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承認他(她)還沒成型,那就不算是個人呢,你別老惦記了。」提起那個孩子,林子航也忍不住心中難過,卻還得努力勸說,「他(她)跟我們終究是無緣的,寶貝,咱們不想了,而且沒準兒逸春、逸禾就是他(她)的化身,他(她)註定是來做我們的兒女的,所以,我們只需要把全部的愛都投注到逸春、逸禾身上,相信他(她)就能夠獲得解脫了。」
「逸春、逸禾有這麼多人疼,可是他(她),孤零零的,沒人理會,太可憐了,連個名字都沒有……」
「傻話,他(她)在我們心裡呢,你別瞎想,至於名字好辦,我現在就想一個,叫……叫逸……逸……」其實林子航只是情急之下答應著秦雅芙,可是因為心裡亂得厲害,哪裡想得出什麼名字呀?
「叫逸寧吧,」秦雅芙輕聲接過話去,半眯著眼睛,目光茫然地投向前方,「希望他(她)可以得到永遠的安寧……」
「雅芙,雅芙,你說話呀,怎麼不說了?」林子航對逸寧的名字沒有意見,可是,看秦雅芙的狀態,似乎費力說完孩子的事,就不再有牽挂了,這讓他難受,忙提醒她,「你只想到了孩子,那我呢?從認識你那天起,我就死乞白賴的追,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嗎?天天怕你逃出我的手掌心,可是你卻總是想出各種借口躲開我,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
好不容易塵埃落定,一切都安穩下來,你卻還要嚇唬我,秦雅芙,你的心有多狠?嗚嗚……」林子航在妻子面前流淚,不是第一次,但是,如此大聲的哭泣,可是真動了情緒,他用力搖晃著她,明知道她應該不至於就這麼離開,可是心痛得厲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感到絕望,他忽然想到,從前的種種波折,最終都得以化解,是不是意味著他的幸運已經用完,他的雅芙會不會再沒了活下去的機會?
一旁的年玥默默觀望了半晌林子航矯情的哭訴,輕輕嘆了口氣:「我說,咱能不能消停會兒?雅芙是病糊塗了,可你呢,你的理智跑到哪個星球去了?既然已經有了醫護人員的輔助,你的雅芙肯定不會有事了,拜託你,就讓她好好休息一會兒吧,你這麼逼她,未必是為她好!」
這話,醫生說得,卻勸不動,還真就年玥說最合適,終於令林子航稍稍收斂了些情緒,想想也是,所謂關心則亂,當放鬆一點點關注度后,似乎也沒那麼糟糕呢。
「咦?」年玥盯著秦雅芙的胸口看了會兒,忽然開口道,「她的奶水不是一直不錯嗎?也沒有忌奶對不對?」
林子航得到提醒,也跟著看了眼那裡,皺了皺眉頭,不耐地說:「是不是憋回去了?偽君子,肯定不會給她餵奶的機會啊!」
「如果忌奶,可是挺難受的過程,看來,雅芙發燒,沒準兒也跟這件事有關係呢!」年玥提醒道。
「嗯,忌了好,省得她總是牽絆多多,」林子航對此不當回事,他還在小心翼翼地將礦泉水慢慢渡進秦雅芙的嘴裡,就盼著多給她補充些水份,之後才想起來問道,「那個難受勁兒有什麼法子緩解嗎?」
「喝麥芽水,少劇烈運動,注意休息,慢慢就好了。」年玥撇了撇嘴巴,「哎,你別表現得這麼粘纏好不好?看著都膩。」
林子航懶得理會年玥的打趣,一門心思地,痴痴盯著妻子,只要她快點兒好起來,什麼都好商量。
車子終於開出深山,來到郊區的縣級醫院。
按照隨車醫生的說法,這家醫院現在是市裡重點扶持的試點單位,設備都是新換的,醫務人員也都是頗有經驗的,所以,就近選擇的話,這裡足可以勝任對秦雅芙病情的檢查了。
當驗血、驗尿、做心電圖、拍片子等等,一樣不落的檢查全部做完后,得出的結論都還好,這讓林子航放心了些,再加上秦雅芙的狀況也有所緩解,已經算是徹底清醒過來了。
尤其看到年玥和許婉瑩,讓秦雅芙真真切切知道了自己的確是得救了,不由得苦笑著搖搖頭:「想不到,勞動了這麼多的人!」
「多嗎?你看見的都算是少的了,更多的人還在省城等著你呢!」站在床頭的年玥笑笑。
「我的爸媽,他們……他們也知道了?」秦雅芙的心念一動,忙望向一直攥著她右手的丈夫。
