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看着手中的材料，黑沉沉的臉上看不出情緒，可是陳曉曉還是下意識的往旁邊躲，她天生就有對危險的感知力。

好在王博的心思都在羅成匿名發過來的資料上，根本沒有注意到一旁做小動作的陳曉曉。

到底是誰在這種關鍵時刻把關於陳建業的資料發過來的，而且還涉及到這麼多隱秘的事情。倒是沒想到他不是買毒品那麼簡單，他竟然還參與了賣毒。

王博倒是有心去查一查，可惜對方隱藏的太好，一直到現在技術科也沒找到發資料的人。

王博的手此時同樣扣在一個女孩子的照片上，這個女孩子據說也和陳建業交往過。

如果真的如趙曉姿所說，張麗是被迫和陳建業在一起的，那是不是可以猜測，這個女孩子也是被迫和陳建業在一起的呢？

畢竟那個時候的陳建業並沒有如今的身份地位，而那個女孩子卻優秀的很。

想到這裏，王博再不遲疑，迅速聯繫了檔案科調出了這個女孩子的檔案，準備馬上就去走這一趟。

和女孩子的接觸竟然出乎意料的順利，一聽說有一個女孩可能被陳建業逼死了，立馬就把自己和他的過往說了。

原來，那個時候陳建業的確是正兒八經追了女孩的，可是女孩對陳建業沒有一點感覺，而且也隱隱聽說他是有老婆的。

所以她每次都毫不留情的拒絕了陳建業，直到有一天他不知道從哪裏得來了女孩的裸照並以此威脅她，她才不情不願的同意陪陳建業一次。

有了一次就有二次，後來差不多跟張麗的遭遇一樣，區別在於女孩沒有張麗的貪心，也比張麗狠得下心對自己。

為了擺脫陳建業，她放棄了辛苦奮鬥了五年的地方，獨自一人跑去了外省，這樣才得以逃過陳建業的魔掌。

在王博問到陳建業有沒有什麼特殊的癖好時，女孩更是聲淚俱下：「他就是個瘋子，只要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拿煙頭燙人，還會拿皮帶抽人，要是沒有這兩樣東西，他也會用毛巾打濕了水抽……」

王博點點頭，示意陳曉曉安慰女孩兒，自己才又陷入了深思，現在看來張麗有很大的可能是因為陳建業自殺的。

要想完全證明趙曉姿的清白，只能把最關鍵的證據變成無效證據才可以。

反覆的聽着張麗墜樓前打110的錄音，王博糾結在一起的眉毛忽然鬆了松。

這聲音不對，雖然的確能聽出害怕，可是除了害怕還有很多別的情緒。

比如惡意，比如暢快。

是誣陷趙曉姿的惡意，是自己得逞的暢快。

王博心裏也有些涼悠悠的，當警察這麼多年，不是沒見過壞人，惡人，可是就因為嫉妒別人比自己優秀，寧願拿生命害人的人他還真沒見過。

如果不是因為芃芃薛飛的案子他和趙曉姿有過接觸，又查過她的過往，恐怕自己也不會因為相信她的為人而幫她尋找這麼多證據。

最關鍵的墜樓問題已經弄清楚了，剩下的就是查清楚程材說是自己把張麗推下去的動機了。

如果按照趙曉姿的說法，張麗是自殺的，那程材為什麼要說是他殺的呢？他的理由未免太站不住腳了。

衝動之下的確有人會做出傷人乃至殺人的惡行，不過並不是所有人衝動之下都會這麼做，至少程材就不是個衝動之下會殺人的人。

王博嘆了口氣，隱隱猜到了一個可能，看來現在要再去會會那個沉默寡言的小夥子了。

哎，少年人的青春啊……為了愛還真是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了。

程材為了趙曉姿的確是有些癲狂了。

如果只是趙曉姿，在某個午夜夢回，程材也許會後悔，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知道了荷華的存在，他三年默默的付出好不容易有了回報，這個時候他寧願自己有事也不願意趙曉姿出任何問題。

所以不管王博怎麼暗示他張麗是自殺的，跟趙曉姿沒有關係，他都不接茬。在他看來，這都是王博佈置的陷阱，自己只要承認沒有推張麗，趙曉姿就一定會被抓起來。

案子再一次卡住了。趙曉姿和程材也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回學校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相信張麗的死跟二人有關，連老師也會暗暗為趙曉姿惋惜了。

