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為什麼眼淚好像要流出來了……

人這一輩子，夢想也就那麼幾個而已，比如早上的時候被可愛的女僕叫醒，快要遲到的時候在轉角撞到叼著麵包的少女，同時被青梅竹馬與神秘的轉學生（髮型一定要黑長直）告白……還有其他，細數一下才發現夢想好像意外的多，多到一時之間計算不出來，總之在這些夢想之中，膝枕的順位是非常高的。

順位這種說法其實也不是很合適，因為所有的夢想當中根本就沒有一個有條件實現，全都是現充才有資格擁有的選項。

所以！

現在正處於猛烈的感動當中。

甚至感動得忘記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為什麼現在自己正在躺在膝枕上？這難道不可疑嗎？

的確……有點可疑……

「嗚哇！」

終於意識到好像有哪裡不對勁，柴烈火像被捏了尾巴一樣大聲叫了起來，猛地跳上了半空。

「剛醒過來就這麼精神，不愧是年輕人。」

皇珠仙一如既往地微笑道，而且這句感慨的話有些意義不明，不過她自己並不知道無意中說出的話會導致什麼樣的聯想，因為其中的某些歧義只有像柴烈火這種在理論上身經百戰的人強者才會理解。

什麼？實踐？那當然是沒有了。

一般來說人早晨剛清醒過來的時候都是挺傻的，所以「精神」往往指代的不是人的腦子是某些身體現象，在大多數情況下，一旦出現了這句台詞，接下來肯定有必須打馬賽克的後續。

「我……等等我先確認一下……是社長和……學姐……沒錯吧？」

柴烈火半空中穩住身形翻身落地，眼睛所看到的東西卻和腦子裡想到的發生了些許斷層，太陽穴的部分忽然湧出的刺痛迫使他閉上了一隻眼睛。

很明顯，腦子裡多出一些非常奇怪的記憶……不，也許不能用奇怪來形容，因為某種意義上來講多出來的這些記憶並沒有違和之處，它們似乎真的是切實存在的經歷，然而分明就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過。

「烈火？你……狀態是不是很不好？還是說……」

抱膝坐在一旁休息的蕭展摩站起來擔憂地問道，將一隻手放在柴烈火的額頭上測試溫度，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了什麼，轉到一旁的臉上悄然浮現出尷尬的神情。

「哈哈哈，沒必要啦又不是發燒，烈火的狀態可比你好多了，你看，這不活蹦亂跳的嘛。」

皇珠仙現在心情似乎不錯，擺手的模樣與招財貓有些類似，長長的睫毛下一雙碧藍色的眼睛已經彎成了新月的模樣。

這時柴烈火終於看到了皇珠仙的跪坐姿態，凹凸不平的地面到處都是尖銳的石子石塊，她卻毫不在意地任憑它們與屈起的腿相互摩擦。

也就是說剛才的膝枕……就是這麼回事。

柴烈火的心臟微妙地加速跳了起來。

沒辦法，畢竟是連想一下都不敢想的夢幻事件，這一幕雖然在幻想中出現過無數次，但幻想和現實之間的不可超越之壁實在是太堅固了，只憑著妄想力是不可能超越的。

這種時候要說什麼話，做出什麼要的表情，柴烈火全都一無所知，自然會緊張。

而且一回想起剛才膝枕的觸感……越來越緊張了，雖然皇珠仙好像不太在意，但是那個畢竟是女孩子的大腿，隨隨便便枕上去也不大好吧？

——豈止是不大好，就算被警察叔叔抓走似乎也無話可說。

「我剛才到底……好像是做夢了？不，不可能記得那麼清楚，而且我為什麼倒在這兒？」

柴烈火決定裝作沒有意識到膝枕的事情，現在腦袋裡的不解之謎多如牛毛，到處都是神秘的記憶。

極有女人味並且滿腔勇氣的蕭展摩，病弱無力但頭腦清晰的皇珠仙，兩個人似乎存在一種與現實中的形象相反的二次設定，硬要說是做夢也不是不行，但實在是沒法說服自己。

「呼……果然你也看到了奇怪的東西啊，剛才副社長的狀況比較糟糕我就先給她治療了，你只是暫時失去了意識而已，所以我才沒太在意，抱歉了這是我的疏忽。」

皇珠仙起身拍打了兩下裙擺，略有些鬱悶而嘟著嘴說話的模樣好像比平時更加可愛。

「這麼說來……果然是出什麼事了吧。」

柴烈火敏銳地捕捉到了皇珠仙那幾句話中的含義，一邊慢慢地活動者手腕一邊問道。

「杜學姐好像對咱們用了返魂香……好過分。」

蕭展摩終於從尷尬狀態中平靜了下來，在一旁接話道。

「聽上去似乎是某種很高級的復活道具。」

「別被這名字騙了，返魂香是魔具的一種，又叫做滿願香，烈火你可能聽過返魂香的故事，有沒有聽過？」

皇珠仙抄起鐵棍開始撥弄前方被堵住的道路，順便對身後的柴烈火問道。

「聽倒是聽說過，記得不太清楚了，以前有個什麼皇帝死了一個寵妃，受的打擊太嚴重一時之間緩不過來，然後就有一個人獻上了返魂香，點燃之後他就看到那個寵妃的靈魂了……是這麼回事嗎？」

