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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艷客劫 - 第八百三十九章:刺殺夜,初燃味字體大小: A+
     

    胡顏躺在髒兮兮的席子上,舉起酒罈子,倒酒入喉,讓辛辣沖刷著自己的身體,充盈滿空蕩的靈魂。有時候,她也想,不爭了、不鬧了、不逞強了,就躲在男人的庇護下,好好兒過完這一世。然,敵人那麼強大,一步步算計着她,其智近妖,簡直能掐會算,誓要將她逼上絕路。

    紅蓮不死老妖,要得是她的軀殼,想要在她意志力最薄弱的時候,驅趕她的神識,一舉奪舍。

    那贗品,只怕比紅蓮老妖還有來頭。她為何盯着自己不放?非要將自己變成孤家寡人,然後欲行何事?她要得到底是什麼?

    胡顏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實在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麼值得對方如此惦記?許是優點太多,自己看不清吧。

    胡顏這麼一想,忍不住樂了。所謂苦中作樂,就是這個意思。

    她大口狂飲,終是將自己灌醉。

    她像一隻醉熊,心滿意足地打個酒嗝,轉過身,抱着酒罈子,唇角含笑,閉上了眼。

    明天,一切都不會太難。

    因為今天,已經很難。

    明天再難,也只是另一個今天。

    習慣后,可以面對。

    她一直高高在上,自以為天下無敵,在祭品丟失后,她便知,飛鴻殿並非固若金湯,有人在夜裏伸出黑手,開始與她對弈。她抓黑手,卻好像在徒手抓影子,又能得到什麼?有誰知道她內心的惶恐不安,生怕自己一步走錯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大祭司很厲害嗎?呵……這天地間,有多少真正的高人近乎於仙、強大似魔,她只不過站在了那個最顯眼的位置上而已。天家威嚴,不也逃不過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宿命。

    人啊……天吶……命呀……

    胡顏抱着酒罈子,醉倒在酒樓里,偶爾,還呢喃一句,打聲鼾。

    掌柜和店小二不敢靠前,卻又怕她將自己喝死在這裏。男人喝酒狂放得多,女人喝酒如此不要命的當真少見。萬一她喝多了,走出去,被某個不開眼的男人拖進了巷子口……哎呀……此場面簡直不忍直視啊。

    掌柜和店小二正在天馬行空之際,七名黑衣人突然出現,殺氣衝天,提劍刺向胡顏。

    胡顏直接翻身滾了一圈,躲開鋒利的劍尖。她的睫毛顫了顫,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單手支撐著頭,晃了晃手中酒罈子,道:「來啦?」那樣子,竟好似在等幾位老友,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劍拔弩張。

    胡顏這副清醒的模樣,實在是太能唬人。

    七位黑衣人知道她的厲害,竟不敢貿然出手,紛紛擺起了架勢,小心靠近。

    胡顏拎起酒罈子,又灌入一口酒。

    七位黑衣人見此機會,立刻同時提劍一擁而上。

    「住手!」有人大聲一喝。

    七位黑衣人微愣,停下攻擊,左右查看,卻不見任何人。

    胡顏放下酒罈子,打了個酒嗝,一骨碌做起身。

    七位黑衣人嚇得後退半步。

    胡顏再次舉起酒罈子,湊到嘴邊。

    七位黑衣人回看一眼,不再耽擱,一起襲向胡顏。

    「住手!」又有粗啞的聲音響起。

    七位黑衣人立刻停下攻擊,上下查看。若這周圍當真有隱藏的高手,對他們十分不利。

    胡顏放下酒罈子,傻乎乎地笑了笑,含糊不清地問:「你們……你們找什麼呢?是德行掉了,還是良心沒了,或者……呵呵……媳婦和誰跑嘍?」

    七位黑衣人不答,卻露出防備、緊張之色。

    胡顏第三次拎起酒罈子,這回卻沒有湊到嘴邊。她用那雙璀璨異常的眼睛,看了看七位黑衣人,嘴一張,喝道:「住手!」

    那聲音,竟與先前兩次喊「住手」的聲音一模一樣!

