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高山晃了一大圈,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回到家的時候,才發現王科男已經走了。
「人呢?」高山有些詫異。
「走了。」趙曉姿面無表情的淘著米,渾身散發着「不要理我」的暗黑情緒。
高山識趣的沒有再問,直到吃過飯,二人才慢慢的話多了起來,避開關於王科男的話題,兩人倒算得上是相談甚歡。
見氣氛正好,趙曉姿猶豫半晌,才期期艾艾的叫了聲高山。
「嗯?」
「那個,下午的事……對不起了。」遲來的道歉總比不道歉好,總不能讓二人之間因為一點小事而產生隔閡。
「下午什麼事兒?」高山的臉上的驚訝不似作偽,她是真的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趙曉姿說的是什麼事兒。
「就是……他來了之後,我說的話,說他對你……就那個事兒。」
趙曉姿說的含糊,高山不在意的笑笑:「我還以為什麼事兒呢,這有什麼的,不就是話趕話說到那兒了嗎,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是煩他,想趕走他。沒想到說話的時候就把你帶進去了,我沒有惡意的。你……你別在意。」
高山嘆了口氣:「我以為我們兩個之間不需要說這些。你讓我別在意,實際上是因為你在意,所以才以為我也在意。
我……我知道你怎麼想的,如果我沒有曾經的哪些遭遇,這樣的氣話你大概也不會放在心上,現在都到晚上了,你卻專門因為這件事跟我道歉,想來你是覺得我會因為我曾經的經歷而對你的話耿耿於懷咯?」
「我……」趙曉姿被說中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惱然。
「那些事兒的確給我留下很深的陰影,那時候的我甚至比現在的你更加無助,更加惶恐。你不知道我莫名其妙的有了孩子之後我有多恐慌,你也不知道我為了繼續上學擺脫那樣的命運,假意跟那家人相親相愛的生活在一起有多噁心。
我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對所有的人都很厭惡,也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聽不得任何玩笑,但是這個世界上並非處處都是黑暗,也並不是所有的玩笑都是惡意的。
在我決定把我的故事說出來的時候,我就已經不再是那個躲在黑暗的小角落裏渾身長滿刺的高山了。所以,你大可不必把我想的如此敏感。」
「對不起,我……我,我不如你。」趙曉姿想道歉,但是想到高山的遭遇比自己的更加悲哀,便只剩下濃濃的感傷和欽佩了。
「沒有什麼如不如的,不過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罷了,那時候懂得不多,所以想的也不多,自然比較容易走出來。
你……你家裏條件好,順風順水的長大,偶然遭逢大變,一時間接受不了是正常的,你醒來之後能不吵不鬧,而是努力的活着,已經很不錯了。
我那時候好多次想死呢,還想過帶着肚子裏的孽障一起死。不過後來也挺慶幸的,幸虧當時候沒真去死,不然這大好的青春,豈不是都被辜負了?」
其實趙曉姿又何嘗沒想過去死呢,一個女生遭遇了這樣的事情,雖說最終還是逃離了罪惡的魔掌,但是到底是身心遭受了巨大的打擊,不想面對吧。
更何況趙曉姿時常夢到當時的場景,那時候的無助和絕望讓她整個人都變得消沉起來。原來只是荷華恐水,這下連趙曉姿也害怕起水來。
在冰冷刺骨的湖水裏,被扯脫的褲子,凌~亂的衣裳,被啃噬出的傷口,每一樣都提醒着她,她差點被「強」的事實。
水灌進她的喉嚨,嗆進她的肺里,水草纏繞在她的身上猶如把她拖下死亡沼澤的魔鬼。如果當時就那麼死了也就好了,可是死的過程是那麼漫長,有那麼一刻她是後悔的,有什麼能比命重要呢。
就算真的被代毅然強了,至少命還是在的。
這樣的想法讓趙曉姿覺得很是羞恥,荷華那些激她的話彷彿就在耳邊,自己的確是配不上王科男的,不值得他的一番真情付出。
因為如果再次遇見這樣的情況,趙曉姿不一定有那個勇氣以命相抗。這樣的自己如何配得上王科男呢。
「哎呀,要是這會兒有點兒酒就好了。」趙曉姿嘆了口氣,突然想起了和高山一邊喝酒一邊聊到深夜的事兒,那種感覺當真是沒齒難忘。
「想喝酒了?」
趙曉姿點點頭。
「你現在要好好恢復身體,不能喝酒。」
