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鐘的時間，比閱讀一行字的時間長不了多少。

差不多用文字也可以用「瞬間」之類的詞來形容，斷刃生已然奔跑到了白紗莘面前。

還是不知道他的劍在什麼地方，他並非使用的是沒有形狀的劍，兩把實體劍在戰鬥的時候差不多一直握在手中，只是經常消失而已，他在收起戰鬥姿勢的時候往往也會收起劍。

雙手展開，向後伸出去的動作完全不是適合從身體任何部分拔劍的姿勢，但斷刃生就是以這樣的姿態貼近了白紗莘，好像連最基本的防備都沒有，基本上就是以胸膛撞人的模樣。

這個姿勢，大概和作死差不多。

可是，就在他切換成這一姿勢的剎那，本來如影隨形般纏繞在斷刃生周圍的殺氣驟然暴漲了百倍，山崩海嘯般的壓力頓時撲面而來，震得白紗莘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白紗莘已經明白了為什麼斷刃生不再採取潛行的姿態，因為爆發出如此恐怖的殺氣之後完全就與「潛行」兩個字無緣了，哪怕對方是個毫無武術根基的一般人也照樣會感受得到，所以，倒不如採取硬碰硬的姿態。

「哼哼……死吧！」

斷刃生得意地露出牙齒，齒縫中流出陰森而充滿恨意的聲音，當一個人發出這種聲音之後，他已經不再是人了，早已淪落成吃人的惡鬼。

他將幾乎完全伸到背後的雙手猛然向前探出，雙臂在面前重新交織成十字形，同時左右手一同向後做出抽取的動作。

錚——

霎時間，斷刃生面前忽地閃耀出兩道交叉成十字形的雪亮刃光，幾乎完全沒有從常理上解釋的可能性，兇殘之極的白刃宛如兩根充溢著劇毒的獠牙，直取白紗莘的咽喉。

白紗莘卻鎮定自若地微微一笑，之間天地之間掀起一道筆直的無形狂風，正與交叉襲來的刃光撞在一處。

「什麼！你的手……沒受傷！」

斷刃生只覺得手臂上一陣奇大的力量反噬而來，震得他連連後退好幾步，不可置信地叫道。

他一直以為白紗莘之所以用腿腳操縱山海靈氣刀，是因為她手臂受損的緣故，而且剛才的戰鬥斷刃生也看的清清楚楚，卻想不到這一切竟然都是演技。

「沒錯，就是為了讓你做出錯誤的判斷，否則你就會直接逃跑吧！」

白紗莘雙手緊緊握住山海靈氣刀的刀柄，由上至下猛地一刀劈落，剛猛樸實的一擊雖毫無任何稱道之處，卻從正面直接逼退了氣勢洶洶的斷刃生。

「該死！是陷阱！」

「沒錯——五雷斬刃·東三混沌！」

乘著剛才一刀的威勢，白紗莘再度揮起山海靈氣刀，踏步的剎那將刀身橫於身側，用力向前揮出，看上去也只是藉助渾身力氣使出的橫斬，看不出任何門道。

「這是……不對！」

斷刃生見白紗莘的攻擊過於樸素正直，剛要出劍反擊，周圍忽然變得異樣的空氣立即給他敲響了警鐘，本來還算平穩的空氣忽然被一股極其異樣的力量攪亂，不，撕裂，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現在如果不趕快逃跑的話，後果可能非常嚴重。

所以他在出劍的瞬間慌忙切換成了面向白紗莘向後急退的動作，可是已經有點太晚了。

白紗莘的刀刃距離斷刃生足足有兩三米的距離，這種距離之下，尋常的攻擊幾乎不可能造成絲毫傷害，按理說也不值得如臨大敵般的應對。

啪——

非常細微，岩石迸裂的聲音。

咔咔——

大塊石頭或土塊爆碎成粉末的聲音。

轟——

巨大的爆響平地而起，循著白紗莘一刀繪出的弧線，幾乎看不出形體的彎月形氣爆飛速向前擴散，瞬間就掀起了厚厚的一層地皮，也正是因為充滿了塵土才隱隱約約顯現出了形狀，實際上，真正有殺傷力的攻擊範圍卻又遠遠比氣爆範圍巨大，扇形的衝擊波一路向前推去，摧枯拉朽。

「嗚啊啊啊啊啊！」

斷刃生雖然沒有被扇形衝擊波完全波及，但歸根到底也沒有完全逃出去，身上的破舊風衣只是被扇形衝擊波刮到了一點點就立即碎成了無數破布。

這時候，斷刃生也顧不得什麼氣勢不氣勢了，狼狽不堪地夾著尾巴回頭就跑，這才好不容易逃離了攻擊範圍。

當他覺得差不多安全之後，猛一回頭，看到的卻背後數十米範圍內的地面被硬生生吹出了一個扇形凹陷的事實。

可惡的小姑娘，這究竟是什麼絕技，明明看上去沒什麼力氣，一刀之下卻造成了如此可怕的破壞。

更可怕的是，現在白紗莘的氣息已經幾乎消失了。

正因為剛才那一刀的氣勢實在是過於兇悍，在如此強烈的對比之下，白紗莘本身的氣息藉助對比物悄悄隱藏了起來。

在什麼地方？

斷刃生忽然回想起一種久違的感情，那就是恐懼，不過說是久違，其實不久之前在另一個少女身上也曾經體會過。

四處都是被捲起的灰塵，更加難以發現白紗莘的行蹤，但可以肯定她就在不遠處，並且醞釀著新一波的攻擊，斷刃生可以肯定事實就是這樣。

他沒有把雙劍收起，緊握在手中，戒備森嚴，攻擊隨時都能到來，而且對方顯然等待的就是自己暫時疏忽的瞬間。

「五雷破刃·北一饕餮！」

「聲東擊西！」

從天而降的清澈聲音雖然差點嚇了斷刃生一跳，但他畢竟是身經百戰的強者，很容易判斷出來聲音的距離，間距太遠了，這證明對方只是喊一聲而已，假如自己上當向聲音響起的地方攻擊，下一瞬間，刀刃肯定會向著自己的破綻襲來。

看穿了！

斷刃生終於重新拾回一絲得意，不過是簡單的陰謀，不可能上當的。

不可……能？

「這不可能！」

斷刃生正將雙劍交叉擺出防禦反擊的體勢，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在移動，不由自主的移動，而周圍渾濁的空氣似乎也變得清晰了。

一種異常的力量正在拉扯著他，就像被磁鐵吸走的鐵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