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疏月明,又是一年圓月節。
她看着這樣的月色分外有幾分惆悵,月大如盤,彷彿就在眼前?
身邊,是他。
「記得嗎?那年你第一次參加圓月節,發生了什麼?」
他淺淺發問,她淡淡一笑。
「那都過去了。」
「自那以後,我們很快就分別了。」
她沉吟不語。
「十年,為什麼我沒有更早抓住你?」
她噗嗤一笑,回過味兒來,卻似乎哭笑不得?
「怎麼抓?那年你幾歲,難道就開始想情情愛愛?」
他笑的得意,「哦,情情愛愛。」
她終於承認這是情情愛愛?他手下捏捏她手掌,溫軟,纏綿。
她臉一紅,低罵。
「沒正經!」
手下用力想抽出來,卻被他握得更緊?
他也不看她,看向遠方。
「似乎你在,就這樣安安靜靜也是不錯的。」
她也不再糾結,看向遠方,嘟噥。
「我餓了,什麼時候吃飯?」
……
他看向她的眼神無奈而寵溺,回過神來?也覺得哭笑不得。
「怎麼盡說些煞風景的話?」
她狡黠一笑,挑眉戲謔。
「因為我覺得像夢,不煞煞風景,怕一會兒就醒了。」
他無奈一嘆,手緊了緊,似乎想擁她入懷,這般沒有安全感,是不是也是他的錯?
她卻用那纏着厚厚繃帶的手抵在兩人中間,嘟嘟噥噥,「大庭廣眾,白日喧淫,不要。」她眼中戲謔而調笑。
他不甘心,猛地俯首,卻終究也怕自己控制不住,在她頰邊輕吻了吻?
「那幽暗角落,你儂我儂,就要?」
她臉一紅,彷彿想起了沔南回來古寺中那令人臉紅的場景,不知道,那個……算不算她主動……要?
呸!
不算!那是飛魂散的錯!不是她乾的!
幸好……沒到最後,她心裏,終究還是沒準備好的。
司馬玄饒有興趣的看她臉色轉變,忽而羞赧忽而惱怒,卻不知道耳根都紅透了,即使黑暗中藉著微弱的星光,也能看出晶瑩如玉?
他聲音低啞,故意逗她,低啞著嗓音在她耳邊低語——
「雁兒,想到什麼了?臉這麼紅。」
她大驚,似乎要跳起來,卻被他死死扣住唯一能活動的手而動彈不得?只能瞪大了眼看着這人沒一刻正經的表情,不知道洛王殿下高冷桀驁的傳言哪來的!那些人良心不會痛嗎?!
他調笑着逼近,她羞窘的把臉轉到一邊,「不要。」
他一頓,向來知道她強硬不容反抗,這幾日好容易相思得解,委實孟浪了些,每每看着她就這般站在面前,哪怕什麼也不做也是種誘惑?
他,經不住瞭撥。
他沉默,她緊張,卻以為他生氣了?她試着開口解釋。
「好累。」
換他一愣,「累?」
她努力往後退一點,試圖拉開兩人的距離,然而本就並肩而坐,再退便躺了下去,她不敢……
臉,卻越發的紅艷。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她紅著臉開口,似乎分外難以啟齒,「我……我喘不來氣。」
他愣了愣,隨即想起了什麼,忍不住輕笑?
他一笑,她卻越發窘迫,不住扭動着身子試圖沖開他的束縛,她腰背綳成楊柳般的弧度,從外界看?好看是好看,然而?
天知道!她腰都酸了……
他卻越笑越忍不住,幸災樂禍之際,卻也沒忘了她的感受,他伸手一攬,攬着她腰將她拉起,卻埋首在她頸窩,肩側忍不住顫抖?
她羞得想鑽地!
這人沒個正經!笑什麼笑!!!
她想歸想,他灼熱的呼吸噴在頸間,卻沒骨氣的軟了身子,抵在兩人之間的手纏着厚厚的繃帶,努力的抵住他?
近來,當真是怕了他的親近……
司馬玄意識到懷裏的人兒羞窘,若是逼急了,十天半個月躲起來不見他的事兒,也不是沒發生過?
從前只是肖想,他可以忍,如今兩人關係拉進,他卻覺得一天不見都分外難受,是為什麼?
他不懂,也不想懂,只要她在身邊,什麼都不想想。
她不願,他不強求,他有時間等她,等她成為他的王妃,哪裏還逃得掉?
想到這裏,似乎心情便是格外的好。
她鬆一口氣,他呼吸卻不曾遠離,一路攀升到耳後,不懷好意的挑逗?
雪白的肌膚被他輕輕一吹,泛起朦朦的粉艷?
他感受到懷中她一顫,他笑得更為得意,在她耳邊低低開口——
「那是你太笨,接吻都學不會,」他壞壞在她耳邊蹭了蹭,耳廓火熱,分外灼人,他越加滿意?壞壞調笑,「哪天我抽空,好好教教你。」
她一慌,猛地推開他!
