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逆徒弒師現真相
雷千鈞已是臉色蠟黃，冷聲道：「不克，老夫收養於你並傳授你武功，你卻恩將仇報，要致為師於死地，你……」
高不克桀桀一笑：「這個世界是現實的，要想出人頭地，就只能想歪招，俗話說馬無夜草不肥，就是這個道理。」
「畜牲！」雷千鈞怒道，「你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了，老夫只是在臨死之前想問你一個問題。」
高不克道：「請講！」雷千鈞道：「你怎知睿兒身上有老夫的親筆書信？」
「這實在是個很幼稚的問題。」高不克乾咳兩聲，「您老人家十數載不回神劍樓，卻派了個我們誰都沒有見過的關門弟子來找李罡鋒，我想您絕非事務纏身，定是身體多有不適。不過，當時我可不敢這麼想，畢竟您老人家號稱『旋風無極沖九天』嘛，武功登峰造極，威震天下，又有誰能傷得了你？」
「不錯，接著說。」雷千鈞手捋鬍鬚道。
「風師弟不擅作偽，還是讓我猜出了一些端倪。」高不克續道，「我知道您一向器重李罡鋒，您若要傳位於他，就必定會有一封親筆信。而我是堂堂的神劍六俠之首，怎肯讓李罡鋒來做樓主？於是，我便拿了您老人家的那封信，更讓我想不到的是這信上居然還有本門最上乘的武學。嘿嘿，真是老天有眼啊！」
風睿冷冷地道：「原來那個蒙面人真的是你！」高不克笑道：「從『黑轎娘娘』手中將你救走的那個蒙面人也是我，你應當感謝我的救命之恩才是，怎地卻是這副面孔？！」
風睿冷哼：「原來你一直跟蹤我！」高不克嘆道：「我也是沒有辦法呀！我拿走那封信的第二天，霍師弟就回來了。」風睿皺眉道：「他回來了又能怎樣？」
「他很聰明。」高不克道，「他遲早會懷疑到我的頭上，這對我很不利。」
風睿心頭一跳：「所以……是你毒死了他？」高不克嘆了口氣：「我原本想毒死的人是你，誰知那碗茶卻讓他喝了！他若當時不死，必會對我更不利。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用內力將他體內的毒逼進心臟。唉，他是個替死鬼啊！」
「哇塞，好險啊！」風睿撫著胸口，心頭一跳。
雷千鈞忽道：「你做下這種事，難道就不怕我知道了會宰了你嗎？」
高不克笑了：「當時，我並沒想這麼多，但霍師弟一死，我便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那時我已經有些懷疑師父身體不適了，但不敢肯定，幸好很快冷氏雙魔證實了我的想法。」
風睿介面道：「所以我離開神劍樓后，你便一直尾隨，想藉助我找到師父，然後欺師滅祖？」
高不克微微一笑：「你說的很難聽，不過你說的很對。所以說，是你害死了師父，我並未冤枉你。此時此刻，你的心情怎樣？你最想說的話是什麼？」
「首先我要……我要幹掉你！」風睿吼道，「你這畜牲！你這雜種！你這**！」
「注意素質！」高不克厲聲道，「你可以罵我是畜牲或是雜種，因為這的確是罵人的話，但你為何罵我是**？難道我長得很女性化嗎？難道我是個小妞？難道我有種女人的……」
雷千鈞突然在大石上一按，借力躍起，凌空一掌向高不克當頭劈落。高不克忙舉手相格，冷不防被雷千鈞踢中一腳，「啊」地一聲，向後直跌。
