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我們出去再說吧。」趙曉姿開口，好歹先遠離大家的視線。

「我們就在這裡說！」程材卻很固執。

高山有些擔心的拉了拉趙曉姿的手，她自然知道那天程材也是參與了綁架的。

對上程材堅定執拗的目光，趙曉姿又嘆了口氣，看來現在的問題不是躲能解決的了。

「好，你說吧！我聽著。」

趙曉姿真的願意在這裡談，程材有些狂喜，又有些茫然。該怎麼開口呢？問你是不是荷華？問你願不願意為了我不出國，一起去個小城市雙宿雙棲？

顯然要是真這麼問了，都不用趙曉姿開口，班裡的同學都會覺得自己過分。

所有的人都等著程材開口，平時和他關係不錯的幾個男生已經開始起鬨了：「程材，說呀！再不說可就沒機會了！」

「是啊，快說呀！」

「沒關係的程材，我們都挺你！」

起鬨聲此起彼伏，輔導員臉上帶著溫和而善意的笑。程材的臉忽然紅了，這麼久以來積攢的勇氣也消散的一乾二淨。

他有些磕巴的開口：「曉，曉姿，我……我……我喜歡你。」

眾人憋了半天勁兒，終於聽完程材的話了，頓時爆發出一陣鬨笑聲，帶著青年人獨有的朝氣和活力。

記憶流轉，趙曉姿又想到了代毅然在宿舍樓下跟自己表白時的種種，一時間有些恍惚。

「曉姿，答應了吧，程材和你一起經歷了那麼多……」

「是啊，答應了吧，程材因為你變化了這麼多，他是真的喜歡你呀……」

的確，在大家的眼裡，程材和趙曉姿因為張麗的死被帶去警察局調查了那麼久，算是共患難過的。

程材因愛而產生的變化大家更是看在眼裡，都為此感動著，世人都喜歡看屌絲逆襲的故事，他們起著哄，何嘗不是想親眼見證一下這種奇迹呢！

可是，趙曉姿不可能對他有任何回應：「謝謝你，可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大家都知道的。」

那些起鬨的人頓時消停了一半。

只不過是短暫的沉默，立馬又有人起鬨了：「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挖不了！」

「是啊，是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啊，趙曉姿！」

程材沒有理會那些起鬨，他只是認真的看著趙曉姿，試圖分辨面前的這個人究竟是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荷華。

但是結果要讓他失望了。

趙曉姿一字一頓的對程材說道：「你很好，可惜，我不是你心目中的那個人。」

「怎麼會不是呢，你就是！你就是！」程材頓時急了，明明那次抓住趙曉姿之後已經喚醒了荷華的，難道是時間過的太久？

「我不是……你仔細看看，我不是你想的那個人。」趙曉姿盡量讓自己顯得真誠，她實在是無心傷害這麼一個因為愛而變得痴狂的人。

「你們兩打什麼啞謎呢？是不是那個人，要相處了之後才知道啊，趙曉姿，你就給程材一個機會吧！」

說話的是和程材一個宿舍的人，他親眼見證了程材的變化，不忍心看到他失望。

「這是給不給機會的問題嗎？都說了曉姿有男朋友了，要是答應了程材這算什麼？！再說了，是不是那個人程材自己清楚，不信你問他！」

高山有些不耐煩了，最近她和羅成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特別見不得這種以愛之名破壞別人感情的人。

程材被高山指著，又深深的看著眼前的趙曉姿，沒有一點愛意，哪怕是一點喜歡都沒有，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熟悉一點的陌生人。

他心裡的熱度一點一點的褪去，最後只剩下了滿心的冰涼，她不是她。

程材連笑都很勉強，說了聲：「是吧，是認錯了……」就轉身離開了。

這場戲有些虎頭蛇尾，但是也算是期末結束后的一點調劑，眾人滿足的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趙曉姿心頭一動，揚聲說道：「同學們，下學期我就要出國了，再見面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一會兒晚上大家一起吃個飯吧！」

程材腳步頓住，趙曉姿笑著叫他：「程材，你也一起啊！」

程材點頭，鼻子有些酸，但他是男人，趙曉姿能這麼大氣，自己就不能露了怯，於是也笑著點頭，算是應了趙曉姿的邀請。

話卻是始終說不出來一句。

雖然戲沒看好，但是晚上能一起吃頓飯也是意外之喜，於是除了早已定好車票回家的兩位同學，其他的都表示會到場。

有了班長的幫助，晚上吃飯的地方連同人數馬上定了下來並且通知了下去，趙曉姿盤點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庫，看來是夠了。

