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逼民反』!
幾個大字,十分簡單,拆開一個個都認識,如今如此這般組合在一起,卻能拼湊出一個讓人心驚的猜想?
沔南,民變?
「督查使!」
「微臣在!」
「前次去沔南可有異樣?」
「回稟皇上,在下去年夏末去沔南,並無異樣,民風淳樸水土豐足。」
「你可想好了?」
被叫做督查使的人似乎在仔細思考,也沒思考太久,依然肯定的點頭!
「微臣所言屬實。」
皇帝臉色一沉,如此,便是去年夏末之後的事?短短一年不到,足夠發生什麼?不等想清楚前因後果,一抬眼!
跪倒一片的人中赫然不包括東方雁?鶴立雞群,如此顯眼?
她此時雙手被制,頸上架刀,卻赫然是一副悠閑地神情。
「你……」
東方雁無所畏懼,卻依舊不失禮節的搶答道:「信使在西城門重傷不醒,民女恰好在場,便搶著送了這份密報,無意驚擾聖駕,請皇上恕罪!」
三言兩語陳述了事實,此時靜了靜,司馬玄才來得及抬頭看她。
一抬眼,赫然是她暴露的半截瑩潤的小腿?!渾圓筆直瑩潤飽滿,裙擺有些不規則的碎裂,赫然能看出當時情況緊急!
是誰瞠目?
她青絲及腰,簡單綰起的髮髻滑落披散,原本掛在發間的玉簪搖搖欲墜,終於在這一刻承載不住青絲的順滑,『叮噹』一聲,砸在了墨玉地磚上,清脆琳琅?
於這詭異的無聲中,赫然打破了一片寂靜?
皇帝輕輕擺手,是誰同一時間鬆開了一身的鉗制?東方雁卻滿心無奈的想……
松什麼松?!老子不想跪……
想是這麼想,畢竟人在屋檐下,咋能不低頭?她終究是一臉無奈的扯了扯嘴角,緩緩拜倒,五體投地狀,高喊……
「民女東方雁,謝皇上聖明。」
遠遠孟家有人,卻是半晌沒回過神來?看著前方盈盈拜倒的纖細背影,是誰也楞楞半晌?
東方家幾人赫然也在席中,這邊赫然是公子們的席位?
東方誠東方菁此時看著東方雁也是一臉的回不過神,印象中這妹妹寡言少語行事溫和,何時見過如此囂張的時候?
身後跪著排排的御林軍,赫然都沒能攔住一個弱女子?
司徒狂若是見了,必定拍案叫絕,「哈哈丫頭幹得好!要是被這幾個蝦米攔下來了你丫別說認識老子!」
自然,東方雁一身武功不是白學的。
馭馬馬術卓絕,武功不經意間展現,赫然也是無人察覺?
御林軍也是滿心鬱悶,此時吶吶不得其中真意?
有人眼看快要抓住東方雁手臂,卻被她輕輕一擺滑脫?滑不丟手,無從下手?一群人只是納悶,卻赫然沒人往武功這方面想去?!
閨閣小姐,哪會那種博大精深的玩意兒?
御林軍們都只以為是自己一時手滑!只是——
一次巧合便是巧合,若是八重門的御林軍們聚在一起交流交流,便知道這巧合……
未免太過巧合?
御林軍身手自然也是不凡的,而一連八重門禁都沒能攔住的人?自然是更不凡的!
此時卻無人敢想,那單薄纖細的身影能蘊含多麼大的力量?一連連破八關?!不可謂不卓絕。
皇帝似乎也沒空糾結這禮節敬道,他也迅速揮手,一連幾道旨意下發!
一年時間引起民變,不是天災就是人禍!通常亂世出英雄,想當年榮錦不也是這般崛起?
可是民變素來是昏君執政暴亂民心所致,而今盛世當前風調雨順,為何?!
風調雨順?
雨順???
是誰如此敏銳,短短片刻就推算出了前因後果?
「工部!沔南今年可有出現什麼問題報損?」
「回皇上,沔南河堤去年年末小規模坍塌,當即已經派人修繕,確定無礙!」
果然!潰堤!
「吏部!沔南地方官吏可有奏章上傳?!」
孟雲飛站出來答道:「回皇上,沔南今年彙報情況正常無誤!」
「戶部!沔南潰堤資金可有下發到位?」
「稟皇上,修繕水利資金已經全部結清!」
一連串彙報流水般上傳,而上面那位臉色卻是愈發的陰沉,是誰也皺了眉頭?
