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龍虎相鬥兩敗傷
程小真思慮良久,緩緩說道:「許多天過去了,罡鋒還未回神劍樓,我放心不下,便和蕭師弟依着他信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向天仇的老巢,誰曾想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卻發現罡鋒跟黃師弟已然……已然不在人世啦!」
風睿嘆了口氣。
程小真又道:「不多時,高不克和一個老和尚回來了。高不克言道殺害罡鋒和黃師弟的兇手便是你風師弟。我,我本不信,可那老和尚也證實了高不克之言,而那和尚便是當今少林派的住持玄鳴大師……」
風睿聽到這裏不覺苦苦一笑,只聽程小真續道:「第二日,高不克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卻是騎着一匹健馬。他言道師父已被你風師弟害死了。我當然不信,於是便跟隨他去了師父的棲身之地。然,我們找遍了整座山也沒有找到師父,更未找到他老人家的墳冢……」
風睿慘然一嘆,道:「師父的墳便是山下那座豎着一片無字的墓碑的土堆!」
「無字的墓碑?土堆?」程小真惑然道,「沒有呀,什麼也沒有啊!」
「什麼?」風睿心神一震,「沒有?」
程小真嘆道:「我們找遍了山下,的確沒有!」
風睿眉峰緊蹙,陷入了沉思。
芷嫣道:「睿哥,你莫要擔心,過幾日我陪你去一趟。山之大,程師姐他們事先不知尊師墳冢的所在,自然會找不到。」風睿點點頭。
程小真微一沉吟,又道:「我們出得那片樹林,行了不到半日,卻遇上了鬼堡的人。這些鬼堡的門徒聲稱要剷除咱們神劍樓,我和蕭師弟正欲跟他們大幹一場,卻聽高不克言道他自有妙計。他趕上那些鬼堡的門徒,也不知他做了什麼,那些鬼堡的門徒竟然放棄了侵犯咱們神劍樓的計劃……」。
聽到這裏,風睿不禁與芷嫣相視苦笑。
程小真續道:「那日傍晚,我們聽丐幫的人言道他們的幫主要跟昔年名震天下的『魔箏居士』解翔在嘉興小榆林決鬥,他們還言道風師弟你也會前去,於是我們便跟着高不克來到了這裏。在這家客棧外,我們遠遠便瞧見了你和芷嫣姑娘,是以咱們就在此碰面了。」
風睿聽罷苦笑着搖了搖頭,微一沉吟,便將那日自己跟芷嫣離開神劍樓后所經歷的事詳細地述說了一遍。
程小真聽罷一聲長嘆:「原來如此!高不克殘害同門、弒師滅祖,簡直喪心病狂、畜牲不如,終有一日他會不得好死!」
這時,蕭少飛突然轉身朝房外走去。
程小真不禁一怔,叫道:「蕭師弟,你要到哪裏去?」
蕭少飛頭也不回地道:「我無能為師父和師兄報仇,亦不想再涉足這片江湖了,從此後,我便隱退江湖,就……就當師父沒我這個徒弟吧!」話落,人已到了房外。
一時間,房中一派沉寂!