    七位黑衣人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他們惱羞成怒、心頭火起,再次出手,毫不留情。

    就在這時,一聲龍吟響起,入人耳膜,鑽人心肺,令胡顏的酒勁兒清醒了三分。

    花青染手持「三界」,逼退七人。他一彎腰,拉起胡顏,將她藏於身後,喝問黑衣人:「什麼人?!」

    七人不答。

    胡顏從花青染身後探出身,咧嘴一笑,道:「衛丞相的畜生們……哦,是生肖,生肖們。」用手一拍額頭,晃了晃腦袋,「我錯了,生肖不就是畜生。此話沒錯。」

    七人被揭穿身份不說,還遭受侮辱,一個個兒怒不可遏,當即不再隱藏,直接提劍便刺。其招式之狠辣,配合之默契,絕非尋常殺手可比。

    花青染武動「三界」,護著胡顏護得密不透風。他無心傷衛丞相的人,於是詢問道:「你們動手是何人授意?」

    七人不答,只是猛攻。

    胡顏掄起酒罈子,砸在一位生肖的頭上,嘻嘻笑道:「別問了,生肖都是豬狗鼠牛的,哪裏會說人話?他們那主子,也是個不懂人語的。沒法溝通,真的沒發溝通啊……」

    這話,實在太過恨人。

    七人倒下一人,剩下六人變得越發勇猛。

    花青染一柄「三界」雖然厲害,但六位生肖也不是吃閑飯的。兩方動起手來,目的不同,狠辣自然不同。生肖們是領了命令刺殺胡顏,而花青染不知其中因由,只想保護胡顏。

    胡顏與花青染背靠着背,又仰頭灌了一口酒,將酒水噴到另一位生肖的眼睛裏。

    花青染掏出黃符,拍向生肖們。

    在一聲聲雷鳴中,生肖們身體冒煙,僵在當場。

    花青染不想殺人,收起「三界」,道:「人我帶走了,無論是曲南一還是衛丞相要人,只管來花雲渡尋貧道。」一回身,接住胡顏發軟的身體,垂眸一看,這個女人竟然睡著了!

    這是心大,還是太信任他?

    花青染抱起胡顏,飛奔而出。

    胡顏閉着眼,喃喃道:「還沒給酒錢。」她是大人物,不能眼睜睜地做那不給錢的小人,唯有閉上眼睛,才能做到小人行徑。果然,她是一身正氣。

    花青染道:「先欠著吧。」他兜里也沒銀子,唯有先欠著才是王道。

    花青染想起她送銀子給他花的日子,心中竟悵然若失。那種甜美而珍重的感覺,他曾有過,如今卻系數不見了。自從他親手斬斷和她的情絲,心中便空了一大塊,無論如何,也填不滿。他覺得,他什麼都不需要,卻總會不經意想起她,想起過往。他不想回味與她之間的甜膩與苦澀,怕那些被他用來填補心中空缺的感覺隨着過多回味而變得寡淡。很矛盾,卻又如影隨形。

    花青染抱着胡顏,覺得手指尖的觸覺格外柔軟,讓他的手指變得貪婪,恨不得深陷其中,於之合為一體。

    胡顏身上散發出的馨香混合著酒香,如同上等的魅葯,不停地往他鼻子裏鑽。那味道時而濃郁,時而不可尋,勾得他心猿意馬。

    他知她沒有睡,卻不知她為何閉着眼,不看看他?他記得,她是喜歡看他的。

    花青染有心說上兩句,卻發現胡顏發出了輕輕的鼻鼾聲。那聲音,好似一頭小熊在撒嬌,哼哼得人心頭髮癢、發燙。

    今晚,花青染之所以能出現在酒樓里,是因為一個夢。

    原本,花青染已經睡下,卻突然驚醒。他夢見胡顏受傷,流淌出那麼多的鮮血。那些淡粉色的血將他淹沒,令他窒息。他心生不安,於是重新穿好衣袍,抓起「三界」,直奔凡塵後院。正好看見韓拓背着燕凡塵回來。一打聽,便知曉胡顏何在。他尋去,恰好看見七位生肖要奪胡顏性命。恩怨情仇那些東西,似乎離他很遠,又因胡顏的存在,離他很近。

    衛言亭要殺胡顏,曲南一是不知道,還是默許?前者,花青染可以當此事沒有發生;後者,他定要與曲南一促膝長談,且請他幫自己試試各種新符的力量,能否一擊將人劈死!