「水利無礙??」他敲了敲桌子,微微抿唇,低低嘀咕,「情況正常,資金結清?」是誰也百思不得其解?此時開口:「那你們說說,這沔南,是怎麼鬧起來的!」
『啪嗒』一聲!寂靜中如此突兀!
高台上捲軸一扔!赫然展開在了眾人面前?!幾個倉促的大字,剎那映入眼帘,白了誰的臉色?
『官逼民反』!
眾人頓時一陣冷汗橫流,各自心裡都在打鼓,上報匯總聽起來一切不能再正常!然而不可能有人有膽量假傳密報不是?!
那……這……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究竟是怎麼回事?!」
面對這樣的質問,眾人心裡赫然都是沒底的,這……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傳送密報的信使呢?!在哪!」
有人匆匆跑進宮門,有人高聲通傳,「西城門城守求見聖上!」
「准!」
「皇上!卑職參見……」
「說正事!」
……
是誰百忙之中擦了擦冷汗?來者也毫不含糊,急忙答道:
「回皇上,加急密報信使,薨!」
頓時震驚了全場,死了?怎麼會死了?!
東方雁卻並不吃驚,那樣重的傷勢,若是得不到及時救治,便大抵該是如此了,她那顆葯不過拖延生機,卻也不是什麼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葯,是誰也回天無力?
「死了?」皇帝隔著珠簾,手指輕敲桌案,是誰也沉靜一瞬?連忙發問!「那他有沒有說什麼?!」
那人慚愧的低頭,是誰看了看跪倒一旁的東方雁,據實稟報?
「在東方小姐趕來之前,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最後說了些什麼……沒人聽懂……」
頓時一片嘩然,信使突然離奇死亡?!這沔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皇帝臉色陰沉,「眾愛卿,你們說說現在該怎麼辦?」
眾人一時緘默,伴隨著皇帝一聲鼻音冷哼,「嗯?」
此般壓力下,榮錦的官員不像電視里如鵪鶉寒風中瑟瑟,是誰踴躍進言?
「稟皇上!卑職認為應緊急特派一隊人馬前去觀察現狀,現在情報少之又少,不足以用作判斷!」開口的赫然也是老資格的朝臣,此時一言既出,穩妥之計!便紛紛引來一片附和之聲!
皇帝輕敲桌案,微帶考量。
「那你們說,這個人,應該派誰去?」
「稟告父皇!兒臣願往!」
「兒臣願往!」
「兒臣願往!」
赫然是包含司馬玄司馬峪在內的幾位皇子,爭相開口?下首卻是一片靜默。
皇帝眼光一掃,唇角一勾?不予置評,卻緩而轉變了人物?
「那這督查?」
洛星河居然當先跳出:「微臣願往!」
何人也是一驚?紛紛看了看洛星河,沒想到第一個跳出來的是個文臣?也不等眾人多想!
他話音一落,也隨著帶起一批聲音!
「微臣願往!」
「微臣願往!」
皇帝冷眼看著一群人,當下金口一開:
「洛星河封沔南督監御使,賜正四品金牌!回京復職!」
「老二!禮部歸你管,這次的事你出面,盡量平和解決,看看究竟怎麼回事,再傳書稟報!」素來禮部知分寸,若是民變,其中必有誤會!可否平和協商解決?
是誰眼神微凜,帶著力道沉重開口?啟唇,便是腥風血雨的前奏?是誰說?
「但若是必要,先斬後奏!」
四個字無比沉重,卻也是信任至極,是誰容得皇帝寵愛?給予獨行專制之權?
「賜金牌一塊!任此次督查總責!即日起程,不得有誤!」
「兒臣遵旨!」
司馬玄叩首行禮,這一刻,卻是誰下意識看向東方雁?
她靜靜叩首不語,那身形如此纖細而倔強,柔和了誰的眼光?
沔南一行,勢在必得!這次的任務……還關於她?
希望一路順利,可以找到她解蠱需要的東西,此時,是誰心裡默念?
領下重任,沉重緊張中,也自有一分欣喜?
「至於你……」皇帝下了一連串命令,此時看向東方雁卻是猶豫了……
擅闖宮禁,雖說迫不得已,但也罪不能赦。
當機立斷,信使城門遇難,密報及時送達,按律應當重賞!
這下,又算是比安排政事還難的難題!