過得半晌,忽聽風睿道:「師姐,師父雖然不在了,但神劍樓絕不能倒!我希望師姐能重整旗鼓,光大神劍樓,只有這樣,師父在九泉之下才能心安呀。」
程小真苦苦一笑:「以我的武功,如何能光大師門?如今,神劍樓人才凋零,『神劍六俠』中亦只剩下了我一人,我……我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師姐不必過慮,山到極處自成峰,水到絕地自成瀑,只要師姐有信心,師門就不會倒!小弟這兒有師父遺下的本門絕技之秘譜,我這一身本門武技便得功於此。」說着,風睿從懷中掏出了一本黃絹小冊遞給程小真,又道,「神劍樓以後就全仰仗師姐啦!」
程小真伸手接過,望了二人一眼,道:「只是我資質平平,怕是不能……」話未說完,突聽芷嫣道:「程師姐,你大可收一些入室弟子呀,我想總能找到一個正義凜然、天賦異稟的弟子,日後讓此人繼承並光大神劍樓亦是一樣啊!」
「也只能這樣了,但願神劍樓不會倒!」程小真嘆了口氣,又道,「風師弟,師門的血海深仇就全指望你啦!」
風睿道:「師姐請放心,我定會手刃高不克這奸賊!」
程小真走到房外時,已是淚眼婆娑。
風睿望着程小真離去的背影,不覺心頭湧起了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忽覺一隻溫軟的小手握住了自己的手,看到芷嫣明媚的笑臉,他心中忽然似有了無窮的力量。
這時,遠處傳來了敲更聲,已是三更天。兩人經歷了這半夜的事,均有些累了,走到窗前,相偎而坐。
過了片刻,風睿忽道:「剛才你去了哪裏?」
芷嫣調皮地道:「你猜?」
風睿道:「你知道我猜不出的。」
芷嫣道:「我找那個罵你的人去了。」風睿苦澀地一笑:「你找他做什麼?!」芷嫣嘆道:「他本是望天堡的人,卻未想到也投靠了鬼堡!」
風睿眉峰微蹙,道:「你怎知他原是望天堡的人?」
芷嫣微微一笑:「我闖蕩江湖也已有數年光景,怎能不識得望天堡的人?何況,此人在望天堡中亦不是無名之輩!看來,鬼堡真要對望天堡不利啦!」
風睿「哦」了一聲,忽地叫道:「剛才我見到尊師解大俠啦!」芷嫣道:「人呢?」風睿道:「跟凌幫主一道兒走了。」芷嫣沉吟道:「想來他們定是去了小榆林,咱們追!」
兩人出得店來,各乘一匹健馬,疾馳而去。不到小半個時辰,已馳出了三十餘里地。
兩人正策馬疾馳間,忽聽右方不遠處的一片密林中傳來了打鬥的聲響。只聽掌風虎虎,聲勢猛惡,竟不像是一般江湖人物的拚鬥。兩人相視一望,便下馬攜手向林中奔去。
二人輕功均是不凡,林中枯葉遍地,但二人腳下卻未發出絲毫聲響。
走出十數丈,忽見前方現出了一大片空地。溶溶月光下,但見空地中央盤腿坐着一個黃袍人,赫然正是「魔箏居士」解翔,他身前擺放着一具鐵箏。此刻,他正在撫琴,奇怪的是箏上卻未發出一絲聲音。
他雙眼正一眨不眨地凝視着身旁一人。
風、芷二人不由地凝目望去,只見那人身上的一件青布衣服已褪成了青灰色,更打滿了補丁。此刻,他正左一掌、右一掌地在解翔身周遊走,卻不是丐幫幫主凌竹青是誰?
