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姿有點手足無措，倒不是她真的不知道手腳該往哪裡放，而是她必須表現成這個樣子。

任何一個好人家的女孩兒被人說長得和街頭妓子像都會有所反應，或是惱怒生氣，或是悲傷憤懣。

可是趙曉姿不是普通的女孩子，而且她知道阿斌不會無緣無故的這麼說，他肯定是想表達些什麼。

按照剛才知道自己被拐了還淡定的要東西吃的行為模式，她現在只能表現出手足無措的樣子。

阿斌點點頭，笑的很猥瑣：「我知道哪裡像了，來，坐哥哥邊兒上來，看哥哥打牌！」

趙曉姿被阿斌拽了一下，有些踉蹌的坐了下來。

西皮也撮著牙花兒猥瑣的問道：「哪裡像啊三哥？」

阿斌淫·笑兩聲，手挪到了趙曉姿背後，做出揉·捏的動作，嘴裡賤嗖嗖的答道：「自然是這又圓又大的屁·股啦！」

幾個男人一陣鬨笑，趙曉姿不自在的動了動，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那點子意思終於破了功。

阿斌捏著趙曉姿的下頜欣賞了半天她陡然變了的臉色才滿意的點點頭：「對嘛，這才是被拐的女人該有的樣子！咱們大嫂啊就喜歡這樣兒的！」

原來是在提點自己！

趙曉姿像猩猩似的被幾人調笑了半天，他們才慢慢轉移了話題。

「說起來，咱們大嫂也真是個人物，原來大哥在的時候大嫂也這麼厲害么？」說話的是阿斌，他才來這個團伙沒多久，好奇也是正常的。

雞眼兒和西皮不疑有他，熱情的講解這關於這個嫂子的事迹。

說到精彩處，他們牌也不打了。聲音不大，有些話還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顯然防備的不是車廂里的人，而是坐在駕駛室的人。

這個傳說中的嫂子，沒人知道她從哪裡來的，也沒人知道她叫什麼，那時候大哥還不是大哥，只是個姓牛的二把手，大家便叫她牛嫂子。

平時她就幫著做做飯或者帶帶「貨」什麼的，看起來可有可無，直到有一天當時的大哥忽然就被抓了，還被判了死緩。

牛二哥自然就成了牛大哥，質疑當然有，並且不服的人挺多，是牛嫂子站了出來，說查清楚了大哥被害的真·相，是因為團伙里有人有了二心才泄露了大哥的蹤跡。

很快的，那些鬧的最凶的人就成了有二心的人，他們在一個雨夜出去了就再也沒有回來，牛嫂子說他們是跑了。

出了這事兒之後，這個拐賣團伙兒就消停了許多，也基本認同了牛二哥當大哥的事實。不過半年的功夫，當初質疑過牛二哥的人就走的走，被抓的被抓，再也沒人見過了。

從那以後，大家都開始叫嫂子，沒人再叫她牛嫂子了，也沒人再敢質疑她說的任何話。

牛嫂子很會做人，那些質疑過牛二哥也就是後來的大哥的人消失之後，她便開始籠絡人心，也不見得做了什麼大事，全都體現在一些細枝末節上面。

比如只要出來找貨，她給大家準備的煙沒有低於50一包的，只要條件允許，吃的飯也都是好的。

如果哪次的「貨」格外的好。樣子好，性子軟糯還好生養，她就會送去給兄弟們當老婆，一分錢不要。

如果有老婆了，她就私底下折成錢給兄弟們。在牛嫂子的潤物細無聲下，兄弟們慢慢的也就忘了她狠厲的一面。

直到後來牛大哥也陷進去了，她才重新展現出了她殘忍惡毒的一面。那個叫小紅的，原來是牛嫂子的得力助手，很得依仗。

但是誰也沒想到牛嫂子查到小紅偷藏了其中一個被抓姑娘身上的東西，在沒有出氣筒和替罪羊的情況下，小紅就成了給猴兒看的雞。

多可笑，她自己本是人販子，卻最終被賣到了山區，還是她從來沒去過的地方。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好不容易早產生了個兒子，連月子都還沒做完就已經再一次被轉賣了。

