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紗莘不可置信地盯着山海靈氣刀缺損的地方。

她自然知道自己心愛的武器究竟有多堅固。

世界上不存在永恆不滅的東西，關於這一點，她當然有覺悟。

可是，山海靈氣刀是怎樣鍛造出來的？

過於冗長的內容沒有時間細想，單說鍛造搜集材料到開工收工的時間，她知道，足足花費了三十九年，是的，單位是年，而且更可怕的是，材料其實不到九年就搜集完畢了。

也就是說，鍛造的過程花費了三十多年。

一個人的生命當中有多少三十年，多說不過三四個。

用三十年的時間鍛造出來的武器該有多堅固？具體數值是無法形容的，至少砍在岩石上的話，只要技術得法，無論砍多少次，刀刃都不會卷刃，刀身也不會折斷。

如此堅固的山海靈氣刀，竟然被不知所謂的東西瞬間砍斷了一截，這怎能令她不驚訝。

究竟是什麼東西做到的？雖然她看到了全部過程，卻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實。

「你不是人類？我看到了，劍是你從身體里直接抽出來的，並沒有劍鞘，也沒有收納兩把劍的地方。」

白紗莘依然保持着持刀屹立的姿態，冷聲問道。

也許說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她看到的事實正是這樣。

「不錯，我斷刃生之所以被稱之為劍聖，都是因為這一具被改造過的軀體，比起還沒太成熟的大腦改造，你可能也知道，軀體的改造技術現在已經相當厲害了。」

斷刃生暫時斂起了戰意，甚至表現得耐心知足地解釋道。

「也就是說，你所持有的武道，並不是依靠修鍊所得到的嗎？」

白紗莘的態度沒有因為斷刃生的戰意變化而變化，反而變得更加警惕。

人體改造，這種事本身就是一個禁忌。

關於人體改造的研究，可以說從古到今就從來沒停止過，不管是神話傳說還是幻想小說當中都有類似的內容，譬如哪吒用蓮藕代替身體，弗蘭肯斯坦博士創造出的縫合怪物，等等等等，而隨着科學的近戰，真正的人體改造其實已經可以實施了。

也許這正是科學前行的一個證明，但同時也是身為人類的一個巨大禁忌，全世界國家已經達成了共識，除非在急救要員等少量場合之下可以進行人體改造，九成以上的改造技術都屬於非法。

「並非如此，我的劍術是經過千辛萬苦修鍊而得來的，和你並沒有太大區別，只不過人體改造讓我擁有了更強悍的肉體，更聰明的頭腦，更敏銳的直覺，對我而言只是錦上添花而已，可惜，我大腦部分的改造還遠遠不合格，所以必須要搜集儘可能多的試驗品，儘可能多。」

三言兩語，斷刃生開始微笑的臉上再度浮現出狂態。

「是說被你們擄走失去記憶的那些人……」

「不錯，他們只是腦改造實驗的第一步，抽取他們的記憶積累經驗，等能夠足以製造出人工大腦之後，實驗才進行到第二步，最後為的是把所有超越人類的能力融合到人工大腦當中，很美妙吧？超越一切的大腦加上超越一切的身體，我作為第一個實驗體，甚至可以永遠不老不死，所謂修真，所謂飛升，不過就是這樣了！哈哈哈哈！」

得意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戰場之上，融入冷冷的夜空，消散。

斷刃生雙手的長劍釋放出的是兩種不同的光芒——萬度火焰的赤紅和萬年寒冰的深藍。

他幾乎手舞足蹈地揮動着長劍，愉悅的模樣幾乎就是一副壞掉的神情。

「這才不是真正的修真，只不過是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自欺欺人而已。」

白紗莘眉眼之間洋溢着深深的怒意，那是真正的憤怒，身為道門之人，有些一直信仰的東西是不允許被胡亂觸碰的。

她的手甚至在顫抖，不是因為害怕和恐懼，只是單純的憤怒。

「哈哈哈，有什麼不好，修真修真，說的就像真有誰修出點什麼一樣，幼稚！怎麼樣？看你好像也是一心追求力量的人，要不要一起來？等你體會到這種愉悅就會接受了……就算你不接受，你的身體應該也是一件不錯的實驗材料，哼哼哼，不用擔心，boss需要的只有具備實驗價值大腦。」

斷刃生垂著雙手，劍尖自然地落在地面上，興高采烈的笑容慢慢凝固，扭曲，化作了一種狂喜般的模樣。

「我拒絕，而且，今天我要把你斬殺在這裏！」

白紗莘將山海靈氣刀猛地凌空一揮，眉眼之間的怒氣反而徹底消散了，殘留的只有堅定如鐵的意志。

「哈哈哈哈說得好聽！你的刀根本就不堪一擊！在我的高熱攻擊之下！」

也許斷刃生等待的就是白紗莘這一句台詞，他現在所渴望的恐怕也只是鮮血而已，神速的劍刃以最小的動作揚起，直刺，指向了白紗莘的胸口。

先於劍刃到來的，是殺氣。

不是滔天飛舞的殺氣，而是已經與劍融合為一體的殺氣，雖然沒有滔天的威勢，卻變得極其銳利。

愚蠢。

斷刃生看到白紗莘想要以山海靈氣刀阻擋自己的攻擊，心中頓時冷漠地笑了。

已經犯了一次的錯誤，為什麼還不吸取教訓？自己的劍已經顯露出真實形態，那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鑄劍，而是融合了現代魔具學說與科學製造出的高熱之劍與極寒之劍，區區一把刀而已，還是不知什麼年代的古董，隨隨便便就斬斷了，完全沒有難度。

既然不吸取教訓，那就乾脆的死掉吧。

斷刃生的左眼中流出一束殘忍而邪惡的光，用力揮下赤紅色的高熱長劍。

白紗莘竟然還在準備用笨拙的山海靈氣刀來阻擋，究竟是什麼給她了如此的勇氣？斷刃生雖然信心十足，現在卻開始感覺到不對勁了。

總之看招！

赤色長劍揮舞的痕迹與火焰無異，似乎正好斬在了山海靈氣刀上。

怎麼回事！

斷刃生正在腦補自己斬殺白紗莘的一幕，手上傳來的感覺卻完全不對，看似切到了對方的刀刃，實際上卻只切到了空氣，而山海靈氣刀的確是斷了啊，斷成了兩截，然而明明親眼看到的斷刀現在卻消失在了視野當中。

「抱歉，論斬人的速度，我比你快。」

冰冷而無情的少女聲音鬼魅般地浮現在斷刃生的耳畔。

嗤——

劇痛令斷刃生再次瞪起了不對稱的眼睛，可是這隻眼睛看到的卻只是自己胸口飛濺上天的大量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