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惡鬥
蕭少飛似是一怔，突然間仰天大笑，說道：「我雖然沒認出你來，但我知道你絕不是我的對手！」
傅九眉毛一揚，道：「哦？」
蕭少飛道：「我奪走了你的至愛，你必然恨我入骨，但這幾年來，你卻並未對我下手，你不是沒有機會的。嘿嘿，我想這絕不是你心軟下不了手，而是……」
傅九哼了一聲，截口道：「我沒下手，只是因你的幫手太多。」
蕭少飛撇嘴一笑，道：「現下你我雙方各是四人，你是否已有把握將我殺死？」
「當然。」傅九道，「你的武功雖高，卻終高不過心柔，因為你的劍法和內家綿掌功夫本就是心柔傳授於你的。而你這兩位使者和『易面怪』雖然均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但我跟江少俠還有這位女俠要對付他們卻也未必會輸，你說對么？」
蕭少飛道：「對，簡直對極了！」
傅九哼了一聲，道：「那你是不是覺得現在再活下去已是很沒意思的事？」
「不！」蕭少飛笑道，「我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呵呵，我感覺我活得很精彩。」
傅九道：「哦？你會有這種感覺？」蕭少飛點點頭，道：「因為你疏忽了一點。」
傅九道：「哪一點？」
「就是這一點。」蕭少飛話音未落，眾人突覺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時，只見蕭少飛已到了譚英身旁，而且他一隻手已然按上了譚英的心口。
形勢已是十分兇險，只要蕭少飛掌力一吐，譚英就必然無救，大羅金仙亦是束手無策。
只聽蕭少飛獰聲道：「心柔，你兒子在我手上，現下你是不是已心亂如麻？嘿嘿，哈哈……」笑聲極為猙獰。
江頌揚等人俱是心神一震，卻聽譚心柔淡淡地道：「你直管殺死他便是，我決不阻攔。」
蕭少飛不禁怔住，道：「當真？」
譚心柔苦苦一笑，道：「你親手殺死自己的兒子，這難道不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嗎？」
此言一出，眾人不禁俱是一怔。
傅九臉上已有了痛苦之色，深深的痛苦，他怎能不痛苦？
蕭少飛臉上也起了變化，眸中已有了迷惘之色，他雙目一緊，道：「我不信！」
譚心柔冷冷地道：「蕭少飛，你我相好了足有一年余，我傳授你武功，你卻狼子野心，暗算打傷了我。你逃走後不久，我便生下了英兒。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是半生不死地活著，直到不久前才全然恢復，你說英兒不是你的兒子又是誰的？！」
蕭少飛緊蹙著眉頭，神色複雜，宛似石雕木塑般立在那裡一動不動，但他的手掌卻已自不知覺地離開了譚英的心口。
便在這時，但見一道奪目的光華閃過，一枝梅已然拔刀向著蕭少飛劈去。
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花季少女居然敢向當今的武學巨擘遞招，這如何不令人感到震驚？
然，更為感到震驚的卻是蕭少飛。他飄退兩步，眉峰一蹙，失聲道：「你是楚天龍的徒弟？」
此言一出，眾人俱是心頭一震。
一提起這楚天龍來，江湖中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此人成名更在昔年的「神刀」風天涯之前，實是一代名動武林的刀法名家。
一枝梅微微一笑，道：「算你有眼光。」話落，陡聽「嗤」地一聲銳響，一顆耀眼的白珠已向著蕭少飛的咽喉打去。然，要洞穿蕭少飛的咽喉卻絕不是件容易的事。
驀地里青光一閃，白珠已被逼回。蕭少飛掌中的精鋼劍毫不停留，劃過一道飛虹，直刺傅九的心口。
傅九身形微側，避開劍鋒，旋即抬手在來劍上屈指一彈，只聽「錚」地一聲，蕭少飛掌中的長劍已然斷為兩截。
蕭少飛冷哼一聲，拋棄長劍，手臂一抖，隨即五指戟張成爪，疾襲傅九的面門。
傅九一見之下，不禁臉色一變，失聲道：「天魔爪？！」
蕭少飛嘿嘿一笑，道：「不錯，這正是鬼堡的前任堡主李卓然的『天魔爪』。傅九，納命來！」
便在這時，陡聽「咻」地一聲怪響。緊接著，一道陰寒之極的氣流直襲蕭少飛的手腕。
