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月色朦朧情人手
李卓然倏地回身,冷喝道:「窗外什麼人?」
風睿剛欲開口,突聽不遠處傳來了呼叱廝殺、兵刃撞擊之聲,夜風吹來,已帶有了血的味道。
芷嫣忽道:「睿哥,咱們走!」
「走?要到哪裏去?」風睿愕然道。
芷嫣道:「看來李卓然是要剷除傅家莊,今夜來的殺手必是鬼堡的精英,咱們趕快離開此處!」
風睿搖了搖頭,凜然道:「傅莊主於我有救命之恩,他現下命在俄頃,我怎能一走了之?!」
芷嫣「刷刷」兩劍,殺死了攻近身來的兩名鬼堡弟子,說道:「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現在體內餘毒未消,不能動武殺敵,留在此處又有何益?不如先行離開,若是……若是傅莊主真遭了什麼不測,日後咱們設法誅殺李卓然,為他報仇雪恨便是,咱們此際既然救不了他,又何必以命犯險?!」
風睿道:「未拚死一戰,怎能說咱們便救不了傅莊主?」
芷嫣嘆了口氣,道:「傅莊主雖然斷了一臂,身受重傷,但他跟譚心柔俱是江湖上的頂尖高手,要逃得性命卻也並非難事,咱們……」剛說到這裏,又有十數名身着黑袍、胸前衣襟上鑲著一個慘白色的骷髏頭的鬼堡弟子攻了上來,芷嫣運劍如飛,跟他們斗在了一處。
風睿放眼望去,但見身周黑壓壓的一片,人影錯動,其間大多是鬼堡弟子,看人數至少在百人以上。
院中場地上已倒下了數十具屍體,其中卻僅有四、五具鬼堡弟子的屍首,兵刃散了一地,鮮血已流成了河,夜風吹動,到處瀰漫着刺鼻的血腥氣味。
白光一閃,兩名庄中弟子未及慘呼,便已身首異處。那王管家雖怒吼連連,死命相抗,卻已是血染衣袍,身受重傷。
激斗中,他突地大喝一聲,掌中劍疾刺而出,刺穿了一名鬼堡殺手的咽喉,但冷不防背後一刀劈來,登時將他攔腰砍成了兩段,剎那間,如同下了一陣血雨。
風睿直看得血脈恚張,目為之赤,當下一聲暴喝,欺身一掌劈出,「砰」地一聲,正中一名鬼堡殺手的面門。那人立時一聲慘號,栽倒在地,已是腦漿迸裂。
風睿隨即俯身撿起一柄長劍,手腕一振,運劍如虹,頃刻間便誅殺了六、七名來敵。便在這時,他陡覺腦中一陣眩暈,緊接着「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暗紅的鮮血,腳下一個趔趄,便要摔倒,他忙以劍支地,撐住了身形。
芷嫣見狀急忙飛身掠至,她一手扶著風睿,一手運勁舞劍,劍光閃爍,身周慘叫不絕,殺開一條血路,向外衝去。衝到前院,芷嫣瞥眼見大門邊的石柱上拴著一匹健馬,正是她奪來的那匹蒙古馬,不由地心頭一喜,遂長劍吞吐,奮力向大門邊衝去。
眾鬼堡殺手見芷嫣武功了得,相互遞了個眼色,便紛紛圍了過來。
芷嫣出劍雖快,但畢竟只有一柄劍,何況她還要勞神護佑風睿,已然頗感吃力,只片刻工夫,額頭上便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此時,離大門邊的石柱尚有兩丈之遙。
風睿驀地醒轉,他隨即大喝一聲,猛然回身揚劍劈出,「刷」地一聲,已將身後一名鬼堡殺手從頭到腳劈成了兩半。眾鬼堡殺手懾於他這一劍之威,俱是身法一緩。
風睿遂一拉芷嫣,飛身躍上了那匹健馬。此時,大門早已洞開,兩人策馬衝出,馬蹄翻飛,轉瞬間便消釋在了遠處茫茫夜色之中。
兩人策馬疾馳,只小半個時辰,便馳出了十數里地。風睿放眼環顧,只見正置身於一處荒郊野外,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不覺一聲輕嘆。
便在這時,忽聽身後傳來了馬蹄聲響,在這靜夜之中仿似戰鼓擂鳴,震人耳鼓。
兩人回身望去,只見十數騎手持利刃的鬼堡殺手策馬疾馳而來,遠遠地便聽當先一人叫道:「你們跑不了了,快快下馬受死吧,嘿嘿。」
風睿哼了一聲:「這群為虎作倀的敗類,巴巴地趕來送死,咱們便下去殺他個落花流水!」話音甫落,口一張,又是一道血箭射在地下。
芷嫣忙伸手將他扶住,道:「睿哥,你不要動,這些人我自能打發得了。」說罷翻身下馬,持劍迎了上去。
當先馬上那人見芷嫣到得前來,忙大喝一聲,揚刀劈出。芷嫣閃身避過,跟着手腕一抖,掌中劍平刺而出,只聽「格」地一聲,正中那人的咽喉。
那人還未及慘呼,便一頭栽落馬下,立時魂歸地府。
芷嫣展動身形,掌中劍任意揮灑,劍光閃處,鮮血飛濺,馬上的黑衣殺手紛紛慘號落馬。
只短短一瞬,四下里便陡地一靜,甚是突兀。
這些鬼堡殺手俱已命喪當場,只有那十數匹健馬在低嘶徘徊,一時之際,天地間平增了幾許凄涼的意味,夜風吹過,濃濃的血腥味道便瀰漫開來。
芷嫣腳下一點地,飛身掠回,柔聲道:「睿哥,你,你怎麼啦?」
