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姿深吸了一口氣：「好，我願意離開。只是，實驗室能發展成今天這樣也不容易，您也看到了群體性催眠的廣泛用途，希望我走之後，您可以繼續支持實驗室的發展。」

「你這是在威脅我？」代父挑眉。

「不，我是在請求您。」趙曉姿搖搖頭：「我的離開沒有任何附加條件，我只是希望您站在公司未來發展的角度上考慮一下，繼續資助實驗室。」

「如果我不呢？」

趙曉姿沒想到代父的態度會這麼強硬，這可不是他一貫的作風。

「伯父……」

「你不用說了，兩個選擇：要麼，我直接解散實驗室，把裡面的儀器什麼的都賣了；要麼你把實驗室里的東西全買回去，以後，實驗室跟代氏再無瓜葛。」

趙曉姿沉默了下來，如果沒有代氏的支持，失去的不僅僅的資金，還有廣泛的群體樣本。

除非把實驗室搬到別的地方去，不然，在這附近根本找不到更合適的群體樣本用來做實驗。

「伯父，我以為，您是一個理智的人。」

「但是同樣的，我也是個父親。看到自己唯一的兒子變成那副樣子，我只恨自己沒有能力親手殺了那群人！」代父說這話的時候眼裡全是嗜血的光，看的讓人膽寒。

「好，我買，實驗室里所有的東西我都買下來。」趙曉姿很快做出了決定。

「一口價，五百萬，限期三天。如果三天內你沒有把錢交過來的話，我會直接解散實驗室。不光賣掉裡面你無比寶貝的實驗儀器，連蘇珊他們也會被遣返回國。」

「三天？」

「對，三天，過期不候！」

……

看著揚塵而去的轎車，趙曉姿有些挫敗的坐在了路邊的花壇上。五百萬，三天，讓自己上哪兒去湊五百萬去！

要不把酒吧賣了？不行，酒吧下面還有秘密基地，那可是自己最後的退路了，不能賣！

可是不賣的話，到哪兒去弄五百萬呢？自己雖說也掙了不少錢，但是離五百萬還是差不少。況且就算把實驗室買回來了，後期的研究仍舊需要錢。

阿斌是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聞言也沉默了下來。如果沒有為趙曉姿修建秘密基地，別說五百萬，一千萬他也能湊出來，可是現在……

「我去找劉阿姨幫幫忙吧。」趙曉姿思索再三，還是準備拉拉外援。

「你說的是代毅然那個同學羅誠的媽媽吧？勸你還是不用去了，代毅然出了這樣的事，他們現在肯定是不願意招惹你這個麻煩的。」阿斌話說的直接。

「那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代氏把實驗室里的東西都賣了吧，況且蘇珊他們來這裡辦的是工作簽證，如果解散了實驗室，他們就得回去了。」

「走，我們去找蘇珊。」

「找蘇珊？有用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

……

「我們可以買下實驗室嗎？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這樣你就不用走了！」蘇珊聽說可以買下實驗室，很是高興。

「我和阿斌湊了湊，只能湊到一百萬，離五百萬還差得遠呢……」

「沒事兒，我這裡可以拿出一百萬，如果我以後留在中國，我爸爸應該會很高興，這樣他應該也能拿出不少。嗯……我一共可以拿兩百萬！」

「那就只差兩百萬了。」趙曉姿也看到了些希望。

三人又去找了實驗室的其它成員，除了剛出校園的蔡蔡和一直當著透明人的默默，基本上都能湊出來一點兒，可惜零零散散的也只湊了三十萬出來。

趙曉姿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去找了羅成媽媽，無論如何，先去試試再說。

羅成媽媽果然隱晦的拒絕了趙曉姿的請求：「不是我不願意幫你，而是這事兒鬧的太大，我們家和代家也算是世交，這點兒面子我不能不給。你為什麼不找姍姍呢，你們關係不是一向很好嗎？」

「正因為關係好，所以才不能讓她為難。她肯定是沒有錢的，難道要她為了幫我挪用基金會的錢嗎？」

羅成媽媽也沉默了下來，高山的確不是會挪用公款的那種人，要是真的知道這件事，也只是讓她為難罷了。

辭別了羅成媽媽，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趙曉姿覺得心裡一陣難過。

實驗室是她一手建立起來的，現在好不容易上了正軌，眼看著就可以出成果了，卻面臨著解散的危機。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在異國碰見翁老就好了，如果自己能謹守阿斌的忠告離他遠一點就好了。

那樣，自己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按部就班的上學，畢業，工作，永遠也接觸不到這個世道最黑暗的東西。