趙曉姿看着高山,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
「人生嘛,誰還沒個任性的時候,想喝就喝吧。」
「家裏有酒。」趙曉姿說的是肯定句。
「我掐指一算,今天晚上說不定需要喝點小酒,所以買醋的時候順便買了幾瓶。」高山一副神棍的樣子,掐著指頭望着天花板。
「拉倒吧!就你……」趙曉姿一臉的不相信,然後又湊到高山跟前:「說真的,你為什麼買酒?」
高山眼珠子一轉:「如果我說,是為了灌醉你然後套出你為什麼這段時間對王科男態度這麼差的原因你信嗎?」
「唔……」趙曉姿也學着高山轉了轉眼珠子:「那現在你的陰謀已經敗露,你準備怎麼辦呢?」
「那就只好算咯,等着你什麼時候想通了再告訴好了。」高山擺出不在意的樣子。
這樣子反而讓趙曉姿想主動說出自己的想法了。她略一思索,便開了口:「我打個比喻吧,發生那事兒之前,你有喜歡過誰嗎?」
高山搖搖頭。
「那就假如吧,假如你那時候有喜歡的人,他也很喜歡你,發生那事兒之後,你會怎麼樣?」
「還能怎樣,就那樣唄,只要他不嫌棄就行。」
「可,可是……可是,他怎麼會不嫌棄呢?」趙曉姿小聲的嘀咕了兩句,但是想着這話說出來不大好,畢竟高山經歷特殊。於是心一橫:「算了,我就直說吧,我怕王科男嫌棄我。」
「他為什麼嫌棄你?你也沒怎麼呀,他不是對你跟原來一樣好?上次你說怕他嫌棄你我就很奇怪,只是剛好代毅然的媽媽來了,我就忘了問,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就因為他待我一如既往的好我才更不好受呢,我遇到這樣的事,他怎麼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呢。可他表現的像沒事兒人似的,我看他應該是自責那天的事吧。
我只要一想着他本來有些嫌棄我,但是因為所謂的責任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對我好,我就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你怎麼知道他是因為責任才繼續對你好?其實我覺得這事兒說白了跟他沒什麼太大的關係,他對你好是因為愛你,因為愛你所以才自責沒能好好保護好你。
這樣的王科男,我實在是想不出他會嫌棄你,更何況你寧願死也要反抗代……嗯,反抗他,王科男只會因此更加愛你,怎麼會嫌棄你呢?」
「真的是這樣嗎?」趙曉姿若有所思。
高山的說法和荷華的說法的確有些不同。對於自己差點失了清白這事兒,荷華是及其嚴苛的。她反覆的告訴自己,這樣的趙曉姿已經配不上任何人了。
她就像是一個封建大家長,粗暴的把應該安慰的受害者當成了家族的恥辱。
而高山卻是告訴自己,自己的行為是應該被尊重的,因為為了保全清白,自己選擇了以生命作為代價。
這麼一對比,趙曉姿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但是她一時也沒有想通。荷華的思路有些怪,不過想到二人一體,她是不會故意害自己的,只能說應該是荷華的價值觀跟現代人不同,所以才會如此在乎這件事吧。
看趙曉姿陷入了沉思,高山誇張的捂著嘴:「你這段時間這麼作妖,不會就是覺得自己配不上王科男故意趕他走的吧?」
趙曉姿有些囧,尷尬的點點頭。
「我看你真的是病了,病的不輕。你為了他保全自己的清白,連命都可以不要,他只會因此心疼你,愛護你,怎麼會嫌棄你?!」
「哎呀……就是一時沒轉過彎來嘛……那個,對了,酒呢?」趙曉姿趕緊轉移話題。
「你還敢喝酒?你忘了這事兒是怎麼引起的了?都是因為你答應了他陪他喝酒!」
高山的話的確很有威懾性,趙曉姿聞言往回一縮,倒真是不敢喝了。
「哼哼,就知道你不敢喝了,這就對了!」
「誰知道那酒會有問題呢,我明明看着他當着我面打開的。哎……」
「只能說你太相信他了……」
「對了,之前大夫說你體內有*的殘餘,看起來還是陸陸續續的攝入的,這個……」高山後面的話沒說,她自然是相信趙曉姿不會自己主動吃*的,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又容不得反駁。
「我也很好奇,代毅然也沒有那麼多機會給我下藥,況且……他也沒有必要。」雖然感情上很排斥代毅然,恨不得所有的罪過都推到他身上,但是理智終究還是戰勝了情感。
趙曉姿知道,這事兒應該跟代毅然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