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聲，幻境消失在眾人眼前，白影也隨之吐了口黑色的濃汁，泛著陣陣惡臭。

「哇。」夏子煙先叫了起來，捏住鼻子，神經緊繃，因為真的太臭了。

白婷雅撇過頭不再看那一灘膿血，實在是太噁心了，還有蛆在裏頭扭動着身子，白婷雅覺得自己沒暈過去就算不錯了。

夏子汐似是沒看見一樣，撿起玉蕭，在衣服上仔仔細細擦了一遍，再三確認乾淨后才收了起來，冷聲道：「還有什麼招，儘管使出來吧，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全憑天註定。」

「你以為你真的能打敗我？那你也太天真了吧。」白影不屑一顧道，「你的魔音只不過是皮毛而已，並沒有那麼大的威力。黑影之所以會死，是因為朴辰寒傷了他，讓他無力反抗。」

「再敢提朴辰寒，直接手刃你信不信！」夏子汐微眯杏眼，凌厲的眼神掃向他。

白影漂浮在黑夜中，滲人的笑容傳到在場的所有人耳中，「哈哈哈，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有本事你就來啊。」

「恃寵而驕，說的便是你這類。」夏子汐斂了斂神，冷哼道，「我絕不會讓辰寒白死的，今日若不能把你們斬草除根，我夏子汐必定血洗山塢口。」

「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突然空中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只見一道電光直擊夏子汐。

「小心，快跑！」「子汐，快躲開。」「快走啊，子汐。」眾人大喊道。

赫連御風飛身前去，一把攔住夏子汐，躲到一側。

電光火石之間，那道電光已經擊中夏子汐原本所待的那個位置，砸成了一個大窟窿，還冒着煙。

「什麼人？」赫連御風依舊緊緊擁住夏子汐，只是臉色不善地看着來人。

可惜空中除了白影絲毫不見其他的身影，「要你們命的人。」那個蒼老的聲音再次傳來，「我讓你們活不過今日，閻王爺也不敢有意見。」

「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只可惜打錯了地方。」崔雲帆緩緩起身，凌亂的青絲在風雨中翩飛，但是依舊掩蓋不了他身上渾天然的霸氣，「想要我們的命，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命啊。」

「北雲國的定王果然如傳說中那樣，受教了。」老者不怒反笑，「世家因為朴辰寒之死基本已經不復存在了，不知道各位還怎麼要我的命呢？」

金洛宸一邊撐著朴辰寒的重量，一邊對着夜空道：「辰寒與我們同在，世家一直都在，不知道您老在說些什麼？」

老者呵呵一笑道：「金家這位也跟傳聞中一樣伶牙俐齒，果然是撐起望月閣的好老闆。」

突然話鋒一轉，「不知道赫連家的小子是不是和傳聞中一樣，殺人如麻呢？」

赫連御風抱着夏子汐的手抖了抖，為何這個人什麼都知道呢？若是讓子汐知道她是個惡魔般的存在，會不會就此遠離自己，還厭惡這樣的自己呢？

「子汐。」赫連御風搖了搖下嘴唇，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好。

倒是懷裏的夏子汐輕輕推開了他，赫連御風伸了伸手，正好略過夏子汐的衣袖，充滿失望的眼神盯着慢慢遠去的背影。果然這樣的自己還是嚇到了她，也是，一個手上沾滿了鮮血的人，怎麼配擁有純潔的友情。子汐太過美好，自然是接受不了殺人如麻的自己。

赫連御風僵直著身子，雨點打在身上卻感受不到一絲痛意。他想起段卿安警告他的話，若是讓夏子汐知道當初你是如何在赫連家存活下去，怕是會失望的吧。為了一己私慾，竟然可以手刃兄弟，你的內心不會愧疚嗎？」

字字敲擊在腦海中，他不內疚，那是因為那群人該死。只是他真的害怕子汐會知道此事，畢竟子汐是他們之中唯一出淤泥而不染的仙子，他們有必要守護好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絲凈土，那便是子汐。

夏子汐一步步慢慢走向前，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夏子煙覺得此刻的夏子汐像極了超級英雄，每次在危難之間，都會挺身而出，把救人作為自己的第一準則。

「首先御風不是殺人如麻的存在，他是我最疼愛的弟弟，那個和我在疫區共生死的人。」夏子汐緩緩開口，「其次御風殺得都是該殺之人，內心不需要愧疚。面對敵人，我們自然要手刃他們來保全自己，這應該沒毛病吧？就像現在，你要殺我們，而我們要殺你。其實雙方並沒有對錯，只是因為立場不同，你的存在威脅到了我們，所以我們要殺你。我們的存在也威脅到了你，所以你要殺我們，沒錯吧？」

