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材那一聲聲的「荷華」彷彿一句句魔咒，叫的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張了張嘴：「我是荷華……嗎？」

程材的聲音再度響起：「荷華，荷華……」

是嗎？趙曉姿感覺怪怪的，不過荷華這個名字也挺熟悉的，自己應該就是荷華吧。

誰知這會兒又突然出現一個女聲：「程材！你怎麼在這裡？！你抓著曉姿的手幹什麼，放開！」

趙曉姿猛然一驚：「曉姿，我是趙曉姿！」

就在這時，鋪天蓋地的蛆蟲憑空出現，向趙曉姿襲來，趙曉姿的腳步好像被定在了原地，只能臉色煞白的看著密密麻麻朝自己奔涌而來的蛆蟲。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有一條爬到了趙曉姿的腿上，她嚇得面無人色，使勁兒跺著腳，一邊跺一邊瘋狂的揮舞著雙手：「啊~~~走開，走開！」

……

高山一把拍開程材抓住趙曉姿的手，戒備的看著他，等待他的回答。

程材囁喏的說著什麼，高山不耐煩的吼道：「你害的曉姿還不夠嗎？要不是你，她怎麼會被警察帶走那麼久，要是她不被帶走那麼久，誰會懷疑張麗的死跟她有關？！」

「我……我只是為她好。」程材飛快的抬眼看了一下盛怒的高山，蒼白的解釋道。

果然，聽到程材說的話，高山更生氣了：「為她好，為她好，你又不是她，你怎麼知道那是為她好？！你這叫畏罪潛逃知道嗎？！

呸呸呸，什麼畏罪潛逃，張麗可是自殺的，跟我們曉姿一點關係都沒有！」說道一半，她意識到自己用詞不當，趕緊改口。

「我錯了，我不是故意，我只是想來看看曉姿……」

「看就看，幹嘛動手動腳的，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嗎？要是讓她男朋友看見誤會怎麼辦？！走走走，別在這兒呆著！趙曉姿受這些苦都是因為你！」

「我……我……」想等趙曉姿醒過來，程材後面的話沒說，而是看向高山身後的趙曉姿，這一看嚇了一跳：「曉姿，曉姿，你怎麼了？！」在外人面前，他不敢叫荷華的名字。

「曉姿也是你叫的？！」高山氣的不輕，但還是回頭看去，這一看也是嚇了一跳。

只見趙曉姿臉色慘白，彷彿受了極大的驚嚇，臉部的肌肉崩的緊緊的，牙齒髮出了咯吱咯吱的摩擦聲。

「曉姿，曉姿……」高山焦急的喚了兩聲。

誰知她不僅沒有反應，手腳也開始不自覺的亂動，倒像是抽·搐。高山再不敢耽誤，趕緊按了鈴叫來了醫生，很快，趙曉姿就被推進了搶救室。

程材站在搶救室外，看著「正在搶救」四個亮燈的大字，呼吸又重又亂。

高山剛給邢教授打完電話說了趙曉姿的情況，一回頭就看見了還沒離開的程材：「你怎麼還沒走？！你沒來的時候曉姿好得很，你一來她就被送急救室了，你還好意思在這裡呆著？！滾！」

程材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正在搶救四個大字，慢慢往外走，一直到樓梯拐角處才停了下來：「這是……荷華在和趙曉姿……搶身體？」

程材小聲的呢喃著，重複了兩三遍才陡然爆發出一陣狂喜，有效，真的有效，肯定是荷華聽到了自己的召喚，所以開始和趙曉姿搶身體了！

程材又回頭看了一眼搶救室那邊，眼裡是從沒有過的亮光，荷華，你等著我，我一定幫你搶到趙曉姿的身體！

沒人知道程材猜的一點沒錯，也沒人知道他為了幫荷華搶回身體會做出什麼來。

單說趙曉姿，進了搶救室，不知道醫生用了什麼手段，終於安靜了下來，一直等她的心跳和血壓都恢復正常了才被推回病房。

這場驚嚇來的突然，去的也迅速，不過短短二十幾分鐘，她便像沒事兒人似的醒了過來。

趙曉姿有些犯迷糊，看到高山關切的眼神才恢復了少許清明：「我……剛才怎麼了。」

見趙曉姿醒轉，高山鬆了口氣：「沒事兒就好，剛才嚇死我們了，你突然臉色發白，渾身抽·搐，醫生猜測跟腦震蕩有關。」

說到這裡，她神秘的看了一眼四周，湊到趙曉姿跟前：「不過，我覺得跟你之前的狀況很像，你說……是不是……和荷華有關？」

趙曉姿又覺得腦袋有些疼了，剛才昏迷的時候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什麼呢？

「我好像……忘了些事兒……」

高山面露驚訝，心跳有些加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你，你又忘記什麼了？！」顯然是想到趙曉姿忘掉大學的記憶，最後變成了荷華的事情。

