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炭微紅,光影朦朧。
意識漸漸清晰,感覺周身是令人安心的溫暖,似乎被誰擁在懷中,暖融融的幾乎叫人想再沉沉睡去。
此時東方雁卻強撐著睏倦的拉扯醒了過來,她眨了眨眼,一室光線暗淡,不知身在何處。
她全身酸痛,似乎被誰抱著,卻也不大舒服,不過是下意識的一扭,已經驚醒了懷抱她的人。
司馬玄低低開口,聲音微啞,「你醒了?」
她一僵,還沒反應過來此時究竟是誰,身體卻比意識更快做出反應,她下意識一扭就要掙脫懷抱逃離此地,司馬玄卻壞壞的一笑,不肯讓她得逞。
他一手扣住她腰眼,她一顫,又軟倒在他懷中,被他緊緊抱住,掙脫不得。
「你,你放開。」平日強硬的話語在一夜的虛弱之後幾乎呢喃出聲,微頓的話語,微啞的嗓音,反而失了強硬帶來幾分嫵媚和遮掩不住的驚慌。
「若我說不呢?」他語尾微微上揚,掩飾不住的心情上佳,黑暗中司馬玄淺笑,帶著些許無賴的意味。
懷中的人兒似乎僵了僵,卻似乎終於安靜下來不再不安分的扭動,此刻溫香在懷呼吸輕淺,身體與身體間僅僅隔著他的衣衫,卻不知為何似乎能感受到衣衫相隔的她的柔膩與細嫩,她呼吸間,某處青澀的起伏也在微微的噴薄,那般緊緻觸感,恍惚便能讓人瘋狂。
似乎每個呼吸間不經意的起伏都是撩撥,天知道這種感覺有多讓人煎熬。
東方雁似乎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了,他卻悻悻的開口:「喲?生氣了?」
不料東方雁似乎愣了愣,抬起頭眼睛亮的嚇人,耳邊『嘭』的一聲,就看到黑暗中微光閃爍,她的容顏半明半寐,此刻猛地逼近拉近了距離,胸前一緊!
司馬玄下意識的鬆開環著她腰跡的手,吶吶,「雁……」
「你為什麼在這裡,你知道了什麼?」她眼光凌厲,黑暗中灼灼,帶著狠厲的意味。
他眼光閃了閃,她窘迫中未曾注意,他聳了聳肩開口,「嗯……除了你身材不大好,你還想我知道什麼嗎?」他壞壞一笑,「昨天你怎麼了?一直抓著我不放,本宮受寵若驚啊。」
她一愣,卻忘了顧及此刻這般話語中諸多漏洞,宴旋在屋內,火盆在散發著秋夜的餘溫,她衣衫盡褪滿身各大穴位卻是針扎般的疼痛,他,卻說不知道?
此時,或許下意識不想讓他知道,便潛意識中選擇了忽略,她似乎鬆了一口氣,卻沒注意司馬玄微微複雜的神情,這麼好騙?還是這麼不想讓他知道?此時,無從思考。
也來不及思考,耳邊是她惡狠狠地語氣,看得到黑夜中東方雁眼中亮得懾人的光,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司馬玄,我警告過你,別來招惹我。」
突然,光芒大盛!
門被誰猛地推開,隨之傳來的是一陣驚呼聲。
她半回過頭,眼睛漸漸適應了光線,卻是一臉愕然……
她抬首,便看見門口傅青松愣在最前頭,隨後湊熱鬧湧上來的不是何嘉是誰?更糟的是還有樂雲帆和軒轅酌……
東方雁窘迫間急忙想抽手,卻被司馬玄一把握住手腕,迫使她維持著剛才的姿勢。
於是眾人看到的就是司馬玄屈服於宴方同學的淫威之下,而宴方同學單手撐著牆壁一手揪住司馬玄領口,赫然是一副逼他就範的強硬姿態……而且,從光裸的手臂可以看出……被子下的小宴……沒穿衣服?!!!