大哥被抓進去是一年前的事情，牛嫂子以雷霆手段鎮住了手下之後當仁不讓的成了這個團伙的老大。

而阿斌也就是現在的老三是三個多月之前加入的，那時候阿斌因為欠了賭債被人追殺，牛嫂子替他還了錢，他感激牛嫂子，又沒處去，就跟了她。

因為牛嫂子的倚重，眾人對這個新來的人很不服氣，尤其是老四，所以很快，兩人便在牛嫂子有意無意的引導下打了賭，順理成章的讓阿斌坐到了老三的位置。

阿斌當上老三之後，牛嫂子便當著幾個兄弟的面兒給買了小紅的那戶人家打了電話，說不想看見小紅。

所以小紅才在生了兒子之後月子都沒做完就再一次被賣了。讓阿斌當上老二是施恩，對小紅的處置是敲打。

眾人的閑聊還在繼續，慢慢的便從牛嫂子身上轉移到了這次的貨上。

「真是沒想到嫂子這麼大的魄力，這趟出來竟然找到六件兒貨，還撿了一個！就這一趟，咱們就能掙原來兩倍的錢！」雞眼兒誇張的比出一個「二」字，本來就有些對眼兒的眼睛對的更嚴重了。

阿斌反而憂心忡忡的開口：「這才不到兩天時間，就在一個市裡抓了七個，到時候肯定容易被警察發現。」

西皮倒像是有些懂的，擺擺手示意阿斌放心：「嫂子說了，不怕抓的多，就怕速度不夠快。

成年人失蹤一般得二十四小時才能報案，咱們這批抓的基本上都不是本地人，等到他們發現的時候我們早就已經拍屁·股走人了，放心吧！

這幫警察的效率低得很，咱們從頭至尾都避著監控，他們想找到我們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果然是聰明的很，警察破案最怕的就是流竄案犯。這樣打一槍換一炮看似危險，實際上只要速度上來了，根本就讓人抓不到尾巴。

更何況這個牛嫂子的心智手段也厲害的很，之前的大哥被抓的實在是蹊蹺，說不定就跟這個牛嫂子有關。

趙曉姿暗暗警惕，告誡自己對這個牛嫂子一定要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

想到剛才阿斌有意無意的提點自己不像個知道自己將要被賣到山裡去的女孩，她更是覺得自己剛才為了爭取福利的行為有些不妥。

打定主意不能再做的這麼顯眼，她才慢慢的退到了角落，學著擠成一團的女孩子們一樣閉上了眼。

當然不會跟她們擠在一起，本來就是大夏天的，又在封閉的車廂裡面，雖然免去了太陽曬的煩惱，但是悶熱還是不可避免的，她可不想跟著一起擠得滿身臭汗。

當然了，原因不止這一個。

阿斌現在對自己很明顯沒有惡意，抱緊大·腿才是真的，所以她一直縮在靠近阿斌的角落裡。

另外她的性格和能力註定了她不會像一個正常的女孩子一樣畏畏縮縮的擠在一起以獲取支持和希望。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既然牛嫂子是這麼有心機的一個人，那麼除非自己從頭至尾的裝普通女孩，不然總有被發現的一天。

與其那樣，她還不如從最開始就表現出自己不同的一面，只要在正常範圍內不至於引起過多的懷疑就好。

後面的路不知道還有多久，自己估計是吃不上東西了，反正這會兒她沒有逃跑計劃，乾脆節省體力，好好休息。

迷迷糊糊中車門好像再一次打開了，外面已經沒有了刺目的陽光，連熱氣也沒有了，趙曉姿估摸著此時已經到了夜裡，至少也是晚上十一點之後了。

那個佝僂著背的女人拍了拍車廂壁，大聲的吼道：「起來起來，上廁所啦！」

趙曉姿記得，這是秋枝的聲音。那麼另外一個看起來比被抓的女孩子還要可憐的女人就是桂花兒了。

縮在一起的女孩子被拍的嘩嘩直響的鐵皮車廂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緊緊靠在一起顫抖起來。

秋枝一驚再一次催促了起來：「快點兒快點兒！再不出來尿，一會兒就讓你們在車上尿了！」

女孩子們這才哆哆嗦嗦的有了點兒動靜。

桂花乾脆把其中一個扯下了車：「一個一個來，快點兒的！」

那個被扯下去的女孩子發出了驚恐的慘叫聲，可惜桂花只是獰笑著提醒她：「叫吧，叫破喉嚨也沒人聽得見！回頭把四哥引來了，你們一個二個就別想好過了！」

車裡的女孩聽見四哥的名字擠的更緊了，看來他做了些讓大家極為忌憚的事情啊。

有了四哥的威懾，大家很快按順序下去了一趟，實際上大多數人只是下了車晃了一圈兒便又上來了，畢竟水米不進了這麼久，加上受了驚嚇，根本沒有什麼尿·意。

趙曉姿除外，因為她吃了一桶泡麵，還喝完了所有的湯。

所以當趙曉姿下去之後不僅上了廁所，還抽空觀察了一圈周圍的情況后，秋枝的臉色便有些難看。

趙曉姿本來準備對她笑笑的，見狀也只好假裝害怕的樣子上了車。

雖然車廂門大敞著，但是沒有女孩子敢動彈，阿斌帶著另外幾個人隨意的站在車廂門口，大聲的說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