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袋
神農婆婆雙目如刀般瞪視著岳好奇，神色瞬息萬變。
岳好奇看看她的臉色，又看看抵在頸間的匕首，眼珠一轉，乾咳一聲，道：「麻凡是我的仇人，我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將其碎屍萬段也難消我心頭之恨！」
神農婆婆聞言，仰天一聲長嘯：「老麻呀，你安息吧，我終於為你報仇雪恨啦！」
岳好奇一怔：「麻凡不是你的仇人？」神農婆婆冷冷地道：「不是。」
岳好奇顯然會錯了意，怔了怔，笑了：「不要誤會，麻凡不是我殺的。」
神農婆婆臉色一變，厲聲道：「誰殺的？快說！」岳好奇道：「他……他是自殺的。」
神農婆婆一聲冷笑：「胡謅八扯！你欺負我老婆子沒兒子嗎？難道世上還有喜歡自殺的人？」
岳好奇肅然道：「絕對有，麻凡就是其中一個。」
「哦？真的嗎？」神農婆婆眸中一片狐疑。
「真的假不了，老奶奶，我不會騙人！」
神農婆婆怔立半晌，緩緩拿開匕首，旋即長嘆一聲：「老麻呀，什麼事讓你這般想不開，你為何非要鑽牛角尖呢？生活是美好的，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去做呀！唉，你死了，我該怎麼活？難道你不愛我了嗎？難道你真的不愛我了嗎？哦，我的心好痛，我的淚在流，我的唾沫在飛，我……」
岳好奇愣了：「大娘，你跟麻凡到底什麼關係？」神農婆婆抹了抹眼淚，嘁聲道：「我就是他老婆呀。」
岳好奇登時呆住：「可……你的年紀已經不小了，為什麼還這麼喜歡追求美好的事物呢？」
「我不過比他年長三十來歲，你要知道，愛情是不受年齡限制的。」神農婆婆苦苦一笑，又道，「可他並不愛我，他寧願喜歡年輕的丫鬟也不喜歡我。」
岳好奇輕嘆一聲，頗有感觸地道：「這種事的確很累，我想我是不會再愛了。」
神農婆婆啐了一口：「你個小屁孩，你也懂愛情？」
岳好奇道：「我懂。愛情剛開始是激情，慢慢就變成了親情。而愛人就是年輕時的性、老來的伴。」
「你……說得太對了，我跟他就是缺少激情啊！小夥子，你解開了困擾我多年的謎團，你救了我，我要感謝你！」
岳好奇微笑道：「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必須謝謝你！」神農婆婆擺擺手，忽然沖那丫鬟喊道：「小草，快給恩公拿銀子！」
小草應了一聲，轉身進入內室。不多時，她背著一個麻袋走了出來。
岳好奇忙道：「萬萬使不得，俗話說『無功不受祿』，我不能白拿你這麼多銀子呀。」
神農婆婆笑了：「你又不是吳工，為什麼不能白拿銀子？難道你不喜歡？」
「我……喜歡。」岳好奇說完，便背起了麻袋。
「剛才你說麻凡是你的仇人？」神農婆婆此言一出，空氣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岳好奇眼珠一轉，笑道：「不錯，他就是我的仇人。他是先父的朋友，但他從未給過我壓歲錢，更未給我買過玩具，我恨他！」
很快，岳好奇背著麻袋，出了這所院落。這時，天色已經黑了，但有月光，月色朦明。
他剛走到村外，便見步青雲狂奔而來，身後還跟著一個豐滿圓潤的少女。待她近了，岳好奇便看清了她的面目，失聲道：「小喜？」
小喜呼呼喘著粗氣：「沒錯，就是老娘。」
「你當了娘？」岳好奇佯作困惑狀，「這麼說，你懷孕了？孩子的爸爸是誰？」
小喜戳指道：「你……」
岳好奇忙道：「不是我，絕對不是我！你想訛人？你想讓我吃瓜落兒？」
小喜大嘴一嘟：「步大哥，小岳哥哥欺負人家哦。」步青雲立時臉色一沉：「老岳，你欺負她了？」
岳好奇朗聲道：「咋地？」
「你可是摸她了？」
岳好奇道：「這倒沒有。」
步青雲嘆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能這樣呢！」
小喜聞言嗔道：「步大哥，你怎麼也欺負人家呀！」步青雲笑道：「我和老岳都沒有撫摸你呀。」