這個發現可不得了!於是荷爾蒙過剩的漢子們自動腦補了幾人進來前的畫面,眼光越來越怪異,尤其是傅青松更是神情獃滯一手指著兩人方向,結結巴巴找不回語言能力,「小,小,小宴……你……你……你們……」
宴方百口莫辯心裡直喊冤,來不及開口卻被司馬玄一手卡住下頜扳過了臉頰,甚至傾略性的微微向前,近到呼吸可聞,她還楞楞沒反應過來。
恍惚間,便聽見司馬玄戲謔的問:「小宴,這樣就要拋下我了嗎?昨夜~」他眯了眯眼,語氣一長,「是誰?抓著我不放的?」長長的語調中帶了太多的旖旎曖昧,他戲謔的開口,眼中儘是清冷的水光,卻一臉平靜的吐出讓人面紅耳赤的話語。
宴方腦中一片混沌,或者為他還能開玩笑而鬆了口氣,若是如此,想來便是當真不知道那寒毒的事兒的,她前後一想,便慢了半拍,然而剛回過神準備開口,「我……」話沒說完,卻又被打斷。
「難道用完了就要拋棄了嗎?」這句話就很惡毒了……傅青松幾人腦補畫面溫度過高已經當場當機……
「我……」話音未落,再次被截在唇中……
「你不對我負責?」光線昏暗,面前看見司馬玄唇邊得意戲謔的笑,像是戲耍老鼠的貓,滿足而邪惡。
「我……」東方雁似乎反應過來,眉間一簇,「司馬玄你!」一甩手就要將司馬玄扔下床去,他也不做反抗任由她不算大的勁道捺出,於是在眾人的視線中,被『十分輕易』的扔下了床。
司馬玄故意做出『哎喲哎喲』的樣子扶著腰,一邊眼光閃閃表情壞壞,「哎喲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要我給你道歉嗎?」臉上卻實在看不出認錯的神情,傅青松幾人看不見他古怪調笑的表情,只能聞聲想象出一幅歉意十足的樣子,然而經過一晚……什麼樣的事情能讓人道歉呢?難道……
咳咳,不滿意?
此時來不及注意任何細節,只聽司馬玄句句露骨曖昧將宴方堵得『啞口無言』。
她咬咬牙,似乎自知理虧的道:「不。」
司馬玄得逞的笑,「那麼你要感謝我嗎?」轉眼已經看不出抱著腰『哎喲哎喲』的慫樣,一臉狐狸般的笑,眼底精光微閃。
她似乎愣了愣,輕輕咬唇,錦被隨著她細微的動作險些從肩頭滑落,卻有一隻手輕輕地為她拉上,司馬玄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索性沒人看見,終究只頓了一瞬便抽回了手。
是誰看過來,淡淡開口,「是該感謝你的。」那聲音清冷,身影一橫,正好阻擋了眾人的視線。
而直面司馬玄的目光中似乎有複雜的火焰,醒來便看見司馬玄一句一個反問逼得東方雁啞口無言,清楚事實的宴旋自然能聽懂這幾句莫名其妙的問話,而看到門口兄弟幾個複雜曖昧的表情,再想想司馬玄的性子若是如小時候一般頑劣的話,便不難猜到他醒來之前發生了什麼,心情細微的複雜。
他明明知道了,又為什麼騙她?一副故作不知的樣子……
此時卻來不及思考,也不能任幾人就這樣觀賞!他一轉身走向幾人幾乎是掃地一般將幾人推出了房門,此時看著一眾人看著他的臉那神情卻是愕然一愣,他猛然一拍額頭想起恍惚是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懷中還揣著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
他無暇顧及,順手要關上房門,將要掩上又被突然推開,卻是他突然想起什麼不放心的返回,果不其然,他一開門就對上了司馬玄一臉『我就知道』的神情。
然而宴旋只是彎腰順手推開幾個火盆,讓出一條路來低聲囑咐:「雁兒,出來小心別踢到了。」順手拎起坐在地上不打算起來的司馬玄,出了房門……
『嘭』的一聲關上。
……
昨日下午,陽光灑落透過光禿蕭瑟的枝幹,灑落。
是誰並肩而行走在樹林夾道的小徑,相談甚歡?
喀拉,喀拉……
樹枝斷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幾人來不及反應便有人從頭頂上空一躍而下。
「宴公子,鸝兒說請你過去一趟。」
幾人還沒反應過來,傅青松卻認出此人:「誒?這不是玄身邊的侍……」
話沒說完已經被宴旋凝重的神色嚇了一跳,沒人知道此時宴旋的心情又多麼沉重,幾乎每個字都是重重的踏在心口上,他吶吶愕然,有些難以置信,明明剛才……卻由不得他不信,潛意識已經做出了最正確的推斷。
「是雁……」
宴旋看扶風的神色已經一派瞭然,此時便飛奔而去轉眼不見了蹤影。
眾人急急忙忙追上卻已經是房門緊閉,心裡想著大概是宴方寒毒發作?自知看樣子今晚是等不到消息了,於是便興緻缺缺的回房,連晚上的宴會也沒參加。
於是便又在一大早來的路上竟然遇到了軒轅酌。
他似乎出現於此只是巧合,依舊笑得溫和笑得善意,「昨晚你們都不來,本來說要在宴會上發放獎勵的。你看,我差人給你們送過來了。」
於是此時……
坐在院落中的眾人赫然是一副驚呆的神情,宴旋老神在在的喝茶,吃瓜群眾卻看著宴旋的臉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一時沒想到宴旋剛才還在屋內,那麼司馬玄所說的那些……恩,想來是他們想歪了。
二嘛……
從沒想過什麼樣的易容能瞞住所有人幾年,那都是小說里的段子,然而真真正正出現在了眼前,眾人愕然間,面對事實,卻由不得誰不信。
沒想到相處三年,宴旋竟然便當真瞞了所有人三年??而且三年從未暴露,在眾人面前一直沒取下易容???