出手之人正是譚心柔，她所施的正是她的成名絕技、江湖中聞風色變的「寒煞指」。
蕭少飛聽得風聲勁急，不敢怠慢，當下冷喝一聲，腰間急扭，「天魔爪」已然迎上了「寒煞指」。
轟然一聲大震，勁氣四射中，譚、蕭二人俱是身形一晃，退開了一大步。
與此同時，傅九掌中的「魔珠」已然再次發出，挾著勁風直擊蕭少飛的腦袋。
蕭少飛只有一個腦袋，若是被這顆「魔珠」打中，就定然無救，但他剛化解了譚心柔的「寒煞指」，直覺一口濁氣滯在胸間極不受用，此時要閃避這顆「魔珠」卻極是不易。
江頌揚心知「易面怪」李生必定會出手相助蕭少飛。李生確已出手，但他卻並未相助蕭少飛。
江頌揚微微一怔間，但見一柄扭曲詭異、似劍非劍的怪兵刃已然堪堪襲及咽喉。
李生掌中拿的竟已不是洞簫，而是這麼一件怪兵刃，因為他已不是「魔簫秀士」張生了！
江頌揚雖感驚詫，卻也不懼，當下腳下一滑，已然避過。
這時，一枝梅也已出手，她出手是為相助江頌揚，但她身形甫動，鬼燈、幽靈二大使者便已撲了上來。若是被這二人圍住，不論是誰，要脫身都極是不易。然，一枝梅卻並未被圍住，因為她腳下一點，已然飄身出店。
她一出店，江頌揚便也跟著縱身出了大廳，因為他知道僅憑一枝梅的武功絕勝不了那鬼燈、幽靈二大使者，說不定還會死在他二人手中。
江頌揚與一枝梅不過是一面之緣，但他心裡竟有了一枝梅的影子，覺得對方的安危實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他見到一枝梅有危險，怕她有失，想也未想，便跟著飛身而出。
人類的情感竟是如此奇妙，有時一面之緣，也有可能是一見鍾情。一種情趣，一種愛戀，滾滾紅塵中最難捨的情結。
江頌揚與一枝梅一出大廳，李生跟鬼燈、幽靈二大使者便也緊追而去。客棧外，五人各出凌厲狠絕的招數，均欲將敵方一刀兩斷。
十數招一過，江頌揚不禁暗道：「單隻鬼燈、幽靈二大使者，我和梅兒便抵受不住，何以李生不去相助蕭少飛呢？」
江頌揚心念一轉已經瞭然，料想三人定是想先合力將他二人殺死，再去合斗傅九與譚心柔。到得那時，傅九跟譚心柔的武功再高，又如何能敵得過這當世四大一流高手的聯手攻擊？
江頌揚就這麼心神微分，幽靈使者枯瘦如柴的一隻「鬼爪」已然逼近身來。
便在此時，但聞一聲嬌呼，江頌揚扭頭望去，只見一枝梅的白衫上赫然已多了幾朵梅花，血梅花！
江頌揚不禁心中一痛，當下厲嘯一聲，身形疾轉，掌中劍吞吐不定，劍走偏鋒，招招不離對方要害，飄忽之極。他這一路劍法雖然極為狠辣凌厲，但卻未能刺中對方，饒是如此，亦將三人逼開了兩步。
與此同時，江頌揚上前一拉一枝梅，便雙雙向著遠處疾奔而去。他們並未回平安客棧，因為此時的平安客棧已經不再平安。
幾人好快的身法，轉瞬間已奔出了里余。
江頌揚跟一枝梅正疾行間驀地便止住了腳步，因為他們已站在了懸崖邊，身前便是萬丈懸崖。兩人向下眺望，卻是一眼望不見底，不知其高几何。
這時，對方三人已在步步進逼，他們臉上俱已帶上了猙獰邪惡之態。
只聽「易面怪」李生陰森森地道：「姓江的，你們是自行了斷呢，還是讓大爺們動手？」
江頌揚望了望崖底，長嘆一聲，道：「看來我二人只有自行了斷……」說到「自行」兩字時，他已然出手，說到「斷」字時，李生的一條手臂已被齊根斬斷。
江頌揚剛聽得一聲慘號，鼻中卻陡然聞到了一股似麝非麝的清香。他不禁心中一凜，同時已覺頭昏腦脹，全身酸麻，極不受用。然，他突然便已不再感到酸麻，而是疼痛，因為李生欺身一掌便擊在了他的胸口，李生也僅餘一掌。
「砰」地一聲大響，江頌揚便不由自主地向後跌去，不是向後，而是向下，因為他身後便是萬丈懸崖。
一枝梅見狀，禁不住一聲驚呼。
江頌揚直覺腦中一陣陣眩暈，耳畔風聲呼嘯，下面更是雲霧繚繞。
「難道我就這樣死掉？！」江頌揚心念甫動，驀見一團白影從身旁疾墜而下，只聽那「白影」叫道：「江兄，快抓住我的手！」聽聲音竟是一枝梅。
江頌揚忙奮力伸臂向著一枝梅撈去。然，下墜之勢如此之疾，雖相隔尺余卻也是無法靠近，兩人不由地俱是心下大急。
陡然間，兩人被崖壁上斜生出的一根樹枝一阻，就這一剎間，兩人已緊緊抓住了對方的雙手。
便在此時，只聽「咔嚓」一聲，那根樹枝已然斷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