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此情可待
蕭煥冷聲道：「我最恨欺騙我的人，尤其……」
「我沒有騙你，因為我讓你見到了織夢城主；我更未害你，因為你現在還活着。」曼珠淡然道。
「你讓我見到了織夢城主？」蕭煥蹙眉道。
「是的。」曼珠道，「伊明月就是織夢城主，而我送你的那幅畫也是繪的她，難道不是嗎？」
「月兒是織夢城主？」蕭煥更愣了。
曼珠道：「放心吧，如假包換。」蕭煥怔了怔，忽然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你自衛吧！」
曼珠秀眉緊蹙：「我這麼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如花似玉、水靈可人的大美女，你居然讓我自慰？難道我找不到男人嗎？」
蕭煥嘆了口氣：「我是說，請你自我防衛。」曼珠道：「怎麼？莫非你要奸了我？」蕭煥怒道：「我要斃了你！」
「笑話！」曼珠微微一笑，「你有槍嗎？」
「你說呢！」蕭煥掏出了戰龍槍。
「你……你為何要跟我過不去？」曼珠嘶聲道，「我為了你付出了那麼多，你居然……你吃了春藥，我就給你找個女人伺候你，而且還是個熟女，可你……」
「閉嘴！」蕭煥怒極反笑，「難道那春藥不是你給我吃的？」
「我這是為了你好，因為我當時不知道伊明月在哪裏，而你非要……」
「我問的是伊劍歌，不是月兒！」
「伊劍歌並不是織夢城主，他只是江南一帶的武林盟主。」曼珠道，「伊明月才是真正的織夢城主，因為她會織夢，她是個作家、小說家、學者……」
「夠啦！」蕭煥冷聲道，「今夜我必須要處理了你，你趕緊自衛吧！」
「我就不自慰，我不習慣，我擅長陪睡。」說完，曼珠身上的輕紗滑落在地，輕紗下的她竟是一絲不掛的。
蕭煥咂著嘴：「不行，太小了！」曼珠使勁扭了扭那對滾圓豐腴的大屁股，蹙眉道：「這麼大的腚，你還說小？」
蕭煥淡然道：「我說的是你的胸，實是太小了！」
曼珠臉上一紅：「對不起，我一定會做豐胸手術的，不就是往裏填矽膠么，我曉得。」
「穿上你的衣服，馬上滾！」蕭煥寒聲道。
曼珠怔了怔，只得撿起了紗衣，但她並未穿在身上。她忽然吁了口氣，悠悠地道：「你不要再做春夢了，你跟伊明月是不可能的！」
蕭煥當然知道，因為仇恨，血海深仇。他與伊明月之間已有了一道永遠都無法彌補的裂痕，但他聽曼珠說出來，還是感到心頭一慟。
「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未待蕭煥回答，曼珠便自顧自地說道，「因為伊明月要嫁人了，她要嫁給神掌山莊的李鏡花，他們自小便訂了娃娃親，這是必須的。」
蕭煥心頭一震，剛抬起頭，曼珠已走了出去，**裸地走了出去。蕭煥心中猛地一陣刺痛，就像是有把看不見的彎刀一下子刺進了他的心臟。他突然倒在了地上，捂著小腹，豆大的汗珠不住從額頭上滾落。
他在掙扎，他總算站了起來，隨即口一張，一大口鮮血噴在地下——十數日前，他在一個石洞中見到了一個神秘的敝袍人謝夜舒，也因此中了奇毒「指間砂」。相距毒發之日已不過兩月有餘，他的生命也僅剩下了兩月余的時光。
就算他得到了伊明月又能怎樣？真能長相廝守嗎？他的眼中已有淚水悄然滑落。他無意識地望向夜空的明月，一輪圓月。
「明月呀明月，你為何總在人分別的時候圓呢！月兒就要嫁人了，她應該不會痛苦吧！」
嫁人是件喜事，大喜之事，伊明月又怎能痛苦？然，她正在哭，正在織夢城的幻月小築上嚎啕大哭。
幻月小築是伊明月的閨樓。她的淚正落在一串珍珠上。確切地說，這不是珍珠，而是一串淚，鮫人淚，正是蕭煥撿的拜月教主顏如玉的那串鮫人淚。
就在這時，門開了，緩步進來了一個頭戴儒巾、頜下微須的錦袍漢子，正是「辟天大俠」伊劍歌。
伊明月趕緊拭去淚水。伊劍歌呵呵一笑：「嫁人還有好幾天呢，至於流口水么，你真沒出息！」
伊明月道：「這不是口水，而是唾液。」伊劍歌點點頭：「只要不是口水就行，你跟李鏡花這小子青梅竹馬，真是……過幾天，你李伯父就來提親了，你準備一下，別老是吐唾沫，他給了我很多錢！」說完，他就走了出去。
伊明月長嘆一聲，突然脫掉衣服，上床睡覺了，他夢見自己不停地吐唾沫。
