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獵獵,是誰一身白衣融入冬景?
大氅下,她抱了抱膀子,肩側一隻白狐趴在肩上,似乎分外神氣分外得意。
這比試什麼爛規矩……誰定的?
有人默默騎馬而來與她並肩,赫然是一批高大白馬,曾近也被她用來裝X,他那馬取名叫隨風,那她便另外取名叫逆流——
處處就要和他對著干,不需要理由!
其實哪裡是她的馬?
這是包忻月的草原馬,對對,就是四歲那年把她玩慘了那匹。包忻月多番嘗試無法駕馭,便乾脆轉手將這馬送了她,原來包忻月給它取名叫當歸,現在,她悄悄把名改了,養在洛王府里,日子瀟洒得很。
這瀟洒——
也不知道是在說馬,還是說人。
而此時,耳畔——
司馬玄低低的笑,「雁兒好興緻,竟當真應了?」
她無語翻個白眼,哼哼開口,「原來你確實想去草原當駙馬?那是我多管閑事了。」她甩了甩韁繩,作勢轉身就要走,卻被那壞人輕輕巧巧扯扯隨風的韁繩,一轉馬頭堵住了退路,換她和他面對。
他笑得得意笑得無奈,「我還沒答應你這兒就醋上了,我該喜該憂?」
她也笑盈盈回道,「可惜人家不知從哪兒聽說,又要宴方公子作陪,陪你斷袖已經足夠丟人莫非還要我去玩玩那蕾絲邊兒?」
他嗆了嗆,她早早似乎說過,蕾絲邊兒……
現在還沒蕾絲那種高級東西,她也是某次不經意和柳青青談論衣服時順嘴一說,他一問,她便笑著徑直給他往歪路上帶——
哦,蕾絲邊兒,就是女斷袖,他當即黑了臉色,連她身邊一眾女子也連帶著恨上了。
她笑得不能自已,這人,似乎也分外可愛的。
這人卻時不時不準備放過她,此時一看四下沒人,便賊兮兮湊上來,咬著她耳朵嘀咕——
「雁兒,你近來冷落我得很,不準備給點甜頭?」
她無奈翻個白眼,「洛王殿下甜頭太多,民女身家凄凄慘慘還等著洛王殿下救濟,哪來甜頭?」
卻有人賊兮兮笑,「好,那我救濟你如何?」
此時,雪上有人被一把拉下了馬,兩馬對視那神情也像無語望天,卻有人在馬後,大氅緊緊裹住誰,恍惚看來分外臃腫,卻容納了兩個人的天地。
她原以為這人最多偷個香,誰知道這人膽大到將她拉下了馬攏進了大氅?此時大氅下他的唇狠狠壓下,洶湧席捲而來,只求慰藉而去?
卻又分外不舍這甜美,原也確實想著偷個香便作罷,誰知幾日不曾親近恍惚便像是隔了許久,此時一沾染這甜美的唇便越發流連忘返不能自拔。
是誰大氅下無奈環著誰的腰,又是誰被誰環得緊緊壓得緊緊,近乎不能喘息?壓迫胸腔中所有空氣。
更遠,遠在院牆之內——
有人無奈輕嘆嘖嘖有聲。
「誒,若不是洛王,雁兒這一走,誰知道要去哪?」
也有人吶吶低嘆,神色艷羨。
「洛王殿下實在膽大,這眾目睽睽,竟然也……」
這人兒,是柳青青——
不自覺紅了俏臉。
其實哪裡是眾目睽睽?這是狩山營地之後,所謂眾目睽睽不過是大宅的後院罷了,除了這窗,又有誰能看見?
孟梓桑低低輕咳,沉聲道——
「青兒,說來你也該回房去了。」
有誰相擁的身影一僵,柳青青覺得腰上某隻爪子似乎僵了僵,卻還是沒有抽回去,側首,是孟梓桑僵硬回頭?語聲乾澀——
「啊,岳父大人……」
又是誰忍著笑板著臉?一本正經開口道——
「還沒過門呢,別學那兩人沒個正經。」
他眼光看了看軒窗外,相擁的身影。
柳青青委委屈屈湊上去?
「哎呀爹爹,我最近忙得很,好容易跟梓桑待一會兒,你該幹嘛幹嘛去唄~」
……
這有了相公忘了爹倒真是被柳青青發揮得淋漓盡致,轉眼這水還沒潑出去胳膊肘已經往外拐了?他唇角抽了抽,尚未來得及開口,遠遠有人在喚——
「楚大人,快來看看,你上次說的這驅寒的方子……」
他無奈嘆息——
這人,是楚豐雲。
此時撇撇嘴,一臉冒酸看著這搶了自家寶貝女兒的人,竟然又是他那寶貝侄女兒的親表哥?這臉,是無論如何冷不下來的,此時——
只能無奈一嘆,轉身離去。
院外——
有誰猛地拉下那籠罩在頭頂的大氅,下頜抵在他肩頭艱難喘息?
那狐狸坐在馬鞍上好不神氣,是誰有先見之明在她落地之前便一躍平穩落在了馬上?此時那狡黠的大狐狸眼兒里似乎全是糾結複雜,一副神煩的樣子。
有人還將她扣得緊緊,也是逃難般的嘆息。
他低低一笑,似乎又想湊上來,被她沒好氣的一推——
沒推動,意思卻分外明顯,她環著誰緊窄的腰,狠狠掐了一把,換了她低低的笑?
