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人在江湖不由己
芷嫣抿嘴一笑，道：「我當然沒有受傷啦！」風睿道：「可是剛才……」
「睿哥」，芷嫣截口道，「適才我是裝出來的！」
「你……你為何要假裝？」風睿依舊不解。
芷嫣道：「此處不是談話之所，咱們快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風睿皺眉道，「那陸閣主伉儷的屍體怎麼辦？」
芷嫣道：「如今管不了這麼多啦！過了這許久，想必高不克等人很快就要來了，若是咱們再不離開，怕是要斃命於此啊！」
風睿聞言沉吟不語，臉上一派凄然之意。
芷嫣明白他的心意，知他與高不克仇深似海，實是不願就此遠引，當下嘆了口氣，說道：「睿哥，若是你未被秦正打中那一掌，咱們大可與高不克誓死一戰，可如今你……你受了傷，咱們拚死一戰亦不過是白白送死，如此這般，你如何去踐諾家師跟你定下的那一月之約，還有……」
風睿截口道：「別說了，趕快離開這裡！」
兩人出得神刀閣，翻身上馬，並騎疾馳而去。馳出不遠，突聽身後傳來了馬蹄踏地之聲。
兩人不禁回頭望去，只見不遠處的一條大道上塵土飛揚，數乘馬正向著神刀閣狂馳而去。風、芷二人看得分明，當先一人赫然是高不克。
兩人策馬馳出數里，來到了一個小鎮上。其時，殘陽如血，天邊一片晚霞。
這小鎮上只有一家客棧，且客房幾乎已住滿，兩人不得已只開了一間上房。
芷嫣將風睿扶到床上，問道：「睿哥，你感覺怎樣？」神情大是關切。
風睿輕嘆一聲：「那秦正只是鬼堡中的一個堂主，內力居然不弱。不過，我調息片刻便會好轉，芷嫣，你不必擔憂！」
芷嫣「嗯」了一聲，又道：「睿哥，我來助你療傷！」
「不必了，」風睿微微一笑，「你給我護法，如何？」
芷嫣微一沉吟，點了點頭。
風睿盤膝坐在床上，神光內斂，抱元守一，運起了內功。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然黑了下來。這時，風睿的額頭上已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且眉峰緊蹙，滿面苦楚，顯是身體上正承受著難以言說的疼痛。
芷嫣見狀急忙起身上前，正欲探手相助風睿療傷，驀聽風睿長吁了口氣，隨即睜開了雙睛。
芷嫣不自禁地面上一喜，歡聲道：「睿哥，你沒事啦？」
風睿微笑道：「已然無礙了。」說罷，起身下床，走到桌邊，斟了杯茶，呷了一口，隨即坐在了桌旁的一張椅子上，抬頭凝望著芷嫣，眸中滿是深情。
芷嫣被他瞧得神情大窘，螓首微垂，過了片刻，抬眼道：「睿哥，你這樣瞧著人家做……做什麼？」
風睿道：「芷嫣，你長得這麼美，我……我真想這樣一直看著你，直到天荒地老。」
芷嫣滿面緋紅，矜持嬌羞，風睿不覺瞧得痴了。
芷嫣報以赧然一笑，便岔開了話題：「睿哥，想想適才真是好險啊！若非咱們早走了一步，怕是現下已然性命不保啦！」
風睿點了點頭，道：「對了，你還沒告訴我適才在那神刀閣的大廳中你為何要假裝受了傷呢？」
芷嫣抿嘴一笑，道：「我這麼做，只是為了要令秦正消除對咱們的戒備之心呀。」
風睿道：「怎麼？」
芷嫣道：「秦正既然已經得到了那支玉簪，就決計不會讓咱倆活著離開神刀閣，因為咱們知道是他得到了那支玉簪，所以他定會殺人滅口。那時，他已打傷了你，若是我未受傷，他定會跟我兵刃相搏……」
風睿介面道：「所以你便假裝受了傷？」
芷嫣道：「正是。」
風睿沉吟道：「現下咱們自是知道了那秦正是鬼堡的人，但當時你又怎知他不是陸閣主真正的朋友？」
芷嫣道：「這很簡單。」
風睿道：「哦？」
芷嫣道：「當時，秦正聽見你要給他那支玉簪時，立時臉色一喜，倘若他是陸閣主真正的朋友，又怎會將那支玉簪看得比朋友的性命還要重要？」