「是,不過沒關係,爸媽都知道你平安的消息了,所以,你不要再多思多慮了,現在,大家都盼著早點兒看到你呢。」林子航的聲音溫柔,嗓音略為沙啞,布滿血絲的雙眼一直有著水光浮動。
秦雅芙自然知道丈夫的心情,不知不覺地也跟著落了淚。
「好了,調查取證都已經結束了,你們是留在這裡再休息一天呢,還是現在回去?」周闖大咧咧地闖了進來。
「雅芙……」
「回去吧,醫生不是也說沒什麼事嗎?那還不早點兒回去,讓家裡人放心?」秦雅芙擺手打斷林子航的勸阻。
「行吧,聽你的。」林子航也不想留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早一刻回到省城,大家也好徹底安心。
由於年玥開了王濤的越野車,而林子航的身體也在恢復階段,所以,乾脆就帶著秦雅芙坐了她的車後座,許婉瑩自是要湊這個熱鬧的,跟著坐在副駕駛座位上。
車子開出去一段的時間裡,秦雅芙問清楚了林子航的經歷,聽得她同樣膽戰心驚,更是深為自己曾經那麼信任蘭海軍而感到難過。
歷經磨礪,總算走了出來,不管過程多麼艱辛,熬得住,堅持下來,終究還是收穫了自由和平安。
至此,秦雅芙連半個字都不再提及蘭海軍,除了配合警察和醫生的問話,回答了些必須回答的問題之外,彷彿她所有的遭遇都是被個陌生人綁架般的漠然,沒有責備,沒有憎恨,更沒有關注。
就這樣吧,秦雅芙輕嘆,不管誰對不住誰,是非公道,自有評判之人。
熱心的許婉瑩,一直對林子航和周闖從蘭海軍手裡搶出秦雅芙的場面頗為欽佩,在兩個人講完各自的經歷后,忍不住大大誇讚了一番林子航和周闖的配合默契。
林子航苦笑:「當時是真急了,完全沒想過後果,只一門心思地想著,如果搶不回來你,我就跟著你去了……」
「別說傻話,」秦雅芙抬手捂住林子航的嘴巴,清亮的眸子直直地盯住他,柔聲道,「我不會走,你也不必去,咱們以後,好好的,永永遠遠的好下去!」
「得,又開始膩歪了!」年玥笑著看了眼坐在身邊的許婉瑩,「你準備好了,又該上演少兒不宜的畫面了!」
「至於嗎?只要我老婆沒事,我也不是非迫不及待的!」林子航厚著臉皮為自己爭辯,卻也因為年玥的話,沒好意思低頭去吻妻子。
秦雅芙跟著吃吃地笑,眨了眨泛酸的眼睛,長舒了口氣,枕在林子航腿上的身子伸了個懶腰,抓起他的右手壓到臉頰下面,輕聲道:「困了,再睡會兒!」
「好!」林子航把原就蓋在秦雅芙身上的衣服又往上拽了拽,掖到她的脖子底下,並用左手手指輕輕按揉著她的太陽穴。
車裡肅靜了會兒,許婉瑩回過頭,特意看了看已經睡熟的秦雅芙,大大的眼睛轉了幾圈,忽然笑嘻嘻地跟年玥商量道:「小舅媽,把東西拿出來吧!」
「什,什麼東西?」年玥被許婉瑩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得不自在,目光專註地盯著前方,嘀咕道,「這兒的風景不錯,等到明年夏天的時候,可以和濤一起,帶兒子過來玩玩兒!」
「小舅媽別打岔呀!」許婉瑩不滿地翻了個白眼,乾脆轉回身,對林子航說,「林哥哥,友情提醒哦,咱們進到蘭海軍家的時候,我可是看見小舅媽從西屋取了點兒什麼東西裝到她的包里。」
「嗯?」林子航的臉色微微一變,憑直覺,這事就不大對著,不由得目光凜然地望向年玥,「你什麼意思?」
「我,我沒什麼意思啊,婉瑩,你別瞎說!」年玥明顯心虛地白了許婉瑩一眼。
「小舅媽,我親眼看到你裝進去的,不能狡辯啊!」許婉瑩是個較真兒的性子,其實她的心裡也明白,既然年玥這麼刻意隱瞞,如果不趁現在的機會刨根問底出來的話,只怕事後人家會更加不認賬的。
年玥被小丫頭逼得沒辦法,無奈地嘆了口氣:「要我怎麼說,你才肯相信?你真的是看錯了……」
「把東西拿出來吧!」這下子,即使林子航之前還以為是平時愛咋呼的許婉瑩故弄玄虛呢,到此時,可是說什麼也得問個明白了。
「那個,那個,哪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啊?有的話,也都被警察拿走取證了,你別信婉瑩的,她就是看見我去西屋溜了圈兒,就多了心。」年玥咬咬牙,還是死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