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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艷客劫 - 第一千零三章:飛鴻亂夜字體大小: A+
     

    唐悠抱著酒罈子,氣勢洶洶地趕去飛鴻殿,卻沒見到胡顏。

    胡顏避而不見,氣得唐悠撒潑,坐在飛鴻殿的大門口,一邊喝著酒,一邊數落胡顏的不是。她張口閉口都是那兩句:「我那南衣妹夫,是多好的人啊,你竟說不要就不要了?!想當初,那都是我看中的!我那眼光,可是頂頂的好!」

    蒼山看了唐悠一眼,無語了。

    唐悠渾然不知,繼續道:「我那青染妹夫,多好的啊,你竟說不要就不要了?!想當初……」

    蒼山一把提溜起唐悠,道:「都是你看中的人?」

    唐悠打了個酒嗝,清醒了三分,道:「都是我為妹子看中的人!」

    蒼山盯著唐悠看了半晌,而後直接動手,將人背在背上,打包抗走了。

    唐悠心知不妙,喊道:「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

    蒼山道:「洞房!」

    唐悠吼道:「洞房?!」手中酒罈子滑落,發出啪嚓一聲響,綻開濃烈的酒香。

    蒼山道:「對。」

    唐悠嘿嘿傻笑:「好呀。嗝……等了這麼久,終於可以洞房了。走走走,快走。」

    蒼山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閃到腰。話說,唐悠還真是挺有重量的。

    唐悠和蒼山屁顛顛地去洞房了,昂哲一個人,偷偷潛入飛鴻殿,到處尋著胡顏。他繞來繞去地一轉身,卻發現胡顏就躺在後花園的一頁孤舟,雙手枕頭,仰望月亮。

    那份孤傲與冷艷,明明是在拒人於千里之外,偏偏好似烈酒,令他心臟狂跳不止。

    昂哲痴痴地凝望胡顏那張令他又愛又恨的臉,心頭好似火燒,再也按耐不住,拔地而起,縱身躍向船。

    胡顏看都不看昂哲,一腳踹出,直接將人踢飛,撲通一聲落進了池水中。

    昂哲掙扎著穩住身體,從池水中探出頭,看向胡顏,咬牙切齒地怒吼道:「你個瘋婆子!」

    胡顏坐起身,笑吟吟地看著昂哲。

    昂哲的呼吸一窒,眼睛都看直了。

    胡顏道:「你還有勇氣出現在我面前。不錯。」

    昂哲眸光微動,道:「怎麼?記仇?」

    胡顏輕輕擺了擺手指:「不記仇。你還不配出現在我的神識里。」

    昂哲攥拳,怒道:「不配?!你一定是忘了,我曾如何折磨你!」

    胡顏垂下眼瞼,勾唇笑了。她突然抬頭,看向昂哲,整個人的氣場都發生了極大改變。沉穩、大氣、睿智、憤怒!此刻,她是傅千帆。

    傅千帆沒有二話,直接一把捏碎船槳,讓其變成無數的木刺。手一揮,無數木刺飛向昂哲。

    昂哲想躲,卻哪裡躲得了?

    他慌亂地躲閃,拚命往岸上游,卻是顧頭不顧腚,屁股上被刺入大片的木刺不說,就連菊花也受到了嚴重傷害,痛得嗷嗚一聲,躥起三尺高,終是上了岸。

    傅千帆哪裡會放過他?當即一甩衣袍,上來岸,扯過昂哲便是一頓拳腳相加,打得昂哲毫無還手之力。待將其揍得不成人形,傅千帆掐住昂哲的脖子,收緊了手指。

    昂哲並不了解胡顏,卻隱隱覺得眼前的胡顏與以往不同。且,她是真的要殺他。昂哲實在想不明白,為何她曾救過他,如今又要殺了?難道就是因為他潛入了飛鴻殿?不至於吧?如果事實如此,他死得也實在是太憋屈了。

    胡顏奪得身體的控制權,鬆開了手指,昂哲軟倒在地,將木刺完全坐入了肉里,那感覺著實難以形容。他不停地咳嗽著,身體因為劇痛在不停痙攣,然而,他還不得不控制這種痙攣,因為每一下痙攣,都會讓木刺深入一分。如此折磨,令人崩潰。

    胡顏輕蔑地掃了昂哲一眼,抬腳欲走。

    昂哲一把攥住胡顏的裙擺,大口喘息著,咬牙道:「就這樣?」

    胡顏挑眉,笑道:「還想怎樣?」

    昂哲對這個笑顏如花卻下手狠毒的女人實在沒招,只能道:「我當初虐你,你卻救過我一命。為何?如今,你再次放過我,又為何?」

    胡顏問:「你以為如何?」

    昂哲攥緊拳頭,道:「我以為,你心悅我!」

    胡顏點了點頭,昂哲的心頭瞬間染了甜美滋味,忘記了身上的疼痛。實話,他有些不敢置信。

    果然,他的不敢置信還是對的。

    胡顏淡淡道:「本宮終於明白,何為自作多情。」

    昂哲的眸子一縮,問:「什麼意思?!」

    胡顏一腳踩在昂哲的胸口,半眯著眼,道:「打死你不心疼的意思。」冷哼一聲,抬起腳,傲然而行。

    昂哲看著漸行漸遠的胡顏,終是心有不甘,喊道:「為何不殺我?!」

    胡顏頭也不回,拉長了掉掉兒道:「自己想吧。」

    昂哲望著胡顏的背影,再次迷茫了。

    胡顏這是真夠壞的。

    其實,有什麼可想的?

