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了自己「嘔心瀝血」寫好的聲明書，趙曉姿覺得輕鬆了許多。

看了時間，尚未到七點，她才恍然覺得代毅然給自己留的時間多了些。

或許他覺得女生出門都比較麻煩吧，趙曉姿這樣想着。不然自己也畫個淡妝？想到這裏，趙曉姿翻翻找找，拿出了之前因為芃芃而得到的口紅。

看着這隻口紅，她有些感慨，這麼說來，這隻口紅實際上是薛飛送的吧。那時候只知道芃芃喜歡上一個男人，後來她如願成了對方的女朋友。

卻是不知道這個人自己一直都是認識的，而且和自己還牽扯頗深。

不管怎樣，這隻口紅的確是深得趙曉姿喜愛的，倒是沒有必要因為芃芃和薛飛的事情做什麼改變。

細細的描畫了一下自己的雙唇，畫了個淡妝。時間果然差不多了，看來代毅然的確把化妝的時間算了進去。

跟高山打了個招呼，趙曉姿便出發往老地方趕。

一邊走，趙曉姿一邊又有些猶豫，這個老地方到底是指哪裏呢，自己不會領悟錯了吧。想來自己和代毅然最經常呆在一起的地方應該是健身房才對。

說起健身房，自己已經好長時間沒去了。李九哥倒是跟自己打過一個電話，那時候自己正處在麻煩之中，於是簡單解釋有事下回再去，他便再沒有催促過。

這麼一想，趙曉姿覺得一會兒應該跟李九哥打個電話說一聲儘快恢復訓練了。

就這麼一路走，一路胡思亂想，趙曉姿到的時候已經能隱隱綽綽看見湖心亭站着一個人了。

仔細辨認一番，趙曉姿確定那就是代毅然。

看見趙曉姿過來，代毅然站直了身體表示迎接。

「來了。」

雖然聲音依然有些嘶啞和疲累，但是他的精神頭看來倒是不錯，至少打扮的還算乾淨清爽，頭髮似乎是新燙過了，身上似乎也噴了香水，是一種淡淡的運動香水味道。

趙曉姿頷首。

代毅然深深的看着趙曉姿：「化妝了。」

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趙曉姿被看的有些不自然，自己那時候怎麼腦袋一抽就想着化了妝過來呢。轉念又安慰自己，著淡妝至少是對對方的一種尊重，算是一種現代禮儀。

「是啊，看時間還早，就化了個妝。」

代毅然沉默的看着湖面，趙曉姿有些尷尬，此時她想開口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跟着一起看向湖面。

已經是冬日了，湖面上也沒了號稱是鴛鴦，實際上是野鴨子的生物。靠近湖邊的位置是已經腐朽的水生植物，上面牽扯著蜘蛛網。

寒風中，蜘蛛網隨着晃動，每一次晃動似乎都會掉下來。

不小的湖心亭此時竟是看不到一個人，連湖邊零星路過的人也是匆匆而行，趙曉姿這才覺得今天格外的蕭條。

不遠處隱藏在假山石之間的羅成和陽子二人此時正在竊竊私語。

「成哥，你說他兩怎麼沒動靜了？」

羅成瞥了一眼陽子：「原來怎麼不見你叫我成哥？」

陽子有些窘迫，尷尬的小聲嘀咕：「瞧成哥說的……那個，那個然哥怎麼沒動靜了？」

「我知道你怎麼想的，你要是不願意隨時可以退出，也沒誰逼着你跟我們一起過來。」一向木頭似的羅成此時眼神卻充滿了駭人的氣勢。

陽子才恍然意識到，羅成實際上是和代毅然一個階層的公子哥，他們見過的，經歷過的比自己這個靠養殖起家的暴發戶要多得多。

他們的手段也比自己想像的厲害，或者說，他們對外人的漠視，比自己厲害。所以，自己覺得有些難以接受的事情，在他們看來，根本算不上什麼。

陽子看向湖心亭和代毅然相對而立的趙曉姿，頭一次，希望然哥不要成事兒。

「什麼退出不退出的，雖然你們一直拿我當跟班，但是我心裏還是把你們看做兄弟的，為兄弟兩肋插刀，在所不惜，更何況只是跟我沒什麼關係的一個女人。」

羅成的神色鬆動了些，張了張嘴，卻是沒有再說什麼。對於他這個階層，跟班和兄弟，有時候界限的確不那麼好劃定。

兩人默契的沒有再糾結於這個話題，而是看向了湖心亭仍然在沉默的二人。

「然哥怎麼還不動手？萬一來人了怎麼辦？」陽子有些沉不住氣了，他時不時的看向四周，二人只守住了一個入口，剩下幾個要是有人過去了怎麼辦……

「放心吧，今天不會有人來了。」羅成眼睛一錯不錯的盯着前方，語氣中具是篤定。

陽子被羅成的篤定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出於本能，他還是沒有多問什麼，也跟着一起注意著動靜，只不過羅成注意的是代毅然趙曉姿的動靜，而陽子注意的是四周的動靜。

