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意聞言一腳向前邁出,「這怎麼能怪昕兒呢,要怪就怪昨晚的刺客太猖狂,連當朝的王爺也敢下殺手!」
王雪看著他,面露詫色,隨即一抹沉痛浮上眼,她嘶聲悶喊,「軒轅意,躺在裡面的,是你三哥!」
軒轅意一愣,下意識介面,「我當然知道那是我三哥,可是昕兒…」
語口未閉,便被人截下,「無論如何,先進去看看三哥如何了,這些個猖狂賊子,一個也別想逃!」
軒源恆將手負於身後,低頭看了眼悅昕微顫的手和腕,素來淡然無波的眸此刻卻翻騰著滔天的盛怒,他們怎麼敢!
王雪憤恨地瞪了眼悅昕,掀開帘子,快步走了進去。
華映梅擔憂地往前一步,伸手擁著悅昕,也一併進了房,其他人則被管家安撫著先行離開,待日後王爺醒來再行探看。
當看到軒轅澈臉色蒼白如雪,神色頹然灰敗,身下枕席被大片大片地染紅時,眾人眼眶一熱,王雪忙背過身去,肩膀輕輕地顫抖。
淚盈上眼眶,模糊了眼前的一切,悅昕踉蹌著想上前卻被輕扯住了袖子。
「不要擾了他休息。」軒源恆憂心忡忡地看著似乎搖搖欲墜的她,輕聲道。
她轉頭回望他,淚色泫然,「我想陪著他。」
還未等他回答,只見一個人猝然轉身,用力推開眾人,手高高地揚起。
「啪。」
眾人呆愣當場,房裡一時間如沙漠深處亘古千年的墟城,一片死寂。
悅昕只覺得眼前一花,臉上已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掌,臉頰火辣辣的痛。
王雪紅唇一挑,語氣咄咄逼人,「你還有臉陪著他,如果不是為了你,他根本不會受這樣重的傷,他布下天羅地網,本來對方插翅難飛,要不是你…」
她說著顫了聲,潸然淚下,回頭深看了他一眼,鮮紅更刺得她情緒失控,一雙美眸厲睜開,「要不是你,我們也不會失了這麼重要的賬簿,現在他又…又…」
她哽住,半響才繼續,「現在他又生死未卜,元悅昕,你以後離他遠一點!」
猶在震驚中的她捂著臉,當聽到王雪最後一句的時候,猛的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睜大眼,卻無半點退意。
隨後緩緩垂下眼眸,她一字一頓道,「不,不可能,除非他讓我離開,否則即使我死,也不會離開他。」
話雖輕,卻字字鏗鏘!
在場所有人皆一臉震驚地看著她,她卻彷彿毫無所覺般,只抬眼定定地看著床上的人,嘴角扯起一抹悲涼至極的笑,「已經不可能了。」
當將來有一天,全國上下都在搜尋一個女子的身影時,他們想起今天,悲傷如潮水般將他們沒頂。
王雪唇角一翹,怒意迸生,「元悅昕,你以為你是誰?你想跟著他,也要看他願不願意,看我願不願意,如果我不願意,你就一輩子永遠只能是個沒有身份的下人!」
說著手再一次揚起,還未及落下,卻被人一把抓住,一抹綠色俏影一步跨向前,擋在悅昕身前。
眾人回過神,卻見軒源恆手指用力地抓著王雪的手,而華映梅用身體將悅昕緊緊擋住。
王雪驚詫,欲抽手卻不得,沉聲道,「四弟,你也要給這個女人出頭嗎?」
軒源恆目光在悅昕身上一滑而過,又看了她一眼,「三嫂,太醫說了,三哥需要休息,我們莫要擾了他,況且…」
他說著又抬頭看了眼悅昕,眉頭緊皺,似極力忍耐些什麼,「況且三哥也未必會想看到這一幕,三嫂若有氣,何不等三哥醒了再行處置?」
「你!」王雪冷笑,「你真的這麼想?不是因為你自己的原因?」
未等軒源恆回答,對面有人沉不住氣了,「王雪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是軒王妃就了不起,昕兒是我妹妹,你再隨便動手動腳,我對你不客氣!」
「你!」王雪氣極,她看了眼華映梅,只見對方毫不畏懼地回望她,頭習慣性地微揚。
她下意識地轉頭面向軒轅意所在的方向,卻見對方一愣,便將頭偏向一邊,譴責之意表露無遺。
她玉手攥緊,緊蹙起柳眉,「好好好,你們都好樣的,這裡不需要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王雪畢竟是將軍之後,骨子裡的傲氣平日里雖被她壓著,卻並非消失不見,此時此刻,她的一聲怒吼,讓在場所有人心有顧及,他們紛紛退出房門。
悅昕不肯走,腳趾死死地扣在地上,華映梅又不敢使力拉她,在一旁急得眼圈通紅,此時兩名男子從前方轉身折回,一人摟著一個,欲將他們帶出去。