輕快的鈴聲打斷了趙曉姿的傷感，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是蘇珊。

「曉姿啊，快回來吧，錢的事情解決了！咱們可以把實驗室買下來啦！」

蘇珊語氣里的激動簡直要從聽筒里溢了出來，趙曉姿心頭的陰霾也散了：「是嗎，怎麼回事？」

「是默默！默默剛才主動找到我，說他可以把剩下的錢湊齊！」

原來是默默！趙曉姿恍然，也是，之前集資的時候，默默一直當著透明人。對於趙曉姿提出的有償借貸或者直接入股實驗室的兩種方案都沒有任何反應。

她還以為默默不看好實驗室呢，沒想到他是不想太高調！

事情眼看著解決有望，趙曉姿心情大好，幾乎是連蹦帶跳的回了實驗室。

原來默默的錢是保險賠的錢，之前他的女朋友死於一場爆炸事故，保險公司賠了很多錢，默默作為唯一的受益人，拿到了這筆錢。

可是這麼多年，默默一直都沒有動過這筆錢。卻是不想此時願意拿出來了。

「謝謝你，默默。」趙曉姿按下內心的激動對默默道謝。

默默看了趙曉姿一眼，點點頭，算是應下了這句感謝。

下午，趙曉姿就帶著眾人七湊八湊湊出來的錢去了銀行，總不能明天帶著五百萬的現金去找代父吧！

一切出奇的順利，看著存有整整五百萬的銀行卡，趙曉姿終於鬆了口氣：實驗室能保住了，自己也可以不用離開實驗室了！

第二天一早，趙曉姿就去找代父了，可是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改了主意，說五百萬不夠，至少七百萬。

能湊夠五百萬已經不容易了，上哪兒再湊兩百萬去？！

趙曉姿有些氣憤：「伯父，之前我們說好的是五百萬。」

「不錯，的確是五百萬，不過那是儀器的價格。實驗室里所有的一切，我都打包賣給你，五百萬，的確是這個價。

但是，你們做了這麼長時間的研究，耗費了代氏多少人力物力財力，總得給我留下點兒什麼成績吧！

我也知道你們還沒完全出成果，所以，我也不要你的成果了，你折價兩百萬給我吧！」

趙曉姿已經完全無語了，偏代父又補充了一句：」難道你覺得你們的研究不值兩百萬嗎？」

值，當然值！可是如果這會兒承認了，豈不是就相當於接受了他七百萬的價格？！

「哦，對了，你別想著從銀行貸款，至少別想著從本市的銀行貸款。我都已經打過招呼了，不會有人貸款給你的。」

「伯父，你需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嗎？」趙曉姿沒想到代父做事會這麼極端，這簡直超出了她的想象。

「是的，我只要看見我們家然然現在的樣子，心裡就只剩下滔天的恨意。我就是要一步一步的把你逼入絕境，只有這樣，才能稍稍平息我心中的怒火！」

代父一把揮開趙曉姿準備好的銀行卡，表情很是猙獰。

面對代父的忽然爆發，趙曉姿低下了頭，眼裡明明滅滅，終於想通了什麼：「代董事長，七百萬，實驗室以後跟代氏再無瓜葛，是嗎？」

「是，只要你今天下午五點之前拿來七百萬，我們代氏跟實驗室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再無任何瓜葛！」

「口說無憑。」

代父二話不說，拿起桌上的筆就寫了一個條子，大意就是只要趙曉姿下午五點之前拿出七百萬，從此實驗室跟代氏再無任何關係。

趙曉姿接過條子，確認無誤之後就揣在懷裡走了。

等到了無人的地方，趙曉姿才深吸一口氣，拿出電話，撥出了那個自己從來沒有存過，卻記得無比清楚的號碼。

「我需要兩百萬，今天下午五點之前。」電話接通，趙曉姿直接開口。

「嘖嘖，我們的趙小姐什麼時候也會主動開口要好處了？」是威廉的聲音。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先是拿代毅然的事情威脅我做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兒，讓我跟你們撕不開關係；接著拿實驗室的事兒逼著我主動找你們要錢，現在，你終於達成所願了！」

「哎喲喲，趙小姐說的話我怎麼聽不明白呢？」威廉並不承認。

「如果不是你施壓，代董事長怎麼會好好的忽然加價？現在，我因為自己的慾望，因為想得到實驗室，主動找你們要錢，掉進了你早早布置好的深淵，終於淪陷了。」

電話這頭，威廉嘴角也勾起了笑，是啊，趙曉姿終於走進了自己慢慢布置的深淵。

因為，被逼無奈的為自己做事，和因為錢，主動為自己做事，這是有本質區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