陳曉曉終於趁著沒人的時候假公濟私去醫院探望了趙曉姿，一個勁兒的吐槽程材是個豬隊友，把一件簡單的事情弄得無比複雜。

趙曉姿精神好了不少，聽到陳曉曉的吐槽心裏一萬頭草·泥·馬飛奔而過。她不知道荷華跟程材說的話，只以為程材因為單戀要死要活的為自己頂罪。

關鍵自己根本不需要他來頂罪，真是弄巧成拙！

要不是在她跟程材也有過接觸，大致了解他的為人，趙曉姿差點就要以為程材是過來補刀的了。

她是真想把程材的腦袋切開看看他的腦迴路是怎麼長的，他那天在樓頂是真的看到了全程嗎？為什麼會覺得張麗是自己推下去的呢，竟然還給自己頂罪，他以為這是演瓊瑤嗎？！

看到趙曉姿也跟自己一樣無語，陳曉曉滿意了：「我師兄說了，幸虧張麗自作聰明死前打了110，那段話被錄了下來。

本來以為是誣陷你的最關鍵的證據，現在被拿到語音方面專家那裏一測試，才發現張麗最後的驚慌是裝出來的。」

趙曉姿有些不可思議：「這個也可以測出來？」

陳曉曉點點頭：「好像是，據說人在真正恐懼的時候嗓子會發緊，音調會有細微的變化，人分辨不出來，不過聲譜上可以看出來。那個太專業，我也是一知半解的……」

趙曉姿頷首表示明白，不再多問，這是專業領域的事情，跟自己沒有多大關係，想到張麗通過這個電話誣陷自己，又因為這個電話讓自己逃過了一劫，便有些唏噓。

陳曉曉也感嘆：「不管程材怎麼說，反正你肯定是沒事兒了。就等著上面的文件下來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你男朋友來問過好幾次了，可惜這裏不許他們進來，他只好每天眼巴巴的在樓下守着，剛才看見我了，趕緊求我幫着好好安慰你呢，說不管怎麼樣有他在。」

聽說王科男一直守在樓下，趙曉姿覺得有些心酸，眼眶忍不住的發紅，都到這種時候了，他仍然對自己不離不棄的，一點懷疑都沒有。

要知道自己腦袋上頂着的可是殺人犯的名頭，他也一點不避嫌……

陳曉曉很羨慕趙曉姿：「你運氣真好，遇到了一個對你這樣掏心掏肺的好男人……」

趙曉姿點點頭，她也覺得自己很幸運，可笑自己原來還不知道珍惜，總想着自己對他沒有所謂的「愛情的感覺」。

把眼眶裏的淚意逼了回去，趙曉姿決定出去之後給王科男一個驚喜。思緒越飛越遠，陳曉曉又說了些什麼，她也沒注意。

陳曉曉是個明白姑娘，揶揄了趙曉姿幾句便退出了房間，去樓下跟王科男說趙曉姿的情況去了。

……

上面的文件終於下來了，趙曉姿也離開了這個關了自己一個多星期的囚籠。

真的是關押，她一個星期沒有出這個病房，房間門口24小時有人監控，自己還帶着手銬。

取下手銬的瞬間，趙曉姿還有些不適應，總覺得少了些什麼。想想自己也是賤得慌，沖着監視自己的警察鞠了個躬，趙曉姿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裏。

王科男果然已經在樓下等著了，許是得到了陳曉曉的消息，他已經提前收拾了一番，此時看起來只是略顯清瘦了些，並沒有顯得多狼狽。

一把抱住出來的趙曉姿，王科男不住的自責：「曉姿，是我沒保護好你……」

趙曉姿搖搖頭，王科男總是把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跟你沒關係，張麗想要對付我，我們知道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誰也沒想到她會拿生命做賭注。」

王科男不說話，他只是把頭深深的埋在了趙曉姿的頸窩裏，挫敗的嘆了口氣。

……

兩人到家的時候，高山已經準備好了一切，陽子捧著一大截堪比小樹的樹枝也迎了上來：「曉姿姐，你看，成哥專門弄到了柚子葉，去晦氣效果比柚子皮好！」

經過趙曉姿一路的開導，王科男已經想開了很多，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可終究有些意難平。

這會兒聽見陽子的稱呼彷彿找到了出氣口，撇了撇嘴小聲嘀咕：「曉姿比你還小呢，竟然好意思叫曉姿姐。」

趙曉姿卻是領情的很，笑着看他們商量要把柚子葉放到火盆里燒了讓趙曉姿跨過來。

王科男更加不屑了：「喝稀飯泡湯，多此一舉！哪兒有把柚子葉燒了去晦氣的，自以為是中西合璧，其實是不知所謂。」

趙曉姿扯了扯王科男的袖子，又有高山從中調和，大家不一會兒就熱鬧了起來，連王科男也不再臭著臉了。

大家說說笑笑，彷彿都忘記了還在派出所和王博死磕到底的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