「別那麼激動，是忘了剛才的事，好像迷迷糊糊做了個夢，有人在說話，說什麼呢？忘了……」

高山鬆了口氣：「嚇死我了你，只是忘了個夢很正常，一般做了夢都是轉頭就忘的。」

「這樣嗎……」趙曉姿沉吟，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一直想這個事兒太費腦子，忘了就忘了吧。

……

凌晨兩點多的時候，病房的病人還有陪床的人都已經陷入了熟睡，一個瘦小猥瑣的身影從衛生間里竄了出來。

等到了走廊，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容易引起懷疑，才直起了身子，正常的走到了一間病房門口。

慢慢適應了屋裡的黑暗，程材小心翼翼的走到了趙曉姿的床前。拿出一支小巧的錄音筆打開，放到了趙曉姿的枕頭下面。

裡面隱隱有聲音傳來：「荷華，荷華，荷華……」

程材又站在不同的距離仔細聽了聽才放心的離開了病房。在一旁陪床的高山好像有點兒要醒，卻最終只是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病房剛剛恢復了少許喧囂，程材就帶著早餐過來了，趙曉姿已經醒了，但是眼神迷濛，整個人籠罩著一股不甚明了的氣息。

高山不在病房，應該是出去洗漱了。

程材拿不準此時的趙曉姿是什麼情況，又不敢直接叫荷華，怕打草驚蛇，於是踟躕了半天才問道：「你喜歡我嗎？」

趙曉姿頭暈的癥狀已經好了很多，聽聞程材的話有些機械的轉過了頭，面無表情的看著程材，彷彿在思考答案。

程材心中一喜，剛準備說些什麼，就聽高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怎麼又過來了？！」

「我，我剛來，就是給你們送點早餐，我這就走，這就走……」一邊說，手一邊不著痕迹的從趙曉姿的枕頭下面抽了出來。

高山也不想一大早的跟程材生氣，見他識趣的走了，也不再管他，而是看向了病床上的趙曉姿：「曉姿，你也醒了？昨晚睡得好嗎？我好像聽到點兒什麼動靜，是不是你晚上叫我了？」

趙曉姿茫然的搖搖頭，感覺腦袋裡全是漿糊，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高山看了一眼趙曉姿的樣子，只當她睡迷糊了，也沒有太在意，而是拿起了程材送過來的早餐，想了想還是打開來給趙曉姿餵了一點。

看趙曉姿這次喝粥並沒有吐，高山很高興：「雖然只吃了一點，不過沒吐就是進步了，一會兒上午我們再吃點兒，爭取今天不打營養液了。」

「謝謝。」

「謝啥，咱兩什麼關係！」高山俏皮的眨巴了一下眼睛，趙曉姿也跟著笑了笑。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好幾天，她的腦震蕩後遺症好了很多了，只是精神看起來仍然很差，活像是幾天幾夜沒睡覺的。

有時候跟她說句話，她也半天沒有反應，看人的眼神和以前也不一樣了。

高山這才感覺到不對，趕緊跟邢教授打了電話：「之前一直以為是腦震蕩的後遺症，現在看來應該不是，其他的癥狀都好了，就是精神恍惚這點倒像是越來越嚴重。」

邢教授掛了電話，連路都不會走了，哆哆嗦嗦的又跟王院長聯繫：「老王啊，曉姿那邊不對勁兒，快，用催眠，就用催眠，趕緊的……」

……

程材看著空無一人的病床，拳頭忍不住捏了捏，竟然悄無聲息的出院了嗎……沒有機會再幫荷華了嗎？她現在在哪裡？

此時，被程材認為出院了的趙曉姿正在準備接受第一次催眠治療，這事兒只有邢教授，王院長和高山三個人知道。作為跟趙曉姿朝夕相處的人，高山謹慎的提出了用母式催眠。

「來硬的肯定不行，曉姿心性堅韌，要是一個不小心被她發現肯定會引起強烈的反彈，到時候再想催眠就不可能了。」

邢教授點點頭，手顫顫巍巍的抖個不停。

王院長拍了拍邢教授的肩膀：「老邢啊，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別因為當年的事情影響現在。曉姿是個好孩子，她可全靠你了！」

邢教授撫了撫自己顫抖的手：「給，給我一支煙……」

王院長面露詫異，沒想到已經戒煙多年的邢教授此時竟然會要煙。想歸想，他仍然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盒煙，抽·出一支遞給邢教授並點上。

邢教授抽著煙，手仍然有些發顫，連嘴皮子也跟著顫顫巍巍的，怎麼也平息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