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啊!這傢伙是個白痴!
柴烈火在心中早已怒吼了起來。
一百二十八名參賽者,其中一百二十七個是屬於高校聯合的人。
第一回合勝出六十四個人,而這邊只需要打一場,剩下的都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也就是說光是第一局通過,高校聯合就要平白損失一半的人手。
不划算啊親……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虧本生意,都說殺敵一萬自損五千就已經足夠誇張了,現在竟然有像這種閑著沒事就送一半人頭的,你們這群人腦袋裡面究竟裝的是什麼東西?
腦袋稍微正常一點的話,現在不是應該擺出一對一百二十七的車輪戰陣勢才對嗎!一對一分組淘汰是想鬧哪樣?騎士精神?
真要有騎士精神的話就別無緣無故縮在地下攔路啊!
似乎總長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暫時陷入了沉思。
「他意識到這一點」這件事本身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在這之前竟然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我說……學姐你別跟著發獃好嗎……」
柴烈火扭過了頭,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發獃的蕭展摩,不禁心中又是一陣唏噓。
「不,我一開始也沒想到那麼多……現在想想還真是……」
蕭展摩頓了一頓,小聲嚅囁道,身體縮得越發遠了。
「算了,果然耿直的人到處都有。」
毫無辦法,柴烈火只能徒勞長嘆一聲,扶額沉思,開始反省自己剛才是不是做錯了,如果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話,應該能夠快樂地打完全場然後揚長而去吧,這樣大家都不會糾結。現在呢?現在雖然很可能避免了戰鬥,卻把更多的人扯入了無法脫離的深淵。
難得糊塗,古人誠不我欺。
不,這時候真的應該吐槽這種事情么?
眼看著總長深陷於「我看到了世界的惡意」的狀態當中無法自拔而且馬上就要轉變為「錯的不是我,是世界」,柴烈火覺得自己似乎不應該繼續袖手旁觀,而且後面的那群肌肉兄貴也開始發獃,連同觀眾席同樣在發獃,差不多六七百個人,竟然誰都沒想到這個作戰計劃究竟有哪裡不對,這已經不是用智障兩個字能形容的了。
或者說,這裡面其實有什麼深意?
「話這麼說倒是沒錯,可是……有點難辦啊……」
總長終於清醒了過來,抱著手臂又思索了一陣,為難地搖了搖頭。
「難辦的是我好嗎!一言不發就被騙到這裡和你們開戰!你們有沒有考慮到別人的想法!」
柴烈火拚命抑制住一腳踹出去的衝動,咬牙切齒地湊到總長面前瞪著他的眼睛。
簡直豈有此理,哪有這樣的理由,難辦?有什麼比你們白痴一樣的腦子更難辦的?
「哎,你也是不清楚吧?畢竟和我們高校聯合不屬於一個系統,不清楚也很正常……這麼說,你看,這場比賽的參賽者如果按照陣營分的話,你們天日學院是不是壓倒性的少?」
總長完全沒有被柴烈火的威脅嚇到,反而一本正經地開始解釋。
「你還知道啊!」
「嗯,就是這樣,所以說如果安排成亂斗或者車輪戰的話,這場戰鬥就會變得簡單許多。」
「沒錯,就是簡單許多,然後呢?」
柴烈火開始有點迷糊了,雖然打架就是打架,但的確也有簡單和複雜的區別,一窩蜂的打群架至少比精挑細選決定賽程的一對一淘汰賽簡單,然而這又有什麼關係?
「所以說啊,預算這種東西,要做的事情越多就會撥下來越多,我們高校聯合不是一所學校,所以在一對一的淘汰賽當中每個學校都要研究賽程,都要研究對方的情報,你看這些事情都能夠拿到預算的。」
「我說……」
很快,柴烈火明白為什麼總長會說「為難」了。
根本就是為了從預算當中撈一點什麼吧!
這群人口口聲聲說著自己和天日學院屬於對立陣營,實際上跟本就是借著這個機會肥起來不是嗎!
「沒辦法,通過有限的爭鬥獲取儘可能多的利益,這就是我們高校聯合最核心的宗旨。而且在這麼多年的鬥爭當中我們這邊的學校也產生了不少宿敵,他們之間的恩怨也要在戰鬥中解決,所以我考慮了一下,應該不可能隨隨便便改成其他的戰鬥方式。」
「我看到了,那群人裡面也有互相怒目而視的,想必仇恨不小。」
柴烈火的聲音已經變成了機械的聲音,完全的棒讀狀態,對於這些人已經徹底無語,更別提什麼戰意了。
「而且你既然從這邊過來,是不是經歷了很長的路?」
總長又問道。
「是這樣。」
「那就對了,派遣你來戰鬥的那個人一定申請了大量的出行費用,或者各種各樣的資金,這筆錢現在應該已經歸你們學生會所有,看你的樣子,好像從一開始就不知道這些事情,難道是學生會的新人,專門來熟悉這些事情的?下次記著哦,一開始出場的台詞一定要喊,而且一定要兇狠。」
「嗯,好像終於明白究竟什麼地方被算計了……」
雖然不是很在意錢的歸屬問題,但背後的黑手貌似已經一目了然,
忽然間,柴烈火有一種看透了蒼天大地的通徹感。
「奇怪,聽說你們學生會從今年開始就在大量籌集資金,莫非預算已經短缺到這樣程度了嗎?」
「誰知道,我只知道這群人背後肯定有一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學姐,此時此刻她肯定在笑眯眯的想象著我來到這裡之後的表情。」
說來也怪,柴烈火一開始覺得自己肯定會發怒,事實上卻完全沒有,情緒鎮定得連自己都覺得奇怪。
這只是一種直覺,沒有任何依據,彷彿有一隻背後的手一直在操縱自己,但這隻手的目的卻十分微妙,有一點企圖向自己展示某些真實的意思。
「好吧,這一次的戰鬥就算你們天日學院勝利了,我這裡有一些高校聯合飲水費當中剩餘的預算,看你也應該是學生會信任的人,以後我們的戰鬥方式就不要改變了,依舊照常,如何?」
說著,總長從懷中摸出一個不小的信封,輕車熟路的遞了過來。
「那個……謝謝你的好意,東西我就不收了,讓我們過去就好……學姐!」
就想要逃避什麼東西一般,柴烈火回身扯住蕭展摩的手,穿過肌肉兄貴們的包圍,頭也不回地鑽進另一端特地開啟的大門,落荒而逃。
「等一下!至少留下一句勝利的宣言!」
「廢柴!下一次我照樣會打敗你們!一句就夠了吧!」
黑洞洞的通道當中響起了柴烈火的怒吼。
「錄下來沒有?」
總長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抬頭問道。
「完美地錄下來了!」
高處,一個同樣戴著眼鏡的人大聲回答道。
「很好,剪切一下,這就是天日學院勝利的證據,雖然很遺憾,但是今年依然是我們高校聯合失敗了,希望能夠藉此為機會申請到更多的預算吧,各校代表準備開會,詳細研究一下明年戰鬥預算的申請事宜。」
總長的眼神完全藏在了鏡片的反光當中,目送著柴烈火和蕭展摩逃離的方向,充滿敬意的行了個禮。
那大概是對衣食父母的崇敬之禮。
旁邊圍觀的「觀眾」們齊刷刷地站了起來,全部集中在貼近總長的一側,正襟危坐,等待著會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