「司馬玄你玩夠了啊,引火*我可不管。」
他不懷好意的將她更緊了緊,又更不懷好意的蹭了蹭——
「哦?引火*,你便忍心這般干看著?」
她俏臉紅的快要滴血,恨恨拍他腰背,「你!」
那一拍,卻是不帶任何力度的,他低低的笑,不再逗弄,似乎上次對她太過沒忍住,她脆弱她毒發,在他懷中嬌柔輾轉低吟,光想想,便覺得有火焰驅散了三冬之寒。
有火焰輕輕燃起了苗頭,一發不可收拾。
她身子玲瓏嬌軟,此時緊緊扣在懷中,便分外憐惜懷念,那暌違已久的柔……
此時尚未成婚,他卻覺得自己到底忍不忍得住?忍到婚後?
她察覺到不對狠狠掙脫,運起內力猛地將他拍開,一臉嬌艷狼狽,低罵——
「你該回去了!」
他懷裡一涼,頓時無奈嘆息,摸了摸鼻子望天——
「我大抵是覺得你還是沒有內力的時候萬分可愛些……」
她惡狠狠一瞪,他在這樣的視線里又摸了摸鼻子,聳聳肩,無奈轉身——尋思著,究竟什麼時候派去軒轅的人才能回消息過來?
她的葯不好找,唯有醫術世家軒轅大抵能尋見些線索,此時也分外焦灼——
依王家人推斷,若能解了她這蠱,再用驅寒的葯活血逼毒,日後再慢慢調理,說不得還能多延長些時日,至於多長~
便要看藥材足不足夠支撐,他自認資金來說支撐她的葯萬萬沒有問題,而問題在於一切的前提……是那麻煩的蠱。
沔南王家人說那是噬心寒蠱。
雖然等級還不算高,卻已經是兩隻蠱王都奈何不得的存在,想來毒力大抵也是分外兇猛。
所幸她自己似乎找到了些方法,每年近秋自己封鎖了近半內力,好讓那寒毒不至於擴散那麼快速,似乎因了如此,才能拖延到現在。
他難以想象,若不是她當真遇見了那沔南的王家人,現在……
他甩甩頭,回頭看了看那靠在馬邊兀自出神的少女,暗暗捏了捏拳,想留住這人間一朵嬌花,只覺得她似乎在這獵獵寒冬里越發單薄。
回眸,眸底也是一片氤氳的哀傷。
說好十年,卻覺得這花兒在這寒風中轉瞬便逝了。
說好她餘下的日子他都要,卻覺得她似乎並不抱太大希望,似乎只是淡漠的如同看著別人的事情,那是她自己的身子啊!
她吃了那葯,神志不清的狀態下竟然嘟嘟囔囔——
「司馬玄……遇上我是你倒霉,你怎麼就執迷不悟呢?」
是以,他咬她,越發發狠!
他已經執迷不悟了,她既然知道,也不能擅自珍重珍重嗎?出了事,第一時間把他推開,這是第幾次?
他數不清,也不想去數,只願以後的路都能與她齊頭並進,有時候年輕就是種衝動,他抗拒的婚約抗拒的人,被迫接受,卻因知道是她?又甘願自縛囚籠。
其實他們都是無辜的人,都想做那自由的風,卻都被身份束縛家世束縛,今後的日子裡,能不能陪她,將那束縛的日子也過得自在些?
她無拘無束,魚沉歌說過,他也看得出來。
她不管不顧,魚沉歌知道,也是她多加提點,他才知道她的離開從不是故作姿態,而是說走就走——
只要沒了束縛,她向來願意飛翔。
是以,那日灑雲胡畔小書房,是誰捧著茶盞含笑提點?
「這人啊,素來不知道珍重是什麼感覺,你哄著護著,她感覺不到,或者不願承認,總得叫她痛上一痛,才知道回頭思過刻骨銘心的。」
也是誰神色嚴肅,凌厲看他?
「她這人看起來無所畏懼金剛鑽火金晶,其實就是個玻璃心,膽小的很,和她以前的遭遇有關,至於多久以前你別問,最好等她自己告訴你,那就是你足夠走近她心了。」
魚沉歌輕輕撥了撥茶蓋,含笑——
「你若當真考慮清楚不是一時興趣,請你好好珍重,她這人,傷不得,一旦傷了,只會任那傷口流血流膿還笑得比誰都艷,希望你好好待她,算是請求,也算是警告,殿下,請恕我無禮。」
他神色古怪,「就是你們所說的前生?我恍惚覺得她對我說過,現在,大概記得不是太過真切……」
有人愣了愣,笑得越發燦然,滿滿是喜悅。
「若是如此,我便道一聲恭喜。」
魚沉歌的開心也是從心底的,她為了她,不惜前來苦苦勸諫,此時也嘆——
「如此,我便能安心等你們好消息了。」
是誰起身轉身離去,末了回眸,淺笑盈盈?
「我總是希望看她今生能夠幸福的,殿下,拜託。」
是誰說道?
她,沒有心啊~
其實,她心最熱啊……
或是因他而熱?
那夜唇舌下的有力跳動,滿滿都是他。他——
能感覺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