「曉姿，我是真的喜歡你，你知道嗎？」

怎麼一開口就把天聊死了呢，趙曉姿心中暗自腹誹。

好在代毅然也不是想聽趙曉姿的答案，而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嗎？那時候我去圖書館，準備去做義工。結果看見直愣愣撞到玻璃上的你。

那時候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你落了俗套了，想着用這種方法吸引我，實在不是上策。

後來你對我的無視也只是讓我覺得你在欲擒故縱而已。」

屬於荷華的這一段記憶適時地出現，趙曉姿和荷華都有些唏噓。

「後來恰逢我到了空窗期，有些無聊，就想到了你。讓騾子查了你的聯繫方式，我就開始了追你的攻勢。

其實那時候我只是無聊了，想着找個不一樣的人玩玩兒。你知道的，原來很多人主動貼上來，但是我都覺得她們不如你矜持，不如你……嗯……清淡。」

代毅然思索片刻，用了清淡這個詞。的確，那時候荷華給代毅然的感覺的確是孤高而清淡的。

趙曉姿沒有說話，這是一段屬於荷華和代毅然的故事，她只用安靜聽着就好，不需要發表任何看法。

代毅然深情的看着趙曉姿：「後來慢慢的接觸下來，你對我的每一次拒絕，我都認為是你勾引我的策略。看着你對我時冷時熱，我也開始沉迷於這種遊戲。

那時候我想你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一成不變只會讓我很快厭惡。於是你對我的態度總是讓人捉摸不透，每每在我覺得我自作多情的時候又給我那麼些希望。

這樣的遊戲，慢慢的，我就當了真。你太優秀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已經真的喜歡上你了。

喜歡，這對我來說，有些新鮮。原來的哪些花花草草大概只是讓我覺得不討厭，有好感。難得你讓我有了喜歡的感覺，我很興奮，專程回去跟我爸媽提了提。

可是，你知道，我這樣的身份，婚姻是無法自己做主的。

我的父母根本不認可你，在你甚至還沒有接受我當你男朋友的時候。

或許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在說出退出你生活的話之後，我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沉醉在失去你的痛苦當中。」

看著錶情有些痛苦的代毅然，趙曉姿嘆了口氣，不得不出聲指出了事實：「你從不曾得到過我，又談何失去呢？你大可不必如此痛苦。」

代毅然的痛苦情緒離開的很快，他幽深的瞳孔靜靜的描繪著趙曉姿的輪廓，有些晦暗不明。

「的確，我從不曾得到過你。」半晌，他利落的承認了這個事實。

「後來，我對你的這種喜歡沉澱成了一種愛。我很清楚，我是真的愛上你了，你的一顰一笑，你的一舉一動，總能牽動我的每一根神經。

我默默的關注着你，希望你能注意到我的存在，又怕我的食言打擾了你平靜的生活。

後來啊，我突然就想通了，既然我愛你，為什麼要受困於我的家庭？

大不了，我不要那個束縛我們的家不就好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曉姿，我只要你。」

趙曉姿有些無語，如果自己也喜歡代毅然，或者哪怕是有那麼些超出友誼的好感，此時聽到這樣的話，這樣的故事，多少也會深受感動。

可是自己不喜歡他，甚至有些惱他，這樣的剖白對她來說卻無疑是一種負擔。

「你的確不錯，可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我很喜歡他。」趙曉姿給代毅然發了個好人卡。

「我願意為你捨棄一切。」

「可是你沒有必要為我捨棄一切呀。」

「我喜歡你，我愛你！」

「可是我不喜歡你，不愛你呀。」

「好了，我們不要爭論這個了，陪我喝一杯吧，最後一次了。」

趙曉姿這才注意到代毅然腳邊的膠袋，裏面似乎放了一些酒。

「這是剛在學校超市買的，如果我們還算朋友，就陪我喝一杯吧。」代毅然的表情很是失落，不過看樣子是準備放棄了。

趙曉姿一咬牙，接過了代毅然手中的酒瓶。是目前很流行的一種雞尾酒，沒什麼度數，味道清淡，想來喝一點也沒事。

代毅然眼看着趙曉姿喝了一口，才收回了視線，貌似低落的喝了起來。

在趙曉姿看不見的地方，他的唇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