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出了上次的事情之後，趙曉姿平時沒事兒就過來廠區這邊轉一轉，今天熟門熟路路的匆匆趕來，馬上就發現了問題。

廣播里依舊放著那些用以提高工人工作效率的節奏明快的音樂，可是裡面顯然摻雜了許多重金屬樂器的聲音，如果仔細聽來，甚至會發現熟悉的節奏-破壞模式。

會催眠的人都知道節奏一旦形成，再進行破壞，會引起人的負面情緒，研究組的成員必定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是誰把音樂給換掉的？

廠區的管理人員並沒有注意到這裡面的區別，面對趙曉姿的質問，露出滿臉的茫然之色。

趙曉姿也沒時間跟他多解釋了，讓他趕緊關掉音樂，才匆匆進入監控室。

代氏的廠區相當大，光是基層的流水線工人就有足足六千人，再加上配套的後勤及各級管理人員，更是個不得了的數字。

趙曉姿沒時間一一去查看，只好率先觀察報告出了問題的那個車間。

「就是這個車間，剛才車間主任跟我說下面有跟他關係不錯的跟他打聽代氏是不是要裁員了。

他以為是上次的風波又有人開始瞎傳，就否定了。後來他越想越不對勁兒，因為上次那事兒的教訓，他就留了心，果然發現大家工作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除了這個車間還有另外一個車間，幾乎是一樣的情況，我這才發覺不對，趕緊報上去了。」

顯然，大家都怕出事，所以乾脆一級一級的往上報，總比自己擔責任強。

這也算是弄巧成拙了，也不知道這音樂被換了多久，但願只是這兩天的事！趙曉姿點點頭，在監控里查看工人的工作情況。

大致都看了一遍大家的狀況，趙曉姿才略略鬆了口氣，還好，別的車間並沒有很明顯的問題，大概時間太短，亂七八糟的謠言還沒有傳過去。

「走，去出事的兩個車間！」

「好，正好那兩個車間門對門！」廠區主任叫來了巡邏車，帶著趙曉姿一起先走了，另留了一輛給蘇珊等人用。

還沒到車間，遠遠的，就有鬧哄哄的聲音傳過來。趙曉姿暗叫不好，果然那兩個車間的人不知道為什麼都跑了出來，此時正以敵對之勢相對而立，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幹什麼呢，幹什麼呢！上班時間都出來幹什麼？！」廠區主任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狀況，拿起車上的大喇叭就開始喊話。

兩伙對峙的人都看了過來，聲音漸漸小了些。

「先讓兩方人回車間，不要現在問！」趙曉姿立馬提醒他。

廠區主任會意，立刻在人群中找到了兩個車間的負責人，指示他們先回車間，注意影響。

兩方人罵罵咧咧的，顯然都不願意離開，說話一個比一個大聲，還有膽大的工人要來拉扯廠區主任和趙曉姿要求他們評理。

這麼大的廠子，自然是有保安的，但是此刻，這裡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竟然沒有保安第一時間趕過來，趙曉姿直覺應該還有別的地方出事了。

於是示意廠區主任快刀斬亂麻。

廠區主任趕緊拿著大喇嘛喊道：「再不回到各自的車間，一律按曠工算！每個工作小組有沒有回車間的人，整個小組都按曠工算！」

這一招果然有效，別看只是一天的曠工，這可是影響全勤獎和績效考核的。

車間主任也看出巡邏車上的二人發火兒了，也顧不上再理論，趕緊召集自己車間的人離開。

兩方人馬總算有了離開的跡象，可是趙曉姿卻緊繃著神經，事情肯定不會這麼快結束。

果然，眼看著大家陸陸續續準備先回車間了，人群中立馬發出了一聲尖利的喊聲：「不給個說法我們不走！」

這一聲喊似乎是信號彈，很快四面八方又響起了應和聲：「對，不給個說法我們不走！」

「明明是他們的問題，憑什麼算在我們頭上！」

趙曉姿幾乎要被淹沒在各種聲音中，一邊催促廠區主任聯繫保安一邊拿著喇叭迅速的攀上了巡邏車的車頂。

「各位工友！」趙曉姿把喇叭的聲音開到最大，高呼一聲，先把激動的眾人吸引了過來。

「各位工友！有什麼話慢慢說，現在還是上班時間，請各位工友先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上，一會兒上面就有人要來調查你們說的事情了。這個時候千萬不要衝動！」

說著話的時候，趙曉姿盯著人群身後約五米的地方，這樣的角度會讓大家有一種趙曉姿在看自己的錯覺。

人群果然稍稍靜了靜。

「我們不信！」人群中又一個人開口了，這次是個比較渾厚的男聲，趙曉姿順著聲音看過去，烏壓壓一片穿廠服的工人，一時間還真是很難分清。

「你們不相信我，總該相信廠區主任吧！他是專門負責你們的工作的，他說的話你們總能信吧！」趙曉姿放緩自己的聲音。

趙曉姿的這句話卻是捅了馬蜂窩了，其中一邊的人群立刻炸開了：「他們走後門！」「有關係！」「不公平！」

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另一派的人自然不會等著挨罵，很快兩方人馬又吵吵了起來。

趙曉姿聽了個大概，也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她將兩個喇叭對在一起，磁場相互影響，發出尖利的聲音。