柴烈火沉思了許久才將腦子裡關於返魂香的故事七拼八湊地塑造成型，儘管自己讀的是歷史系，但這種雜學與專業知識沒有什麼太大聯繫，並不能如數家珍般的道出。

當然，返魂香肯定不能讓死者蘇生，況且死者蘇生這張卡很久之前就是限制卡……

「啊，就是那個故事沒錯，返魂香當然沒法復活死人，但它的香氣會直接影響到人的神經部分，讓人在幻覺中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所以才被稱之為滿願香……哼，那又有什麼用了？到最後還不是一樣一無所有。」

皇珠仙接連挑飛好幾塊巨石，同時也沒耽誤和柴烈火聊天。

「有這種事……對了，莫非就是剛才的爆炸？」

「應該是這樣。」

蕭展摩點了點頭說道，她同意柴烈火的看法。

身為受害者之一，她的心情其實也比較鬱悶。

「原來如此，爆炸只是掩飾對嗎，杜學姐早就知道這種規模的爆炸對社長肯定沒有，不過……返魂香好像也沒什麼用處呢。」

柴烈火現在已經完全搞清楚了腦中的思路，不禁苦笑道。

「那是自然，不過烈火你的抗毒能力還是挺厲害的，真的，嚇了我一跳，吸入了返魂香之後你只是昏迷了一陣子，而且給你驅毒我只花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吶吶，告訴你哦，副社長她可是連五歲時候的人生都……」

「嗚哇！不是說好了不能說的嗎！」

蕭展摩慌得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像要掐死皇珠仙一般緊緊捂住了她的嘴巴。

「啊哈哈……忘掉了！」

似乎沒有用，皇珠仙被捂住嘴巴也能發聲，但她既然已經想起當時的約定，就自然不會壞心眼繼續說下去了。

「真是不可思議的東西哪。」

柴烈火心悅誠服地感慨道，返魂香這樣的東西當然很厲害，但能做出返魂香的杜潔顯然更加可怕。

既然有了思路，記憶中令人不解的地方也就變得簡單了。

首先是空無一人的醫院，沒錯，即使現在也會有這樣的妄想——假如人生能夠重新輪迴一次，哪怕換做自己被打成重傷也絕不會再讓那個事故發生，而返魂香也切實在幻覺中滿足了這個願望。

醫院中的蕭展摩和皇珠仙的性格其實不是逆轉，而是互補，與她們兩個接觸多了，難免會有諸如「學姐要是像個女生的樣子該多好」或者「社長什麼時候能長出點大腦」這一類的想法。

兩人之間的百合劇情？再怎麼說也是個十幾歲的青少年，在這方面有點不著邊際的妄想也是有情可原。

至於那些護士和三角頭……嗯，多半是對現充的怨念吧，竟然沒有成為現實，真是太可惜了。

啊，地上有節操……

「烈火？你在擔心？沒關係，返魂香沒有副作用，據我所知這東西的價格非常之貴，很多有錢的土豪平日都在用，人類就是這種悲哀的生物，就算再有錢，有些事情始終是做不到的。」

「社長你剛才好像意外地說出了很有道理的話……」

「哈哈哈烈火你真會誇獎人，好！通了，前面就是路。不過要事先聲明哦，既然那個女人連返魂香這種東西都搬出來了，接下來搞不好還有更厲害的，我是沒什麼關係啦，副社長，烈火，你們兩個可得小心點。」

「唐和尚會變小鳥大樹……啊不對，是孫悟空會變。」

「嗯？什麼地方流行的梗嗎？」

「不，沒什麼，要說梗也的確是梗，我只是覺得這兩句台詞好像能接上而已。」

柴烈火一邊和皇珠仙胡扯，一邊擔憂地望著羞得滿臉殺氣一句話都不敢說的蕭展摩，不知不覺就走出了這條通道。

但是！

原以為前面的地下通道和陵墓本身就已經足夠胡扯了，現在柴烈火才終於意識到真正胡扯的東西還在後面。

超級空曠的地下空間當中矗立著一座極有存在感的摩天輪，而且還被各式各樣的燈火點綴得宛如聖誕樹一樣。

完全無法理解這個東西的存在意義。

完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