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別有洞天空驚慌

芷嫣危急中拉住了風睿的手，直覺耳畔呼呼風響，伸另一隻手向崖壁上撈去，突然手掌似觸到一物，忙一把抓住，卻是從崖壁上斜生出的一株小樹。

從如此高的懸崖墜下，莫說是兩個人的體重，即便一粒小小的石子，力道也是大得驚人。芷嫣就這麼稍一借力，只聽「咔嚓」一聲，那小樹從中折斷。

她自抓住這小樹時，便深吸了口氣，體內真氣流轉，運勁將風睿向上盪起，哪知剛一運勁，便聽「咚」地一聲，雙腳已然着地，緊接着向前撲倒。便在這時，風睿也已墜下，正好壓在她的背上，兩人齊聲慘叫，昏厥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芷嫣緩緩睜開雙眼，稍一定神，一翻身，將風睿輕輕放在地下。此時，朝陽升起，已是清晨。

芷嫣游目四顧，但見周圍一派怪石嶙峋的景象，地上綠草如茵，遠處有幾株小樹。她驀地想起了玄鳴和高不克，忙抬頭望去，但見仞壁高聳入雲，望不到頂，如此之高，恐怕連飛鳥亦無法飛上，僅北邊的山壁較矮，但壁滑如鏡，以她的武功，根本無法躍上，除此之外，再無出處。

這時，風睿也已醒轉，見到芷嫣，歡聲道：「我們都還沒有死，太棒啦！」

芷嫣嘆道：「棒個毛！這地方活像個深不見底的井，完蛋啦！」

風睿放眼望去，果見四周確無出路，也嘆了口氣：「難道老天爺真要跟我們為難？」

芷嫣抬頭出了會神，忽道：「咱們兩個在這裏永不出去，也未嘗不是件好事。」說罷,臉上微微一紅。風睿登時想到能跟這個天仙化身的美女在此廝守終老，懸崖絕境即是天堂樂土，不覺呆了一呆。

兩人各自心潮起伏。過了片刻，風睿忽道：「我們必須出去！我的父母是誰，我又是誰？是誰將我打成筋脈彌散，他為何要打我？這些事……」

芷嫣失聲道：「你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嗎？」風睿苦笑道：「自我記事起便只有師父，我也經常問他，但他總是疾言厲色的訓斥我一頓，還要我從此莫問。」

「老雷也太嚴厲了，這樣教育孩子可不好啊！我覺得老師應該因材施教……」

「是啊。」風睿喃喃道，「我分明記得，師父在訓我的時候，臉上雖然嚴峻，但眼中卻是淚光閃動，不知為何？」

芷嫣聽他述說其不明的身世，望着他單薄的身軀，心下油生愛憐，說道：「睿哥，出去后我一定幫你查個明白，不管今後遇到什麼事，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風睿心頭一熱，突然萌發要擁抱她的衝動，忙極力鎮攝心神。芷嫣道：「你的臉為何這麼紅，發燒了還是過敏？」

風睿赧然一笑，岔開話題：「你知道江湖上關於『風神刀』的軼事么？為何冷氏雙魔對他的刀譜極為垂涎？」

芷嫣「嗯」了一聲，道：「閑來無事，我就跟你說說關於風神刀的傳說。」風睿眉頭微蹙：「傳說？」

芷嫣微笑道：「風神刀退隱江湖的時候，我還未出世，關於他的軼事，我只是道聽途說，當然要說是傳說啦！」

風睿點點頭：「傳說就傳說，只要把神馬都當做浮雲，一切就都有可能。」

芷嫣微一沉吟，說道：「大約在二十幾年前的一個冬季，江湖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名叫風天涯的落拓漢子。此人刀法極為高明，聽說他的上輩是個鐵匠。」