雷千鈞忙一拉風睿，向右面石壁前掠去。轟隆隆一聲響，石壁上忽然開了一道小門，兩人閃身入內。高不克剛一愣神，又是轟隆隆一聲響，那道小門已然消釋不見。
他心頭一凜，飛身上前查看，但見石壁光滑如鏡，實不知開啟石門的機關設在何處。他微一沉吟，縱身出洞，奔上土丘，向四下里觀望。
雷、風二人從那道小門中出來已到了土丘下的一塊兩人多高的大石后。雷千鈞催促風睿儘快離開這裡，風睿卻堅決不肯為了活命而丟下師父。兩人爭執間，雷千鈞又嘔了一大口鮮血，摔倒在地。
「師父，別這樣呀，吐血很危險的！」
雷千鈞嘆了口氣：「你快走！為師已經不行了，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日後你若殺了高不克，也就是給為師報仇了！」
風睿決然道：「我不走，我絕不能丟下師父！」雷千鈞深吸一口氣：「你知道剛才你喝的是什麼嗎？」風睿道：「尿！」雷千鈞皺眉道：「什麼尿？」風睿搖搖頭：「或許是我的童子尿，也或許是師父的糖尿。」
「放屁！」雷千鈞白了他一眼，「我沒有得糖尿病，我的尿也是童子尿，也是好尿！」
「童子？師父，你可真會開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雷千鈞臉紅脖子粗地道，「我是個真童男！多年前，我根本沒跟小阿芳上過床，我……」說到這裡，一口氣上不來，連連咳嗽。
「弟子曉得。」風睿忙道，「可……師父也不能給我喝你的童子尿呀，很珍貴的！」
「那不是尿！」雷千鈞道，「那是為師花了十數載工夫，用百餘種藥材調製出的藥酒，喝了它……」
「能壯陽補腎？還是……補血養精？」風睿插口問。
「都不能！呃……都能！」雷千鈞正色道，「更能使人立增三、四十年的內功修為，只可惜你本身無半點內力，無法歸懾。雖然為師給你輸了些內力，但也無法壓制你體內藥酒的力量。等你能駕馭這股大力時，區區一個高不克，何足道哉！」
「太棒了！我發了！我厲害了！」風睿剛說完，雷千鈞又吐了一大口鮮血，臉色全成蠟黃。
「師父，你不要再吐了，我走還不行嗎？我走！」
突聽頭頂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別做清秋大夢了，你們的小命在本人手裡攥著呢！老雷頭，只要你交出《旋龍刀譜》，我便饒你們不死。否則，哼哼。」
兩人聞聲抬頭，只見高不克叉腰立在身旁的那塊大石上，一臉猙獰。
風睿怒道：「狗賊，師父哪來的《旋龍刀譜》！若是師父真有刀譜，又怎能讓你這鼠輩相欺？！」
高不克渾不理睬，冷哼道：「老雷呀，風天涯是你的好友，這近二十年來，他音訊皆無、生死不知，他的刀譜定在你手上。若非如此，冷氏雙魔也不會到神劍樓前向你索要。快交出刀譜，否則我立時讓你人頭落地！」
雷千鈞急怒攻心，吼道：「你不要臉！」
「事到如今，我和師父斃命於此便是，只是不知身世！」心念及此，風睿忙壓低聲音道，「師父，請你告訴我，我的生身父母到底是誰？」
雷千鈞正欲開口，突覺頭頂掌風涌至，忙一拉風睿，向旁避開。高不克一擊不中，倏地飛腳踹出，又快又狠。雷千鈞擰身避過，五指成爪，向他腿上抓落。
高不克不等這一腳用老，縮腿側移，跟著手臂一抬，掌成蛇形，疾插雷千鈞的咽喉。雷千鈞單臂上撩，架開了這一掌。轉瞬間，兩人已拆了六、七招。
激斗中，高不克突然一聲大喝，拳上掌下疾攻而出。雷千鈞不敢怠慢，左臂架開了來拳，右掌迎上。「波」地一聲響，雷千鈞一交坐地，臉上慘無人色。