翌日一大早，她就來到了院中。不遠處有座八角涼亭，柱子上刻着幾句詞：「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她坐在亭中，望着這幾句詞發獃，她經常一個人坐在這裏發獃。日暖，暖洋洋的日光照在她的身上，她卻並未感到一絲一毫的溫暖。
「老爸為何這麼重視這幾句詞？為何我見到這幾句詞的時候會夢見久已陷落的『雲荒大陸』？為何老爸讓我做織夢城主？」無人能替她解開這些疑團。
她獃獃地望着這幾句詞，忽然有種想撫琴的衝動。亭中正有一架電子琴。她走過去，輕舒玉指，開始彈奏，彈的正是那首《煙雨江南》。她彈著彈著，便想起了蕭煥，忍不住唱了出來：
「蕭煥，蕭煥，你在哪裏？你可知道我好想你？你在哪裏？在海角，在天涯，在我心裏，你……錯了！」
她定了定神，又唱道：「……輕輕彈奏電子琴，凝凝淚落碧玉簪……又錯了，我不管了！我守此情只為君待，一任東風笑我痴絕，明月光，心裏某個地方……還是不對！我今天到底怎麼了？」
她第一次唱這首歌時，並未體會到詞中的情意，現在她知道了，原來這首詞很糾結，很令人心煩意亂。她停住手，便聽一人沙啞著嗓子道：「小姐，請用茶！」
伊明月聞言抬頭，便是心神一震：「蕭公子？」這人竟是蕭煥，他道：「就是我，我來帶你遠走高飛！」伊明月頗有難色：「可我跟你有仇！」
「那是你爹，這不關你的事。」蕭煥道，「我要帶你去一個永遠也沒有仇恨、沒有殺戮的地方，過着神仙般的日子，你願意跟我私奔嗎？」
「私奔？」伊明月突然笑了，「我做夢都想私奔，太浪漫了，太好啦！」
「有刺客，快來人吶！」突然響起了吶喊聲。
「完了，太晚了！」伊明月一聲長嘆，「你走吧！」
「你讓我走？難道你不愛我了？難道你真的不愛我了？難道你……」
「你快走！」伊明月吼道，「我不想你死得太早！」
「你放心吧，我不會死的，我還要娶你呢！」蕭煥哈哈大笑，陡然間兩柄鬼頭刀到了頭頂。
蕭煥大驚失色，當即往後一仰，一個「懶驢打滾」爬起身來，只見場中多了十幾名手持長刀的黃衣漢子。
蕭煥呵呵一笑：「我有個很好的建議。」一名臉色蠟黃的黃衣人走上兩步：「你說！」
蕭煥道：「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結，我該告辭了。」那黃臉掃帚眉一豎：「既來之，則安之，你還想跑？」
蕭煥道：「你們都拿着傢伙，這對我很不利，不叨擾了。」那黃臉喝道：「妖精，你哪裏走！」
蕭煥突然轉身一甩手：「看鏢！」那黃臉聞言就勢一滾。蕭煥笑道：「俺老蕭去也！」話落，飛身掠過了院牆。
這時，一名臉上長癬的黃衣人走過來拍了拍那黃臉的肩膀，說道：「老黃，人家已經走了，快起來吧！」
黃臉「哦」了一聲，爬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那長癬的黃衣人又道：「老黃，你身為這裏的保安，怎能放走刺客呢，你對得起你的薪水嗎？」
老黃嘆道：「小黃，不是我想放他走，而是我中了飛鏢，中了暗器，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小黃愕然道：「飛鏢在哪兒？」老黃捂著小腹道：「我受了內傷，鏢在肚裏，一時拉不出來，很難受！」
「飛鏢？」小黃撇撇嘴，「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彪子！」
蕭煥躍出院牆，便到了織夢城的大門外。門外站着兩名黃衣大漢。其中一個黑臉大漢道：「喂，小白臉，你在這裏幹什麼？想偷盜還是盜竊？」
蕭煥直勾勾地望着那兩扇黑漆的大門，渾若未聞。
黑臉怒道：「別裝啞巴，快回答問題！」
這時，另一名大鼻子黃衣人道：「老黑，別問了，難道你看不出他是個聾子嗎？」
老黑哼了一聲：「大鼻子，你說小姐那麼漂亮，就要嫁給李鏡花那個醜八怪了，我……我今天很不爽！」
大鼻子嘎嘎一笑：「沒辦法，誰讓人家有錢呢！」老黑使勁一跺腳：「不行，我得喝點酒！」
大鼻子皺眉道：「喝了咱的酒，你就爽了？」老黑道：「爽！有了酒，我連命都不想要了！」
「好嘞，有酒，上好的散酒。」大鼻子說着便從懷裏摸出了一個精緻的小酒壺。
「真的有酒，太棒啦！」老黑說完，便狂奔幾步，一頭撞死在大門上。
蕭煥回過了神，嘆道：「沒想到這人長得這麼丑，但是說話算話，很講誠信，我服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