然而宴旋內心卻也是無比複雜的。
心裡只想到東方雁衣冠不整不能那樣僵持下去,情急之下居然忘了帶上面具??此時無法辯駁,也只能坦白從寬了,對他們幾個倒沒什麼,只是軒轅酌……
他想到這裡還是暗惱自己不經思考,面無表情的平靜下內心卻在翻覆……
宴方出來看見宴旋的臉也是一陣迷糊,三年不見的陌生感似乎忽然湧上來,此時也是她三年來第一次再看到宴旋的臉。
恍惚久別。
當年略顯青澀的臉已經長開,細長的丹鳳眼更憑添了三分風情,三分陰柔的美出現在他身上反而越加凸顯男性的成熟魅力,年滿十八的宴旋,即使不願承認也不能否認,他確實有讓大多數女子動心的資本。
然而幾年來都是一張平凡的面具遮掩住了一切風華,反而是幾人中最低調的一位。
此時一改面貌風華盡顯,讓東方雁也不禁難以回神。
而院子里有誰向她招手。
「小宴,來,坐啊?」
「昨晚怎麼回事?小宴又生病了?」
「哦?又?」這是誰仿若帶著驚訝開口,細看之下卻似乎有三分刻意,此時卻無人察覺。
宴方剛剛落座,便被這樣的問話砸的一僵,宴旋無波無瀾的神情聽到這句話瞬間打碎了平靜的假象。
軒轅酌視線像刀子一樣飛到身上,搜腸剮骨,宴方無處遁形無法開口,便只有默默受著,不發一語。
這樣的氣氛讓人發毛,卻只有當事人知道其中含義,然而宴旋一看宴方的神情,又哪裡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
他轉眼看向軒轅酌頓時轉換了神情,神情淡淡頗有幾分疏離。「沒事,小毛病。」
軒轅酌似乎沒在意宴旋的警惕,開口道:「那需不需要找個醫官來看看?讓我軒轅略盡綿薄之力?」
只見宴旋笑得如沐春風,「這個不必了,小宴是老毛病,也不是沒四處求醫過的。」
看著兩人你來我往,頓時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
本就是試探,多少還是有幾分不甘心,總對他的身份產生懷疑,此時便想藉機證實證實,而宴旋這不軟不硬的拒絕,卻也讓他思考了一瞬,當日銷金窟那舉動展現似乎也足夠證實,若是尋常閨閣女子……怎麼會接受那般衣衫半褪惹人注目??
如今倒也是自己多想不是?軒轅酌這樣想的同時也不再堅持,飲盡了杯中的茶,指了指院落一角精緻的葯匣示意獎勵送到。
「那木牌,便是憑證。若是日後有什麼需要拿著木牌來找我軒轅族人便可以得到引薦,請各位……」他語音一長,眼光掃向眾人,似乎有些笑謔有古怪,此時含笑風度十足的開口,卻只是一閃而過,恍惚那眼神只是眾人的錯覺。
他含笑起身,身影毫不留戀,瀟洒而淡淡,「不要客氣,軒轅恭候你們光臨。」
幾乎是被眾人目送著出了院門。
而此時,院中的人已經吶吶不知如何言語,只能用眼神表示震撼。
有人撓了撓頭,有些訕訕,「軒轅酌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又有人吶吶結扣,「他知道我們的身份?那不是全軒轅都知道了?」
他們一時驚訝,竟然忘了……宴旋宴方司馬玄還在場……此時來不及關心軒轅知不知道,卻在宴方奇怪的目光下啞口無言……
傅青松近乎僵硬的轉過身,動作像是一幀一幀的慢動作,感覺得到脖子僵硬到像是快要拗斷,終於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小……小宴……」
宴方笑得見牙不見眼,「嗯?」
傅青松咽了咽口水,也沒能緩解動作的緊張,「那個……」
「不想說就不說吧。」
她話音一落,卻換來司馬玄眼光淡淡一撇,她不甚在意,也似乎不敢在意。
這邊傅青松卻是吶吶,「什麼?」
「等你們想說的時候再說。」
「啊?!」
傅青松似乎設想過無數種情況,沒想到宴方就這樣平平淡淡的的輕輕放過。「小宴你……」
宴方抿茶輕笑,依舊是淡淡的語氣,「誰沒有苦衷?這學院里,哪有幾張臉是真的。」
似乎沒想到宴方的絲毫不在意,更沒有絲毫的吃驚和憤怒,幾人甚至準備好了說辭此時卻毫無用武之處,輕易的諒解似乎反而激起了內心的愧疚,此時都靜默不語。
宴方也不管他們內心複雜,此時擱下茶杯淺淺一笑,「聽,客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