司馬玄被推開也不惱,看着她笑,那笑分外難言,他一笑似乎冰冷的氣場蕩然無存,餘下的只是鄰家哥哥一般的點點羞赧,和欺負了自家妹妹的得意?
她也被這樣的笑晃的一花。
見過他官方的笑,假意的笑,邪惡的笑,卻少有此時這般純凈不含雜質的笑?
只是單純的高興,不為任何外界原因。
她一愣?
隨即也是笑。
不知道為何,似乎只是因了他的高興而高興?
戀愛中的人都是傻子,有時候笑,也許不需要那麼多的理由,她不知道此時的模樣很傻,她也不知道有人看着她傻傻的樣子,卻打心底里希望她一直傻下去?
彷彿這樣,便不會輕易被拋下,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氣氛一時如水融洽,相識多年,此刻最近,無聲的笑意中,有綿綿情意,脈脈蔓延?
就在心意糾纏之際,總有不知是好是壞的消息傳來。
比如——
「咳咳,吃晚飯了。」
……
兩人頗有些目瞪口呆,以至於什麼時候身後出現了人都不知道?
孟梓桑一臉毫無愧色,一本正經。
身後是柳青青探頭探腦,語聲雖小,也聽得不甚清晰,有幾分小怨怪?
「梓桑,你也不看看氣氛,沒看人家小兩口兒你儂我儂嗎。」
孟梓桑一臉坦然,鐵面無私。
「等等,我還沒承認是小兩口兒。」
柳青青竊笑,「叫你嫁妹妹又不是嫁女兒,怎的總是這般神色?」
他挑眉賤笑,「哦,那你給我生個女兒好了?讓我看看嫁女兒什麼神色?」
……
東方雁目瞪口呆,只覺得男人壞起來都是一個樣子,總之女人是拗不過的,看着柳青青一臉赧然,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在他面前……也總是這般模樣?
嗯……怪傻的。
她內心想着以後還是克制點好,這般模樣真真是自己也看不下去的,不知道司馬玄卻想再傻一點最好,再傻一點就永遠不會被拐跑了!
兩個男人,兩個女人,各懷心事,南轅北轍。
於是一路,便已經到了草場。
零零星星的火星閃爍,有星星點點的帳篷佈滿,他們在做什麼?
烤、燒、烤!
東方雁目瞪口呆,記得往年這個時候便應該是歌舞昇平觥籌交錯,一派華貴美艷,何時這般樸素?
也有舞蹈,也有杯光。
舞蹈竟然是弄華閣?她不知道……
杯光竟然是桂花釀?她不知道……
助興節目竟然是烤燒烤?她不知道……
什麼時候改了規矩?她還是不知道……
司馬玄卻絲毫不吃驚,反而含笑往前拉了拉她?
「我記得你總是喜歡這樣的風格不是?每年官場應酬我也怪累的,今年向父皇進言,晚會稍微閑散輕鬆一點,你往年說的,是不是這樣的意思?」
她一愣,記得偶爾也有無心之言,似乎說她認為宴會就該輕鬆盡興,宴會就該悠閑散漫?
沒想到,他都記得。
她歡欣愉悅,遠遠有人望過來,面上不動聲色,眼底暗含滿意,倒映着兩人的身影,似乎也看到了更遠之前的誰和誰?
彷彿時光如水倒流,再不記得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這是皇上。
也有人神情多數是愉悅,眼底略微複雜,大致是對弟弟找到心上人的滿意,和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這是大皇子。
也有人癟嘴,看着這邊兩人很不開森,表妹被搶了?不好玩!不好玩!
這是老四,只想玩!
於是東方雁卻覺得很好玩,看司馬玄一臉漆黑花貓兒般的樣子?
分外的可笑,讓人忍俊不禁!
宮女看不下去主動要接過尊貴的洛王手上的活計,二皇子不幹!
二皇子和燒烤拗上了!!!
於是,黑煙漫天花貓兒幾隻,因為——
洛王說他要負責今天的晚飯!
東方雁卻覺得……
今天恐怕吃不上晚飯了。
遠遠有人看着這邊目瞪口呆,或是嫉妒或是不甘!為什麼?!
自打洛王殿下從樹林裏帶回了東方雁,一切似乎都不一樣了?!
一定是這狐媚子勾引了尊貴高傲的洛王殿下!她們不甘心!洛王殿下是大家的!
東方雁也不在意,手下敗將,何足掛齒?
不知道自己在這樣的眼神中也許有些許小得意?明晃晃寫着——
嘿,嫉妒嗎?羨慕嗎?來搶啊?
也有人不禁問了——
真搶?你能願意?
東方雁表示她很願意,她無所謂,來一個揍一個,來兩個揍一雙!來啊?
呸,誰說你大方?小心眼!
卻有人分外喜愛她這樣的小心眼,沒人提醒她她現在的神情似乎很是得意,看着司馬玄忙忙碌碌似乎煞是滿意?
東方雁心裏想着……
他雖然下不得廚房?好歹上得廳堂啊!她知足了。
司馬玄含笑瞥着她此時的神情,就像在屋頂曬太陽的貓,分外愜意。
於是,在又一聲驚呼中……
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