風睿等了一會兒不見芷嫣開口，皺眉道：「這就完了？」芷嫣嘆道：「完了！我們出不去了！」

「沒事，再聊一會兒。」風睿道，「那日，你為何去神劍樓呢？」

芷嫣道：「我有數位師父，這你是知道的。我學成武藝，便想做個遊俠兒闖蕩江湖，早就聽聞神劍樓威名赫赫，便想去見識一下，沒想到在那裏遇到了你，真是不虛此行啊！」

崖底並不寬廣，至多方圓數里。兩人轉了幾圈欲覓出口，卻是徒勞無功。風睿長嘆一聲，頹然坐在地上：「妹子，我想吃東西，我餓了！」

「我也餓壞了，我們吃點什麼好呢？」芷嫣以手支頤，獃獃出神。

風睿舔了舔嘴唇：「妹子，你身上有沒有饅頭？」

「饅頭？」芷嫣回過了神，臉色一紅，「你先在這裏歇會兒，我去找吃的。」

風睿點點頭：「去吧，多找點！」

過了半晌，芷嫣提着一個包裹回來了。她道：「這裏連野兔、山雞、獐子都沒有，只能吃這個充饑啦！」打開一看，卻是一兜紅棗。

「沒事。」風睿道，「我愛吃饅頭，更愛吃紅棗！」

不知不覺，已是中午。風睿來回踱著步子：「難道我們真要死在這裏？老天爺呀，你開開眼吧，我們都是好人吶！」心下焦躁憤懣，禁不住提拳擊向身前的仞壁。

砰然一聲大響，石屑紛飛中，仞壁上現出了一個大洞。風睿提起手掌看了看，指節安然無損，他惑然不解。

兩人從這「洞口」向里張望，裏面黑魆魆的，伸手不見五指，不禁相顧訝然。

沉默片刻，芷嫣首先開了口：「進去看看吧，或許出口便在此處。」她雖如此說，但心下實也不知，一來為了安慰風睿，二來出於好奇。

風睿道：「好！」他雖也好奇，但更怕洞中有何兇險，便搶身入內。芷嫣跟他相處的時日雖短，但已很有默契，她見風睿搶先進洞，已明其意，不覺心頭一熱，緊跟其後。

這洞初行甚狹，但越走越是寬敞，走出數十步，前方豁然開朗。但見不遠處生着數十株桃樹，上面結滿了桃子。此時已是深秋，但這裏的桃子卻格外鮮紅，當真匪夷所思。

桃林間一條小河流過，小河的兩端也不知通向何方，河水嘩嘩作響，流經一座石板小橋。小橋盡頭有一座八角竹亭，亭下是一片荷塘。塘中荷花盛開，微風吹來，陣陣清香。塘邊的草地上立着幾隻不知名的飛鳥，正在自由嬉戲，不時發出一兩聲悅耳的鳴叫。

洞中瀰漫着一抹似煙非煙、似霧非霧的白氣，使得這一切都那麼朦朦朧朧、似真似幻。兩人對望一眼，心中均道：「莫非到了神仙福地？」

芷嫣忽道：「你讀過陶潛先生的《桃花源記》嗎？」風睿道：「讀過呀，怎麼了？」芷嫣道：「你看這裏像不像那個與世隔絕的桃花源呢？」

風睿道：「都是幾年前的事情了，我早就不記得那篇文章了。」芷嫣道：「你要好好學習呀，這樣可不行啊！」風睿道：「我知道。」

芷嫣又道：「我們在此隱居廝守終老，可好？」風睿笑了笑：「好呀，這裏應該有個名字的。」

芷嫣微一沉吟，道：「這裏與世隔絕，清靜怡人，就叫『絕世谷』吧。」

風睿道：「這名字不好聽，還是叫做『怡人谷』吧！」

「怡人谷這名字很浪漫，絕世谷也很真實，都很好，只是風格不同，我……我聽你的。」芷嫣抿嘴一笑。

洞中景況雖顯得不太真實，但桃林中的桃子卻絕對是真實的，因為芷嫣過去摘下了幾個鮮紅的桃子。她捧著桃子到那條小河中浣了浣，一抬頭，陡地發出一聲尖叫。

風睿被她的叫聲所懾，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見河畔的雜草中生著一株不起眼的淡紫色的小花，心下不解，道：「出了何事？」

芷嫣失聲道：「你看，那是『還生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