「你們怎能這樣呢！其實撫摸……」
「少廢話！」步青雲忽道，「很快追兵就到，我們趕緊逃命吧！」
岳好奇不禁一怔：「老步，你發燒了？光天化……化夜的，哪裡有追兵呀！」話音甫落，便聽一人高聲叫道：「歹徒在這裡，快把他們圍起來！」
「呼啦」一聲，數十名身披鎧甲、手持長槍的士兵衝過來將三人團團圍住，槍尖在晚霞的輝映下閃閃發光。
領頭的是個面目猥瑣的黑瘦漢子，一副淫賤相。小喜甚是厭煩，便道：「馬屁不是我拍死的，我是無辜的，你們不能欺負我！」
黑瘦冷冷一笑：「老子才不理會拍馬屁的事呢！據線人報，東瀛國幕府大將軍的特使渡邊純八十三郎就是你們三人料理的，所以……」
「不！」小喜叫道，「此事與我無關，我是清白的！」
黑瘦哼了一聲：「你有權保持沉默。不過，你所說的話將作為呈堂證供，有什麼話去跟法官大人申訴吧！記住，千萬不能反抗，今天老子要逮捕你們！」
「你是個好漢子，過來動你步大爺一下試試！」步青雲森寒地道。
黑瘦雙目一緊：「怎麼，你敢拒捕？」步青雲冷笑：「就憑你們這七、八個獐頭鼠目的傢伙，我還沒放在眼裡呢，動手吧！」
小喜壓低聲音道：「步大哥，我數過了，他們有四十六人，不是七、八個。」
步青雲怒道：「老子精通二以內的加減乘除法，難道還用你教我算術？」
黑瘦也怒了，沖那些屬下喝道：「你們還老年痴獃似的站著幹什麼，沒聽見這傢伙說動手嗎？」
這時，一個滿臉青春痘的年輕士兵道：「這傢伙算哪路鳥人，他指揮不了我。老大，我們只聽你的。」
其餘的士兵異口同聲地道：「我們同意。」
黑瘦一跺腳，喝道：「同意個屁！」
另一名士兵道：「老大，既然你不願意，那我們就不同意他所說的。」
黑瘦嘶聲道：「你們必須同意青春痘說的！」那些士兵齊聲道：「明白，我們不會動手的！」
黑瘦直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齒地道：「你們既要同意青春痘所說的，也要動手，知道嗎？」
那些士兵滿臉困惑：「我們不懂呀。老大，你到底想要我們怎樣呢？」
黑瘦怒極反笑，嘿嘿冷笑。那些士兵見狀也笑了，並紛紛議論起來——
「咦，你看你看，老大笑了，笑了笑了，哇塞，他真的笑了耶。」
「是呀，很久沒見過他笑了！」
「你們看，老大笑得多開心呀，笑得多麼慈眉善目、多麼正常呀，看來我們很快就要漲工資了。」
「完全正確，只要工資漲一倍，我們就能步入小康社會。」
「住口！」黑瘦吼道，「快動手！」
步青雲撇嘴一哂：「你們來呀，我等著！」
黑瘦看看那些屬下，緊皺眉頭，強忍內心翻騰的怒火，叫道：「你們這些膽小鬼！是我讓你們動手的，快動！動！動！動！」
小喜介面道：「咚咚咚，咚咚咚，大伙兒一起來，唱起來，一二三四，唱——」
那些士兵立即站直身子，齊聲唱道：「喜歡你緊緊皺眉，叫我膽小鬼……」
「閉嘴！」黑瘦怒不可遏，「快動手！快！」
「等一等。」岳好奇忽然走上前去，滿臉堆笑，「大家都是朋友，萬不可傷了和氣呀！」
黑瘦眉頭緊蹙：「誰跟你是朋友？你算哪棵蔥？」岳好奇輕聲道：「軍爺，請借一步說話！」
黑瘦瞥了一眼岳好奇背上的*袋，心頭一動，沒說什麼，便跟著岳好奇走開了幾步。
岳好奇解開麻袋，從裡面摸出一個金燦燦的大元寶遞過去，輕聲道：「大人，你看今天這件事……」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黑瘦呵呵一笑，回身道，「兄弟們，這裡沒人，去別處看看吧。」
那青春痘愕然道：「老大，他們三個不是人嗎？」
岳好奇聞言搖頭嘆了口氣，正欲探手入麻袋，卻聽黑瘦道：「不用，瞧我的。」他突然拔出長刀，跟著一刀刺進了那青春痘的心口，透胸而入。
長刀拔出，鮮血噴了一地。
黑瘦回刀入鞘，朝那青春痘的屍體狠狠啐了一口，轉頭道：「老弟，你看這件事我辦得怎樣？」
「怎樣？」岳好奇一豎大拇指，贊道，「漂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