    昂哲只是大寒邊境安穩的一個有利因素而已。殺他,輕而易舉;不殺,為邊境百姓換來暫時的安穩,倒也不錯。胡顏若是一般女子,定是要殺昂哲泄恨。可她不是。她總是知道自己要得是什麼,哪怕在別人眼中變得絕情絕義,也要堅持走自己認為對的路。

    直到胡顏消失不見,昂哲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變形的臉,一張嘴,突出兩顆牙。他自嘲地一笑,覺得自己是自作自受,但不可否認地說,他真是太欣賞這樣的胡顏了。如此單薄的身體,卻有用那般強悍的力量,令人痴迷。

    昂哲那勢在必得的笑尚未爬上臉,便被成家兄弟二人拍昏在地。

    成東行垂眸看著昂哲,眸光陰冷。

    成西行狠狠踹了昂哲一腳,唾道:「痴心妄想!」抬頭看向成東行,「哥,主子不殺他,那咱讓他當太監得了!」

    成東行道:「他若在大寒出事,於邊境不利。」

    成西行皺眉道:「難道就這麼放他走?」

    成東行笑了笑,道:「扒光,扔出去。」

    成西行拍手道:「好!」

    兄弟二人齊心協力,將昂哲扔出了飛鴻殿。

    昂哲帶來的侍衛見此,皆大怒不易,恨不得衝進去和胡顏拚命,但他們也知道,自家主子半夜爬牆去偷女人,也著實有點兒那個。當然,最那個的是,人沒偷到,還被打得這麼慘。這事兒傳出去,讓他們顏面何在?趕快走,低調的走,灰溜溜地走。

    侍衛們忙用毯子裹住昂哲向醫館趕去,生怕去得晚了,昂哲小命不保。

    面對此情此景,隱在樹林里的六雙眼睛,齊齊瞪大。

    衛南衣咂舌道:「這……這麼兇猛?」

    花青染道:「兇猛?貧道倒是覺得,姐姐下手太輕。」

    白子戚點了點頭,道:「千刀萬剮雖難,但以我的手藝,可以。」

    司韶道:「你且等著,我去捉昂哲回來。」

    燕凡塵道:「別衝動。寶寶能放他走,自然有她的原因。」

    司韶皺眉,道:「她對誰都留一手,唯獨對我們心狠手辣,恨不得一棒子打死!」

    封雲起道:「此番出手揍人的應該是傅千帆。」

    花青染道:「他若不出手,還算男人么?他的神識和姐姐的神識公用一個身體,怕是誰經歷了什麼都心裡門清。」

    衛南衣呵呵一笑。

    花青染問:「你笑得那麼賤,做什麼?」

    衛南衣眯眼道:「他不讓阿顏和我們在一起,可我與阿顏纏綿的記憶,也定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司韶罵道:「下流!」

    眾人一同看向司韶。

    司韶尷尬道:「看我幹什麼?!本就是個下流的想法。我也沒說,下流的想法不對。」

    眾人轉開目光。

    燕凡塵輕嘆一聲,道:「也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真不知她是怎麼想的。難道要一個人過一生?」

    花青染道:「怎麼會是一個人?姐姐一心找齊祭品,為得是讓傅千帆的轉世,能完全承載傅千帆的神識。最後,她不忍心驅趕封雲起的神識,所以在虛門內動了手腳。祭祀后,她將傅千帆的神識納入自己的身體,與其共用一個身體。而傅千帆的神識,一直就藏在了她的頭腦中。如今,她也算是得償所願。」

    司韶嗤笑:「呵……」

    衛南衣道:「我們都知道,傅千帆是她的執念,若不讓她得到,她會惦念一輩子。如此,不如讓她得到。而且,在我看來,她對我們並非無情。若無情,一直利用下去多好。今日天家設宴,看似有驚無險,實則充滿試探。若阿顏不是強悍到無敵,天家怎會讓她離開?而她,不想你我牽扯其中,才將我們趕走。且看她對唐悠多好,便知她並非無情。」

    白子戚道:「照你這麼說,她還會來尋我們?」

    衛南衣道:「天知道。」

    眾人鄙視衛南衣。

    封雲起道:「經歷過那些后,我發現強求之後才是不得。如今,我不想對她用任何手段,就此離開,等她自己想通回頭。」

    眾人面露吃驚之色。

    封雲起哈哈一笑,道:「一生不長,我等得起。」言罷,當真走了。

    眾人互看一眼后,同時望向飛鴻殿。久久的凝視后,默默轉身離開。一生不長,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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