東方雁並不緊張,靜靜等待。
「東方府嫡女,東方雁……」
話音未落,有人沒忍住想抬頭?被身旁大哥孟凡林一把死死按在地上!有人低喝,「梓桑,冷靜點!」
一片寂靜中無人聽聞,只因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皇帝那邊。
是誰想了想,嘆息開口?
「東方府嫡女,按律當賞!賞白銀千兩,布匹……」
遠遠有倒抽冷氣聲低低響起……
自開國以來,似乎從無女子能獲得如此殊榮,如此重賞?
話音未落,是誰眼光也閃了閃。
無驚無喜?
是誰聽見獎賞沒有急急忘形謝恩?她心裡無比清楚——
有賞就有罰!賞罰分明,方能堵住悠悠眾口。
不等皇帝說完,東方雁又搶先答道:「謝皇上隆恩!民女有罪,不當求賞,請陛下將賞賜用作此次督查行路經費!此事民女既然得知,便斗膽提出一個不情之請!請皇上應允!」是誰不卑不亢?
皇帝被截斷了話頭,眾人都心底忐忑的等著皇帝震怒,不料皇帝似乎根本沒放在心上?
他不過抿了抿唇,這一刻是誰開口?
「說!」
一個字,簡簡單單,卻另在場眾人錯愕。
竟然沒震怒?還准她說?!
這個世界玄幻了!一般不是應該拖出去打幾十大板再說嗎?這可是大不敬!
殊不知此時皇帝看著座下跪伏的纖細身影,腦子裡卻恍惚看到了當年英姿獵獵的孟婉柔?積攢多年的愛恨痴怨一齊爆發,終究是沒辦法對那個人的女兒做出嚴苛的懲罰?由此使然。
東方雁也覺得自己太過急進,卻確實沒料到皇帝這般寬和?此時是誰無暇驚心?她頭也不抬俯首答道:
「民女斗膽請求跟隨此次督查之行!國家大計!匹夫有責!民女願盡一份微薄之力,為皇上解憂!」
一段話下來,國家大義深明大理深得人心!無可挑剔!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一介女子竟然主動請命?卻著實讓一群朝臣大開了眼界!
東方菁東方誠一臉驚愕,孟凡林孟梓桑卻也是一臉擔憂!
卻是誰目光一閃?
等了半晌等不到上位者的裁決,東方雁起身再叩首,是誰語氣堅毅?
「民女懇請皇上應允!」
一語落地,才終於拉回了皇帝恍惚的神思?
一剎那重疊了孟婉柔女扮男裝時主動請戰的身影,鏗鏘的語氣,決絕的態度,像誰,像誰?!
婉柔,婉柔,你不愧生了個好女兒,當真一言一語……都像極了你。
皇帝神情一時柔和,是誰竟然微微含笑!?
「你有心,便由著你,准!」
一言既出,一派嘩然!
一介女子!怎有如此膽量!
如此荒唐!皇上怎麼會欣然應允?!
官逼民反……即便只是民反,說來定當也不好處理!此時可大可小,卻也如此兇險?
若事小,便安撫鎮壓便可解決!若是大呢?揭竿起義淪陷戰場!重則喪命!
而眾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便是,榮錦如今國泰民安繁榮昌盛,怎麼會突然說反就反?此時都在眾人心裡扎了一根刺,遲遲不能解惑。
司馬玄看她堅毅的背影,似乎沒料到此行她會同行?此時內心五味雜陳,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是憂心更甚,還是歡喜更甚?
經此一事,皇帝似乎也失了宴會的興緻,準備起身離去?
離去前?瞥見少女起身挺拔的身影,不由心尖什麼念頭一閃?是誰開口?
「東方府東方雁此次同行,勇氣可嘉!任命為沔南副督監御使,賜從四品金牌,卸任歸還!」
皇帝說完,便甩手離開了宴席。
留四下一片轟然!
一介女子,怎能有如此殊榮?封官進爵,即使是卸任歸還,也仍然不得小覷!當下一片目光餓狠狠又惡狠狠襲來!卻不一定是不懷好意的?
或嫉妒或羨慕,或佩服或傾慕,紛紛亂亂,自在人心?
卻有人只余了滿眼的憂心,是誰欲言又止?
「妹妹!你……」
東方雁起身,此時皇帝離席,眾人一鬆懈下來……便有人注意到了此時女子滿身的狼狽?!
她行走之間裙擺浮動,瑩潤的小腿如玉箸一般?那如雪明光隱藏在裙擺下,盈著火光明亮!又在行走間隨著裙擺拂動若隱若現,不由有人看直了眼?!
此時,卻是誰緊皺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