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視頻，身份不明的怪人，以及看起來貌似V字仇殺隊的面具，各種意義上都是神秘的東西，雖然不知道這種行為有什麼意義，世界上好像有不少人非常喜歡這種故弄玄虛的舉動，對此，柴烈火是很不以為然的。

真正的神秘可不是靠一張面具就能表達出來的東西，而且恰恰相反，所謂真正的神秘往往不需要任何掩飾，甚至可以完全公開，皇珠仙就是一個最佳的例子。

日常當中的皇珠仙絕不會鬼鬼祟祟營造任何神秘感，然而對她的了解越是深刻，反而就越發覺得她的某些方面特別神秘而難以理解。

因為無知而引發的神秘只不過是戲法而已，當熟知一切之後才到來的神秘才是真正的神秘。

而且視頻中的這個人……雖然貌似在掩飾自己的身份，看起來卻沒什麼誠意。

「這是……杜學姐，沒錯吧？」

柴烈火一巴掌拍在額頭上，嗓子裡面擠出的聲音彷彿微波爐里叮到一拿起來就掉渣的吐司麵包，他知道自己的太陽穴已經浮現出了汗珠，而且汗珠正在順著面頰部分向下淌去。

「應該沒錯……大概。」

蕭展摩雖然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認定視頻裡面具人的身份，但是現在這個狀況實在是太莫名，所以反而削去了一部分自信，結果就微妙地開始懷疑了，儘管真的一點值得懷疑的地方都沒有。

雖然面具人的確換了一身誰都不曾見過的新衣，面具當然不是透明的所以的確能夠蓋住整張臉，然而這一視頻所拍攝的地點顯然是杜潔的店，而且髮型也沒什麼改變，從輪廓就能看出來。

現在柴烈火心中可謂百感交集，知道杜潔安然無恙當然是一件好事，但是他可不願意在此時此刻以這樣的方式來確認這一點，實在是……太弱智了。

「啊？已經開拍了嗎？咳咳……」

完全就是杜潔的聲音，一丁點偏差都沒有。

視頻里，杜潔正襟危坐了一陣，剛要伸手去拿什麼東西，卻被一個畫外音提醒了一下，於是馬上搖身一變再度開始正襟危坐。

「你倒是把這一段剪掉啊！」

柴烈火蓄了大約一秒鐘的氣力，雙眼微微閉合，突然之間連同滿腔怨念一同爆發了出來，滿含悲憤的聲音猶如一種控訴。

這是在挑戰人類智商的極限嗎？

世界上有些人似乎就是天生沒必要擔心的，杜潔想必就是其中之一，也許當蟑螂和老鼠全都滅亡之後這傢伙依然會生存於地球上。

「烈火不要生氣，先聽聽學姐是怎麼說的。」

蕭展摩這種老好人當然沒意識到杜潔和柴烈火之間的事情，只是以為柴烈火又像往常一樣忍不住吐槽了，於是好言勸道。

「呼……我知道了……」

柴烈火努力讓自己鎮定了一點，靜下心來繼續觀看視頻。

不知道想要表達什麼，總之視頻里的杜潔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說出第二句話，該不會是忘詞了吧？好像不大可能，再怎麼說人家也是……

「當你們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我已經不在……啊，不對，我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等一下，世界這兩個字是不是被塗掉換成邊上這個詞？咳，當你們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在你們身邊了。」

戴著面具的杜潔偷偷的瞄著桌子底下藏著的東西,一邊看一邊以生硬的口氣念道。

「別把刪改的地方也念出來啊……」

終於，蕭展摩心中最後一點信心也化作了能夠令全身無力的疾病，令她也軟軟地靠在了椅背上，頭頂的上天貓倒是依舊穩穩地趴著，更好奇地盯著屏幕里裝模作樣的面具人。

「沒救了，這人沒救了。」

柴烈火嘴裡碎碎地念個不停，真是難以想象去年社團的人是怎樣熬過去的，守著這種社長明顯比守著皇珠仙可怕得多，至少皇珠仙的間歇性智障不會傳染。

「總之我現在已經不在了，你們無需在意我的身份，就算看出來也請你不要立即說出來，接下來我要說的事非常重要。」

杜潔繼續念著藏起來的小抄，好歹比剛才流暢了一點。

「真是一點都不想期待，學姐。」

「同感。」

瞬間，蕭展摩與柴烈火在某些方面達成了一致。

「前言我就省略了吧……聽好，你們現在玩的這個遊戲能夠讓現實中的玩家陷入一種中毒狀態，我研究之後，暫時稱之為電腦蠱毒……」

杜潔的一句話頓時掀起驚天波瀾，而她特地在這裡停頓了一下，似乎要給觀看視頻的人留出些許大腦反應的時間。

「怎麼可能。」

蕭展摩立刻用力搖了搖頭，一點都不信，她以為柴烈火要立即吐槽，然而卻沒有。

「電腦蠱毒……」

毒這個字，柴烈火從小就異常敏感，所以現在才沒有把杜潔所說的那些荒誕不經的話當做開玩笑，反而開始認真思考。

「烈火？」

「學姐，雖然聽上去很奇怪，但是不太像在說笑啊。」

柴烈火苦笑了一下，左手食指在椅子扶手上輕輕敲了幾下，皺眉沉思道。

杜潔當然會說謊，這個人簡直就是謊言這兩個字的人形化，十句話里有兩句真的就不錯了，然而，這個人從來不說「明顯」的謊話。

說謊這種事情，最終的目的就是讓別人看不出這是謊言，而不是隨口就胡謅一個電腦蠱毒之類的理由來蒙人，只有皇珠仙這種智商堪憂的才會偶爾說點無傷大雅的謊話來調節氣氛，二者之間的層次是完全不同的。

也就是說，杜潔的說辭很可能是真實的，儘管現在完全看不出來究竟哪裡真實，在國人剛剛接觸到電腦的時候，「電腦病毒」一詞也漸漸流傳開來，那時候有一些不明真相的觀眾曾經懷疑過這種病毒能夠傳染人類，現在看只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可是……

「我知道你們一定不會輕易相信我的理論，所以接下來我會用例子向你們具體說明，請看。」

杜潔如此說道，同時視頻變得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