悅昕舉手掙扎,卻被一雙溫暖的大掌輕輕地包裹住,對方柔聲道,「昕兒,三哥需要休息,我們在院中等,也是一樣的,大夫說你的手不能亂動,你在這裡也幫不上忙是不是?」
她滿含淚水,轉頭看了床上毫無生氣的人一眼,便被人半拖半抱地拉出了房門。
「軒轅意,你們把昕兒弄出去就是了,我自己會走。」華映梅被對方強硬地攬在懷中,聞著對方的陽剛之氣,微微臉紅道。
軒轅意橫了她一眼,鬆了手,「一個姑娘家家的,學不來柔情似水嗎?每次都和炮仗似的,一點就炸,那可是當朝的軒王妃,你也敢隨便叫板!」
華映梅臉上一紅,怒道,「無論是誰,欺負昕兒就是不行!」
對方沒有料到她會如此簡單地反駁了他,而他卻還無法還嘴,微愣,眸中卻多了抹意味不明的欣賞。
悅昕被軒源恆安置在院中涼亭的石椅上,珠兒見他們出來忙急步向前,當她看清悅昕臉上明顯紅腫的手掌印時,眼眶通紅,她顫抖地摸著她的臉頰,哽咽道,「疼嗎?」
悅昕伸手將她的手拿下,握在手心,淡笑,「不疼,珠兒姐姐不要擔心,昕兒沒事。」
珠兒哽咽地說不出話來,悅昕著急,伸手欲撫上她的臉,手腕卻傳來一陣刺痛,她悶哼了一聲,幾人皆急急圍了上來。
「昕兒你怎麼了?手腕很疼嗎?大夫說你的手腕原本就還沒有好透,這次又似乎受了極重的傷,這病根…」
珠兒泣不成聲,已無法將接下來的話說完整,但是大家心裡卻都明白,悅昕此時才認真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腕處厚厚的繃帶,微感發熱,應是敷了葯的原因。
要廢了嗎?她眉頭微鎖,神色卻木然。
「昕兒你放心,我們一定能把那個勞什子葉家後人找出來給你看病,你一定能好起來!」軒轅意忙道。
悅昕抬頭看了他一眼,淺淺一笑,「謝謝王爺。」
如果葉子修真的是葉家後人的話…她心裡升起一抹希翼,她並不想做廢人,她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昨天你們從崖上摔下去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會都弄得如此嚴重?」軒源恆站在她身後,聲音冷沉。
「對啊,」軒轅意也反應過來,忙道,「從前日晚上你們落崖后,王府便急急派了人下去尋,後來華國公聽說此事後,也派了府中許多下人一起出來尋,只可惜崖下太大了,一時也不好找。」
他說著神色一凝,「到第二日午時過後,仍未有你們的消息,我們擔心出事,便急急進宮稟了父皇,父皇也令巡城御史帶了人去尋。」
他說著忽然想起什麼,頓了頓,軒源恆介面,「一時間未能得你們的具體位置,搜索範圍又太大,費了好些時間也未有所獲,幸的你放的濃煙,我們才能及時地找到你們。」
悅昕突然感覺身後傳來一絲異樣,她不解,回頭,只見軒源恆雙手握緊,面含怒容,未及她開口,他便接著道,「也幸好我們看到並且找到了你們的位置,不然的話…」
「對啊對啊,我們找到三哥的時候,有一群蒙面人也來了,還和我們幹了一架,他們武功高強,好在我們人多,最後被我們打跑了。」
軒轅意想起昨日里的一切,猶自心驚。
軒轅意看了她一眼,「之後我們發現你不在,便又著人去尋,在一個小坡下面發現的你,只是你那個時候已經昏迷了。」
悅昕心裡一驚,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搶人,他們是真的實力強勁呢?還是有恃無恐?是因為背後是太子嗎?如果是太子的人,他們更應該有所顧忌才是啊,畢竟對方是軒轅的三皇子,如果出事了,絕不可能善了,她不解,凝眉沉思。
「昕兒昕兒,」見喚她沒有反應,軒轅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悅昕回過神,朝他們一笑,「沒什麼。」
軒轅意突然想起些什麼,迫不及待地問道,「對了,你們後來在崖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各個都傷得這麼重,還有啊,為什麼阿晉看到那些標記的時候那麼震驚,帶我們在林中兜兜轉轉了好幾圈,沒一會便找到了三哥?」
想起軒轅澈,她的眼睛澀得酸痛,她抬手用指壓了壓眼角,緩緩將昨日的事一一道與他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