看情形,兩人斗得正緊。風、芷二人忙隱在了一株高大的榆樹后。
不多時,解翔頭頂上已盤起了一團白氣,而凌竹青也是大汗淋漓,呼吸粗重。此時,兩人實已到了短兵相接、白刃相搏的危急關頭。
驀地,凌竹青大喝一聲,縱身發掌向著解翔當頭拍落。丐幫的降龍十八掌果然名不虛傳,掌未到,掌風已將解翔身周的枯葉吹起,紛紛飄散。
就在這漫天落葉紛飛中,解翔倏然出掌。「啪」地一聲,雙掌相交,各自登時便運起了內力。
比拼內力,最是武學大忌。因為這來不得絲毫取巧,誰的內力深厚,誰便得勝。若雙方勢均力敵,那必是兩敗俱傷。通常若不是雙方有着深仇大恨或是已到了生死關頭,就絕不會如此做。
風、芷二人見狀不禁又驚又急。
風睿心道:「凌幫主雖與我僅有一面之緣,但他為我力戰『黑轎娘娘』,實是有恩於我;解前輩是芷嫣的師父,更是我要找的人,我該如何是好?」心念甫動,突聽凌竹青一聲悶哼,隨即踉蹌彈退了數步,方才拿樁站穩,而解翔臉上亦全無半點兒血色,身前的鐵箏立時斷了一根弦。
凌竹青深吸了口氣,抱拳道:「佩服佩服。」解翔勉力一笑,道:「彼此彼此。」凌竹青道:「我輸了。」解翔肅然道:「你雖認輸,但我知道要勝你卻是極難,咱倆可說是棋逢對手,各有千秋。」
凌竹青正欲再說些什麼,突覺胸間熱血上沖,喉頭一甜,「哇」地一聲,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解翔急道:「凌幫主,快坐下吐納調息!」凌竹青慘然一笑,依言盤腿而坐。
這時,芷嫣一拉風睿,正欲現身,突聽不遠處一聲刺耳的長笑傳來。
兩人俱是心中一凜,循聲凝目望去。
只見林間人影一花,緊接着兩道黑影便如飛虹般射在了場中,月光下看得明白,竟是「陰陽五魔」中的冷氏雙魔。
「他們怎麼也到了這裏?」風睿心念甫動,只聽「鬼手佛」冷無星呵呵笑道:「久仰『魔箏居士』和凌幫主的大名,今夜一見,幸何如之。」
解翔微微一哂:「不知冷氏兄弟夤夜來此有何貴幹?」
冷無星皮笑肉不笑地道:「貴幹不敢當,我兄弟前來只為取二位的項上人頭,還望二位成全。」
解翔不禁一怔,只聽凌竹青哼了一聲:「好大的口氣,我看此事你們兄弟辦不到!」
這時,忽聽「飛劍乾坤」冷無辰冷笑一聲:「凌叫花,真有你的,死到臨頭還如此囂張!」話音甫落,突聽一人道:「凌幫主莫慌,我來助你。」話落人現,只見從不遠處的一株榆樹上躍下了一個人來。
風、芷二人一見之下,不禁相視一怔,來人竟是適才從客棧中逃走的高不克。
凌竹青眉頭一蹙,道:「閣下是何人?」
高不克走上兩步,躬身道:「在下神劍樓高不克,見過凌幫主、解前輩。」話落,忽聽解翔道:「原來是雷大哥的得意大弟子高不克,好多年不見了,呵呵。」
風睿聞言心頭一動:「原來師父是解前輩的義兄,無怪師父讓我找他!」
「正是晚輩。」高不克說罷,朝身後林中一招手,又道,「蕭師弟,還不趕快出來拜見解師叔?」
緊接着,便見從林中快步走出了一人,居然是「索魂魔笛」蕭少飛。
「蕭師兄為何也來到了這裏?」風睿心念甫動,忽聽芷嫣小聲道:「睿哥,你這位蕭師兄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風睿輕聲道:「哦?」
芷嫣道:「蕭少飛已然知道高不克殘害同門、弒師滅祖,而他適才還在客棧中說過要退出江湖,可現下他居然還跟高不克在一起!睿哥,你說他居心何在?」
風睿聞言眉頭緊鎖。
便在這時,只聽冷無辰叫道:「高不克,你閃開,這裏沒你的事,否則,老夫定要讓你好看!凌叫花,解居士,今夜便是你們的死期,哼哼,老夫要出手了!」
此言一出,空氣驟然變得緊張起來。
凌竹青一聲冷笑:「有種你就試試!」冷無辰獰聲道:「難道你現在還能殺人?」
凌竹青道:「殺人雖不能,但要殺你這口三斤不到的瘦豬還是綽綽有餘。」
冷無辰聞言臉色一變,隨即右手蓄勁,立時便要出手。
驀地,高不克施施然走上兩步,道:「凌幫主,解師叔,殺雞焉用宰牛刀,我來對付他。」話落,抖手便是一劍。
然,他這一劍卻不是刺向冷無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