    花青染自認為沒有動怒,只是在弘揚道法精妙罷了。

    花青染抱着胡顏回到花雲渡,未曾細想,竟是直接將人送到了自己的床上。

    胡顏的衣裳被酒水濕透,帖服在她的肌膚上,透出曼妙的體態。胡顏並不豐滿,卻纖細修長。那兩條大長腿,便令人浮想聯翩。她因受傷之故,看起來並不年輕,但卻有着成熟女子特有的吸引力。

    花青染錯開目光,伸手為她脫掉衣裳,然後蓋好被子。在這個過程中,他那冰涼的手指總會劃過她滾燙的肌膚,觸碰到一片柔軟和滑膩。他本應清心寡欲,但實際上,他清楚地感覺到,他的指尖在發熱、發麻、甚至顫抖,他的某個位置起了變化,變得灼熱似鐵……

    心裏的渴望似乎染了五分殘虐,恨不得一口口咬下胡顏的肌膚,將她整個人吞進腹中。所謂混為一體,應當如此。

    這種感覺實在太過瘋狂、陌生,打得花青染措手不及。

    他知,男子晨起時是個什麼樣子,但那種感覺平淡得彷彿呼吸。而今,他變成晨起時的樣子,卻炙熱得好似太陽。

    花青染走出房間,站在門口,負手而立。他深吸一口氣,遙望着月亮,盡量摒棄雜念。可惜,那些從來不曾想過的畫面,竟如同活了般,拚命往他腦袋裏鑽。它們扭動着、翻滾著、用聲音誘惑着他,用動作勾引着他……

    花青染直接去了洗漱間,泡了一會兒冷水,終是感覺好了許多。

    他懷疑,胡顏喝得不是單純的酒,所以才會揮發出那種誘人的味道。

    花青染重新穿戴好,返回屋裏,拔出「三界」,割破食指,探入胡顏口中。

    胡顏就像個嬰兒,開始自動吸吮他的手指。

    胡顏的唇舌炙熱,帶着滾燙的溫度,似乎要點燃花青染的手指,一路燃燒到他的心裏去。

    花青染閉上眼,卻閉不上感覺、閉不上心。

    他乾脆不再為難自己,直接翻身躺在胡顏身側,就那麼看着她吸吮吞咽自己的鮮血。像個孩子,那麼依賴。

    花青染眼見着胡顏的肌膚變得充滿光澤,雙頰鍍上一層迷人的粉紅色,雙唇變得飽滿而柔亮,那一頭乾枯的銀髮好似上好的錦緞,變得光澤、柔順。

    花青染的心裏突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好似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將原本建在上面的一磚一瓦頂翻,瞬間長成參天大樹,充滿感動,不可撼動。

    這一刻,他竟覺得胡顏是因為他才變得如此美艷不可方物。他用自己的血,滋養了她。她的身體里,從上至下、由里到外,都流淌着他的血。他的血,與她合二為一,在她的身體上綻放出奇迹。他與她之間,是斷了情,卻斷不了這份血脈相連的滾燙!

    花青染那淡如水的心,在這一刻變得澎湃。

    那種無悲無喜的感覺,被擊成碎片。

    他的呼吸變得濃重,一種源於靈魂深處的渴望,勾引了他的靈魂。他將手指從胡顏的口中抽出,探入被子下摸索著。他找到胡顏的手,攥住,送到唇邊,輕輕咬破,含入口中,吸吮著。

    胡顏的血有着淡淡的鐵鏽味道,但更多的卻是一種令人痴迷的蓮香味兒,令人迷醉。

    胡顏雖然酒醉,但對鮮血的渴望卻十分執著。她就像一個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寶寶,吧嗒吧嗒嘴兒,含糊不清地含着:「還要……還要……」

    花青染再次將自己的手指送入胡顏口中。

    胡顏憑藉本能,又開始吸吮。

    兩個人互相吸吮著對方的血液,好似靈魂的合一。

    胡顏露出滿足的笑,含糊不清地喃喃道:「真好……」

    她的軟舌滑過花青染的手指尖,留下亂人心智的酥麻。

    花青染那雙清冷的眼眸里似乎燃燒起了火。他輕輕攪動手指,用指尖血吸引著胡顏追逐。

    氣氛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胡顏含着花青染的手指,用力吸吮了兩下,含糊道:「娘親,阿顏要喝奶奶……」

    一句話,讓所有旖旎與繾綣,都成了假象。

    花青染閉上眼睛,覺得自己一定是入了魔障。為一個人修行,為一個人入魔,為一個人清醒,為一個人遺世……

    天亮后,花青染醒來,發現床上只有他一個人。

    若非指尖上尚留有一道疤痕,昨晚的一切就好似黃粱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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