高不克亦是踉蹌退出十數步，方才拿樁站穩，但一口濁氣滯在胸間轉不過來，當下凝身不動，暗自調息。此刻，若是風睿撲上來，三拳兩腳便可結果了他的性命，但他憂師心切，卻不知高不克已到了危急時刻。
雷千鈞已是氣若遊絲，探手入懷，摸出了一柄尺余長、精光閃閃的匕首，道：「睿兒，你一定要隨……」
「隨波逐流？隨遇而安？隨……」
「都不是！你要……要隨身攜帶，它……」雷千鈞一口氣轉不上來，不停地喘氣，「你去找……找……」
「找誰？」風睿急道，「是找小阿芳嗎？」
「魔箏居士解……解翔，他會……」雷千鈞話未說完，風睿直覺臂彎猛地一沉，眼前的草，遠處的樹，頓時陷入一片模糊中。就在這時，他「哇」地一聲，噴出了一道血箭。卻是高不克調息完畢，趁他二人說話之際，悄沒聲地掩到身後，發掌擊向他后心。
風睿猛然回頭，一雙如欲噴火的眸子逼視著高不克。如果眼神也能殺人，高不克早已死去；如果怒火也能燃燒，大地蒼穹亦化為了火窟。也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力量，他暴喝一聲，起身向著高不克雙掌齊發。
高不克見來勢猛惡之極，不敢硬接，忙使一個「倒踩七星步」向後疾掠，剛站定身形，卻見風睿勢若瘋虎般縱身奔來。他心頭一凜，慌亂中以為是師父的靈魂附體，這也是人性，虧心事做多了，難免疑神疑鬼，何況他早知風睿不會內功，見風睿忽然內力強勁，腦中自然會有這種想法。於是，大叫一聲，拔腿就跑。眨眼間，已是蹤影皆無。
此時，雷千鈞的屍體已然冰涼。風睿想到師父一世威名竟落得如此下場，心中甚是難受：「師父若不是為了我，這十數年來元功大耗，今日又何需死去！」心念及此，悲不能以，撲在師父的屍體上，放聲大哭。這一哭，直是撕心裂肺，天愁地慘！
過得良久，風睿回到洞中找來鐵鍬，挖了個大坑，將雷千鈞埋了，用那柄匕首劈了塊木片權當墓碑。他知道師父的仇家甚多，是以並未在「墓碑」上刻字。
孤零零的一個土堆前，豎著一塊無字的木片，這便是一代大俠雷千鈞的墳墓。冷風吹來，一派凄涼！
風睿悵立良久，轉身走去。突聽「叮」地一聲，師父所贈的那柄匕首滑落在地。
他捧著這柄匕首，一時間心潮難平：「師父讓我去找『魔箏居士』解翔，天大地大，我要到何處去尋覓？」突然間想起了芷嫣，眼前猶似亮起了希望的燈光，「她是解翔的徒弟，肯定知道解翔的所在。她定是還在山下，若是……若是我讓她一起來見師父，或許師父便不會死！我……」
殘陽如血，遠處黃沙衰草間陣陣歸鴉，暮雲西風裡，風睿不由地悲從中來。便在這時，他突覺丹田中一熱，緊接著腦中一陣眩暈，摔倒在地，竟是無法站起。
他直覺幾股大力在體內四處亂竄、相互撞擊撕扯，頓時燥熱難安。他知道這定是師父配製的藥酒在體內作祟，若不歸懾，自己遲早會被這股大力逼死。
此時，他疼痛難忍，更無法站起，匆忙地掃視了一下四周，便依著師父平日里所授的打坐練功的姿勢吐納調息起來。不多時，已到了神遊物外、物我兩忘的境地，臉上青筋暴跳，頭上冒出了絲絲白氣。
通常打坐練功，需有專人護法。風睿身處曠野，四處無人，他又是劇痛難忍，是以才敢行此險著。這時，他已到了萬分緊急的關頭，絕不能受到外魔的干擾，否則走火入魔，危及性命。
驀地，一條黑影悄沒聲地向這裡掩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