上了伽藍塔。他悄沒聲地隱在暗影中，凝目觀望。

龍飛天坐在地上，用手撫胸，臉上全無一絲血色。他苦澀地一笑：「如玉，你……你見我落到了這步田地，是不是很高興、很興奮、很……」

「當然。」顏如玉大聲道，「我很爽！」

龍飛天「哇」地一聲，噴出了一大口鮮血，他深吸了幾口氣，道：「你……你當真這麼恨我？」

「Yes。」顏如玉冷若冰霜地道，「你將我囚在這裡，一囚就是十幾年，剝奪了我的人身自由和政治權利，你讓我怎能不恨你？」

「我知道。」龍飛天長嘆一聲，「可你知道么，這……這都是因為我愛你啊！」

「什麼？」顏如玉一聲苦笑，「你將我囚在這裡是……是為了愛我？」

「完全正確。」龍飛天道，「我早就愛上了你，只可惜你愛的人是海七夜，我……我嫉妒他，我恨他！我想，如果世上沒有海七夜這個人，或許你就會愛上我，所以我……我便率領教眾血洗了碧落島。我……我知道你喜歡珠寶，於是我又血洗了星空堡，取得了被譽為『天下第一珍寶』的『神寂珠』，可是你……你並不喜歡。我知道，我送你的神寂珠就算再珍貴，也比不上海七夜送你的鮫人淚，可是，我對你的愛絕不輸於海七夜……」

「原來顏教主也是個拜金女！」蕭煥暗忖。

顏如玉沉聲道：「你是說，你曾愛過我？」

「不是愛過，而是我一直都愛著你！」龍飛天道，「我知道你是個喜歡搏擊風浪的女船長，我還知道你極想得到《雲荒秘圖》，於是我便……」

聽到這裡，蕭煥趕緊豎起耳朵，仔細聆聽，龍飛天續道：「我便騙你說，我已經得到了《雲荒秘圖》，我……那天，我望著海七夜對你戀戀不捨的神情，我真恨不得宰了他呀！我這麼對你，都是為了你好，都是為了……」

「好了！」顏如玉一聲輕嘆，「我只愛我的七夜哥哥，我悔不該跟你來到這裡呀！事到如今，你到底還想怎樣？」

龍飛天苦苦一笑：「我知道欠你太多，可我也無法再補償你了，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在你的面前……」

「死？」顏如玉愕然道，「你內力深厚，對你而言，這點小傷應該算不得什麼吧！」

龍飛天慘然一笑：「我的傷雖重，卻也要不了我的命，只不過我自己要死。如玉，這一世英名我不要，只換來紅顏一笑，來世做牛馬，為你天涯相隨。」話音甫畢，他舉掌拍向自己的天靈蓋。

「啪」地一聲，龍飛天倒在了地上，鮮血從發間不住湧出。與此同時，響起了兩聲驚呼。

蕭煥飛身過去撲在龍飛天的屍身上，已是淚流滿面。顏如玉怔怔地立在鐵柵欄里，一語不發。

過得許久，蕭煥打開鐵門，道：「顏教主，雖然龍大哥欠你太多，但他已經死去，你就原諒了他吧！」

顏如玉沉默不語。

蕭煥嘆了口氣，又道：「顏教主，你自由了，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