風睿輕嘆一聲,道:「想必是我體內的殘毒在作祟,不,不礙事的。」
「這可如何是好?!睿哥,你看那裏!」
風睿聽她語聲急促,忙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身後數十丈處隱隱似有座建築物,遠看一所祠廟模樣。
兩人打馬馳近,卻見是座香火早斷的山神廟,斷瓦殘垣,一副破敗景象。
風睿不覺微微苦笑:「不想我竟與寺廟結下了不解之緣!」院中枯葉遍地,人走在上面,發出沙沙聲響,夜風吹來,侵人肌膚。
芷嫣上前推門,殿門應手而倒,登時一股腐木的霉味撲鼻而來。殿中蛛網遍結,供桌之上落了厚厚一層灰塵。
風睿不禁心道:「這裏如此骯髒,芷嫣怎能待得下?」心念甫動,卻見芷嫣已動手打掃起來。不多時,殿中便鋪上了厚厚的一層稻草。
芷嫣說道:「睿哥,你現下元功已復,何不運功將體內的殘毒逼出來?」
風睿「嗯」了一聲,便踏上稻草,盤腿而坐,一掌陽、一掌陰,垂在膝側,默運起玄功來。芷嫣在床前的一張梨木椅上坐下,為他護法。
風睿體內的殘毒雖然極為妖邪歹毒,但他正當青年,又兼之內力充沛,打坐調息了兩柱香工夫,便已餘毒盡消。
他剛收了勢子,鼻中便聞到了濃濃的肉香,忙睜開眼,只見身前已燃起了篝火,火架上正炙烤著一隻野兔,火苗亂竄,將兔肉烤得嗤嗤作響。芷嫣見他醒來,心頭一喜,起身縱體入懷。
過了片刻,芷嫣動手撕下了一條烤得熟透的兔腿遞給了風睿。風睿伸手接過,大口咬嚼。
兩人吃飽后,芷嫣媚眼如絲,像只小貓般賴在風睿懷裏,不願起身。風睿將她抱得緊緊的,亦沒有鬆手的意思。
殿外微風吹葉,樹枝輕晃,除此之外,便是一派沉寂。
兩人就這樣相偎相擁在一起,誰也不願起身掌燈。
不知不覺間,明月已升至中天。朦明的月色就像是情人的手,為大地萬物披上了一層輕紗,一切都顯得那麼縹緲,那麼不太真實。
芷嫣蜷縮在風睿懷中,不多時,眼帘垂下,似已睡去。風睿見她睡着的俏臉上兀自帶着幾絲甜甜的笑意,想是正做着什麼美夢,他心中愛憐之極,不禁低頭在她粉嫩的頸子上輕輕一吻,細數她長長的睫毛。
須臾,芷嫣忽然睜開眼,柔情脈脈地望着風睿,繼而赧然一笑。
風睿正值血氣方剛,此時軟香在抱,如何能把持得住?他心中一盪,翻身便將芷嫣壓在了身下。他直覺得一顆心似欲跳出腔外,全身血液直衝腦際。
芷嫣那高聳豐滿的少女*直頂得他透不過氣來,一種原始的需求佔據了他整個大腦,他禁不住低頭在她那白皙如玉的臉頰上狂吻,著嘴處但覺燙熱異常,顯是她已然情動。風睿呼吸漸漸粗重,忍不住動手去解她的腰帶。
芷嫣正值神魂顛倒、春心動蕩之際,驀覺一隻冰涼的手掌已觸及肌膚,不覺悚然一驚,本能地將他推開,輕輕喚了聲「睿哥」,隨即翻身坐起,只覺臉頰發燙,耳根發熱,好在黑暗之中瞧不真切。然,一顆芳心卻禁不住怦怦狂跳。
風睿極力壓制着體內的熊熊欲焰,定了定神,道:「對不起。」
芷嫣輕聲道:「咱們永不分開是么?」
風睿道:「天荒地老,海枯石爛,咱們永遠在一起。」芷嫣「嗯」了一聲,道:「睿哥,我現在歡喜得緊,但不知為何,我心裏卻總感到害怕!」
「害怕?」風睿蹙眉道,「你怕什麼?」
芷嫣道:「我也說不上來,好似覺得你遲早會離開我,我……我真的好擔心!」
風睿道:「莫非你想離開我?」
芷嫣道:「我怎會離開你呢,我好希望永生永世都能跟你在一起。」
風睿道:「會的,其實永生永世我何敢奢望,如果老天爺能讓咱倆廝守一百年,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芷嫣嚶嚀一聲,撲在他懷裏,輕聲道:「睿哥,我現下已經是你的人了,你想要就拿去吧。」
風睿道:「不,我不能!」
芷嫣微微一怔,抬起頭道:「怎麼?」
風睿道:「我……我身世不明,四處漂泊,而且一無所有,這樣豈不是對你太不公平了?我……待我闖出一片天地來,再與你……」
芷嫣抿嘴一笑,道:「不論你是高高在上的真命天子,還是沿街乞討的叫花子,我都同樣愛你。睿哥,我愛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你別的什麼,只要跟你在一起,哪裏都是天堂,哪裏都是樂土。」
風睿見她深情至斯,心下甚是感動,忽聽黑暗中一陣簌簌響動,剛叫得一聲「使不得」,懷中已多了一個溫軟柔滑的嬌軀。便在這時,驀聽不遠處衣袂振風之聲傳來,兩人不覺心頭一凜。須臾,廟門外便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兩人趕忙穿好衣服,飛身躲在了神像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