班長還說了晚上要拿班費一起去唱個歌，趙曉姿詫異之餘也能理解，等到下學期大四開始之後，大多數人只是來學校報個到就自己去實習了，估計也沒什麼機會一起聚了。

-------------------------

晚飯吃的很不錯，諸位同學都很滿意，一輪又一輪的敬酒下來，趙曉姿已經很有些暈暈乎乎的了。

倒是幫趙曉姿擋了很多酒的高山仍舊很清醒，因為喝了酒，臉上紅撲撲的，倒是少了些平時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

吃晚飯，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去了KTV，趙曉姿終於有時間好好休息一會兒了。

到底是女生的代謝快，不過半個多小時，她就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在這個大的足夠全班同學暢玩的包廂里，趙曉姿看到了角落裡獨自喝酒的程材。

雖然還是白天那身衣服，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是一點精氣神都沒有來了，顯得很是頹喪。

趙曉姿有些無語，可是她畢竟不是聖母，雖然覺得這樣的程材有些可憐，但是也只能跟著旁人感嘆一番罷了。

高山也有些看不下去，眾人都在狂歡，只有他一個，躲在角落裡，連喝酒都是悶聲悶氣的獨自一個人。

她忽然想到了曾經的自己。

「曉姿，如果可以，就去勸勸吧……」

趙曉姿苦笑：「怎麼勸？他這個樣子，如果我再去勸，只怕他還會生出奢望來，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自己慢慢走出來算了，時間畢竟可以撫平一切的。」

高山也嘆了口氣，自從和羅成和好之後，她的心就軟的不行，一點原則也沒有。

「要不，你讓她出來跟程材去說說？」

「她？」趙曉姿挑眉，隨即明白高山說的她是指誰了。倒是個主意，解鈴還須繫鈴人，程材的事兒，說到底都是荷華鬧出來的。

趙曉姿試著在心中召喚了一下荷華，不一會兒她就出來了。看樣子，是早就料到這一天了。

「我自己闖的禍，我自己去解決，不讓你為難。」

趙曉姿頷首，跟高山簡單交代了一下就放鬆的沉入了腦海深處，換荷華掌控身體。

荷華仍有些虛弱，控制起身體來就有些不那麼靈巧。

高山半扶著她走到了程材的跟前，好在大家都知道趙曉姿喝得多，並沒有覺得奇怪。

程材仍在自顧自的喝著酒，在他的身邊已經歪七扭八的放了八九個空瓶子了。

「程材，是我……」荷華開口，細細聽來，倒是比趙曉姿平時說話的聲音多了些清冷。

程材猛地抬頭，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激動，半張著嘴愣了半天。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猛地竄了起來，把荷華和高山嚇了一跳。

「我，我……你……你，我……我馬上就回來！」話音一落，程材就整個人向包廂外跑去。

荷華和高山面面相覷，完全沒弄清楚狀況。

好在不過一會兒程材就回來了，看樣子是拿水洗了臉，連頭髮也用水撥·弄過了，看起來不再顯得那麼頹喪。

「曉，曉……荷華？」程材試探的開口，竟是不顧高山就在旁邊聽著，直接開口問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是，我是荷華。」荷華坦然的承認：「我有話對你說。」

程材心裡貓爪般難受，半邊身子涼颼颼的，半邊身子又熱騰騰的；即希望聽聽荷華說的是什麼，又害怕她說出的話不是自己想聽的。

他有些茫然的把荷華還有高山讓到了先前自己坐果的角落裡：「荷華……我……我……」

荷華制止了準備說些什麼的程材：「程材，聽我說好嗎？」

雖是問句，卻是一點反駁的餘地都沒有留給程材。

「我是荷華，之前我跟你說喜歡你是騙你的。我這麼做只是為了讓你幫我打敗趙曉姿，贏得這具身體的控制權。很抱歉，我利用了你。」

程材張了張嘴，只覺得心裡滿是苦澀，也是，自己這樣的小透明加屌絲，有什麼理由讓趙曉姿這樣雲端上的人物喜歡呢。

他想哭，卻是一點也哭不出來，倒像是等待另外一隻靴子落地的人，終於等來了那把揮下來的大刀，把自己那絲念想斬的乾乾淨淨。

肝腸寸斷，卻也著實鬆了口氣。

「不，你不用抱歉……我，我不怪你……我都是自願的，我……」程材再也說不下去了，他是男人，男人不應該在女人面前流露出脆弱。

荷華只是靜靜的看著程材，等他慢慢的平復了自己的情緒，才端起了杯子，倒滿酒遞給程材：「敬你，感謝你的深情厚誼；願你能遇見那個珍惜你的人。」

程材接過酒，看了看裡面金黃色冒著泡兒的液體，仰頭，一飲而盡，他知道，此杯酒過後，天涯海角，再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