風睿「嗯」了一聲，道：「話雖不錯，但僅憑這一點，實是很難推測！」
芷嫣微微一笑，道：「在我假裝受了重傷倒在地上時，有風吹過，我看見了秦正那身錦袍掩蓋下的玄色的袍角，那豈非正是鬼堡中人的服飾？」
風睿點了點頭，又道：「可是在你還未倒在地上時，我正將那支玉簪遞於秦正，你為何說了聲『且慢』？難道你早已看穿了他的真實身份？」
芷嫣道：「因為那時我突然發現了一件事。」
風睿一愕，機械地道：「什麼事？」
芷嫣道：「你將那支玉簪送於秦正時，手臂一抬，秦正便不自禁地右肩一顫。」
風睿惑然道：「這，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芷嫣道：「秦正偷襲你那一掌，用的是左掌，他為何不用右掌呢？是不是他的右臂受了傷？而在神刀閣的大廳前，你曾用袖箭打傷了一名鬼堡的蒙面殺手，你那支袖箭正打在那人的右肩上。」
風睿不覺心中一凜，道：「你是說秦正便是那名逃走的蒙面人？」
芷嫣道：「若非如此，秦正又怎能來得如此之快？若不是他，你手臂一抬，他為何要右肩一顫？」
風睿道：「你是說那時秦正不自禁地右肩一顫，是因為他的右肩曾中了我一記袖箭，在心中已然引為前車之鑒，再次見我手臂一抬時，正是下意識的自然反應？」
芷嫣道：「不錯。」
「原來如此！」風睿嘆了口氣，「人心險惡啊！可惜陸閣主直到臨死之際卻還不知他所交的這個朋友實是一隻中山狼！」
芷嫣道：「你錯了。」
風睿眉頭一皺，道：「我錯了？」
芷嫣道：「陸閣主既然要將那支玉簪送於秦正，就說明他已知悉了秦正的真實身份！」
風睿思索片刻，道：「不錯。那支玉簪中並無藏寶圖，而是一蓬飛針，陸閣主這是要置秦正於死命！想來定是陸閣主得悉了秦正的真實身份后，欲要殺死秦正，卻無奈已得了重病，有心而力不足，又怕秦正前來奪取他的財富與那把『雷霆刀』，是以便將財寶偷偷藏好，並繪製了一幅藏寶圖，卻故意將此消息泄露給秦正。然，他卻並未將那幅藏寶圖放入那支玉簪中，而是裝上了一蓬飛針。待到秦正得到那支玉簪時，也就是他的喪命之日。陸閣主真是……厲害！」
芷嫣微笑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風睿道：「哦？」
芷嫣沉吟道：「陸閣主定然已將他的錢財與那把『雷霆刀』藏在了一個極為隱秘的所在，如此一來，就必定會有一幅藏寶圖，可是如今他已然謝世，那幅藏寶圖豈非便無人知曉？但若真是如此，他又何必繪製一幅藏寶圖，他只需將錢財藏匿好便是呀！」
風睿思索片刻，說道：「或許陸閣主早已將那幅藏寶圖給了他的親人，也或許這便是陸閣主的本意！」
「或許是吧！」芷嫣輕嘆一聲，又道，「只是陸閣主的這個計劃並不完美！」
風睿一怔，道：「怎麼？」
芷嫣淡然道：「他不該托我們將那支玉簪交給秦正。」風睿皺眉道：「此話怎講？」
芷嫣道：「陸閣主只消告訴我們他的仇人是秦正，而秦正卻並不知曉此事，待他到得神刀閣，咱倆便可結果了他的性命。陸閣主一死已成定局，他臨死之際若是手中攥著那支玉簪，高不克等人趕到時，依他的個性，定會搶先查看那支玉簪，如此一來，死的人豈非便是他？」
風睿苦苦一笑：「世事豈能盡如人意？何況，當時陸閣主又怎能料到咱倆與高不克等人會前去神刀閣？再者說，陸閣主跟高不克無怨無仇，又怎能無端地嫁禍於他？怕是……怕是陸閣主亦未想到今日自己會死吧！」
芷嫣點了點頭，又道：「鬼尊李卓然的香壇就離此不遠，若是咱們知悉了它的所在，前去滅了這處香壇，那麼鬼堡的實力必會大損，而且……」話未畢，突聽不遠處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轉瞬間便到了這家客棧前。
兩人俱是面上一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