眾人捂著耳朵看了過來。

趙曉姿立即開口：「你們說的，我都聽到了，既然你們有各種各樣的懷疑，那麼我親自來調查可以吧，調查結果我馬上就報上去，可以直接報到董事長那兒！

這麼吵下去也不是辦法，馬上就要到吃晚飯的時候了，大家總不想因為這個耽誤吃飯吧！

現在趕緊回到各自的車間，我這就帶著人來找大家了解情況，咱們儘快，不要耽誤大家吃飯！」

都是做體力活兒的，飽肚子自然是大事兒，現在看有人願意管這事兒了，這人還是代氏未來的老闆娘（大霧），也就慢慢的散去了。

自然也有反對的聲音，但是趙曉姿這次居高臨下，又早有準備，看了個正著，記住了幾個帶頭說話之人的長相，她才趕緊跟進了車間。

兩邊人沒有直接對上，安全係數高了很多。蘇珊等人也姍姍來遲，接下了調查的任務。

趙曉姿此時卻是匆匆趕往了另一個地方：食堂！

幾乎所有的保安都聚集在這裡，食堂的人也都被集中了起來，廚師長正在接受保安隊長的問話。

原來，廚師長照常安排晚餐的時候發現廚房裡面多了一個可疑的捅，打開一看裡面竟然是變質腐爛的泔水。

如果只是這樣就算了，偏偏有人說剛炒出來的菜聞著味道也有點兒奇怪，帶著泔水味兒。

食堂負責廠子里幾千號人的飯菜，自然不會全靠人工一鍋一鍋的炒，都是把材料按比例扔進一口類似大鍋的機器裡面自動翻炒的。

如果真的有人搗亂，把變質腐爛的泔水倒進了材料投放口，也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保安都聚集了過來，調查這件事情的始末。因為事發突然，廠區主任又跟著趙曉姿解決兩個車間工人對峙的的事，所以沒注意到電話聲兒。

「食堂裡面有監控嗎？」趙曉姿問道。

「剛好前幾天壞了，一直沒來得及修。」回話的是保安隊長，顯然他早已經了解了情況了。

果然是這樣！趙曉姿暗暗捏拳，這要是晚一點被發現，不知道多少工人會因為吃了加入變質泔水的菜而食物中毒，這樣的用心，還真是險惡。

「直接報警吧！」

保安隊長有點不同意：「這樣不好吧，既然沒事，就算了吧，無論如何先把晚飯做出來，不然幾千號人吃什麼呢！」

「你能確定剩下的菜沒有問題嗎？」趙曉姿反問。

保安隊長有點兒訕訕打的，廚師長顯然也擔不起這個責：「那，那就報警吧……晚飯怎麼辦？」

「廠區的幾千人全部都是在食堂吃的嗎？」趙曉姿開口。

「不是，有家屬的一般都是自己做飯，還有的為了省錢也是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起輪流做飯，也有一些年輕人吃不慣食堂的飯菜去外面吃的。」廚師長擦了擦額角的汗，解釋道。

「大概多少人在食堂吃？」

「至少得有一兩千……」

「跟財務那邊說一聲，所有工人發放今晚的餐補，就說食堂的機器遭到了人為破壞，此時警察正在調查，做不了飯，讓他們拿著餐補自行解決晚飯。董事長那邊我親自去說！」

廠區主任臉上有明顯的不贊同，但是聽到趙曉姿的最後一句話，立馬點了點頭，只要不用他擔責就行！

警察很快到了，來的人裡面竟然有錢家順，趙曉姿欣喜之餘趕緊隱晦的提醒他這裡面的文章，並且暗指了這是間諜的破壞行動。

錢家順意味深長的看了趙曉姿一眼，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還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趙曉姿想了想：「這件事我看乾脆徹底鬧大算了，回頭你找幾個口才好的，挨個車間去做思想宣傳工作，聲勢浩大一點，讓所有人都知道有人在廠子里故意搗亂，目的就是為了引起恐慌，搞破壞。

讓他們不要聽信謠言，更不要傳謠言，一定要有自己的判斷力。只要有煽動鬧事的，一經發現必定嚴懲，再留個舉報電話什麼的。沒事兒多放幾個衛兵在代氏門口轉悠轉悠……」

「曉姿，曉姿，我只是個普通的辦事員！我不是領導！」錢家順打斷趙曉姿的話。

趙曉姿斜了他一眼，錢家順立馬繳械投降：「好，好，馬上就去辦！全部照你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