一字一句敲擊在赫連御風的心頭上，他的小姐姐竟然能理解他，這對於他來說真的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連段卿安都不理解的事，子汐竟然能理解。眼眶有些濕潤，望着面前有些嬌小但異常挺拔的夏子汐的背影，他第一次知道了原來沒了辰寒，還有人會替自己擋在前頭。

辰寒吶，這是你最心愛的女孩，她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只可惜你們倆緣分不到時候，不能把心裏話說出來。你為了五國操勞了這麼多年，可你為了自己有考慮過么？子汐這樣的好女孩，不應該和我在一起的，能配得上她的只有你。

「顧家的千金的確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小嘴厲害不說還會魔音，怪不得顧家會交到你手上。」老者笑着道，只是那笑聲有些凄厲，帶着幾絲狂妄，「可惜，今日碰到我，你們都要死，而且還是死無全屍！」

夏子汐聞言嘲笑道：「你知不知上兩個這麼說的人，一個已經在地府報道了，還有一個正半死不死地飄在空中。」

「你。」白影原本想開口，卻被老者攔下。

「連一個小娃娃都對付不過，要你們何用。」老者冷冷訓斥道。

「就是嘛，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個道理都不懂了？」夏子汐聳了聳肩，撇撇嘴道，「真是無趣。」

「受死吧。」白影再次運功化作了一束白光與老者藍色的電光合二為一，直擊夏子汐。

夏子汐深吸了一口氣，以淡定地姿態迎接。

崔雲帆如鬼魅般迅速飄來，執劍擋在夏子汐身前。

赫連御風也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夏子汐身側，與崔雲帆合力形成一個保護膜來抗擊電光。

「找死。」老者不屑道，藍色的電光越來越大，崔雲帆和赫連御風漸漸支持不下去了。

夏子汐卻沒有吹簫，而是閉着眼豎耳傾聽，感受着風向。

「撐住。」崔雲帆對赫連御風道。

赫連御風點頭應道：「好。」

他們二人選擇無條件相信夏子汐，雖然他們不知夏子汐在做什麼，但他們堅信着子汐絕不會害他們，憑着這點意念苦苦支撐著。

一抹紅色的光芒從夏子汐體內突破，瞬間包裹住了夏子汐整個人，只聽「嘭」的一聲，便把電光和白光擊退到幾丈開外。

崔雲帆和赫連御風也受到了強大的波及，二人跪在地上，用劍撐著自己的身子，不讓身子倒下去。

「阿帆。」「御風。」外頭的幾人着急道。

「無礙。」崔雲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搖著頭道。

赫連御風緩了一下后，強撐著自己的身子，搖搖欲墜地站了起身，趕緊走到崔雲帆身側，給他一個支點，二人相視一笑。那種默契似是相識多年的好友般，不需要言語就能表達的。

紅色的光芒越變越大，瞬間照亮了整個黑夜，佔據了極大的優勢。像是一條騰飛的龍，在空中嗷嗷直叫，讓那抹電光不敢向前半步。

夏子汐睜開杏眼，眼眸里是他們所沒有見過的殺戮，金洛宸有些呆，這場面好像似曾相識過，只是突然記不得了。

紅色的光芒似是在吼叫，好像特別興奮，只聽「嘭」的一聲，藍光與白光都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隨即看到的便是一幅修羅地獄般的慘景，斷臂、頭顱、胸腔、斷腿、腸胃、白骨、鮮血，慘烈地鋪成一地，斷肢還在微微地抽搐著，蠕動着，那情景令人大變臉色，夏子煙強忍住胃酸，不讓自己退縮。

血紅色的鮮血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非常詭異，濃厚的血腥味瀰漫着，包裹了眾人。

「嘔。」夏子煙再也忍不了了，只覺得胃裏一陣翻騰，酸水直往上冒，吐了出來。

崔以南見狀連忙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道：「沒事、沒事的。」

然而崔雲帆則驚訝地看着獨立於世的夏子汐，鮮血正一滴滴地順着她秀美的臉龐上滑落滴在積水裏，「啪嗒」一聲，泛起一朵血紅色的浪花。

更讓他驚訝的是原本如墨般的眸子卻泛著紅色的火焰，似是要把她吞噬般。

赫連御風望着眼前的場景，有些不可置信，如此人間煉獄竟是子汐一手造成的？這讓他怎麼相信，身子有些顫抖，沒想到有一天子汐竟然變成了這樣，太殘忍了。

「人間煉獄……」白婷雅哆哆嗦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