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越來越大了，體重越來越重，他還這麼鬧，也不怕閃了腰。」聽着婆婆和靜姐的誇讚，秦雅芙卻是既高興，又擔憂著。

「我看沒事，小航的體力，本就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靜姐頗有深意地看了秦雅芙一眼，嘴角上揚，笑得那叫一個歡快。

秦雅芙的臉騰地就紅了，雖說現在靜姐和婆婆已經不在家裏住了，晚上的動靜是聽不到了，可林子航那個冤家越來越不知道輕重，恩愛的痕迹反倒比從前還要明顯，又沒得商量。

「感情好是好事，幹嘛不好意思？」靜姐望過來的眼神比秦雅芙可大方多了，「我跟白姨說過，如果遇到個有小航一半兒好，啊不，三分之一、四分之一都行的男人呀，我就……」

「你不是遇上了嗎？」林母忽然插進話來，她笑吟吟地打量著靜姐，話卻是對着秦雅芙說的，「雅芙，你看看她，最近是不是容光煥發，氣色好得很呢？」

「沒錯，媽，我正要問問呢，靜姐這是吃了什麼補品，或者用了什麼出奇的護膚品，把氣色補得這麼好呀？」秦雅芙配合著婆婆打趣靜姐。

「得，說小航呢，你們怎麼扯到我的身上來了？」靜姐這下子也扛不住了，忽地站起身就往廚房跑，「我得看看鍋里燉的湯怎麼樣了。」

「看樣子，靜姐的好事不遠了！」秦雅芙笑着問婆婆。

「是吧……唉，這個冤家！」林母剛要跟兒媳婦說說靜姐的事，就聽到兩聲嘹亮的哭聲。

「白眼狼！陪你們玩兒夠了，連聲爸爸都不肯叫！」原來，林子航哄孩子也是有私心的，他就不明白了，這兩個小傢伙，不管他怎麼對他們好，可就是換不來一聲爸爸，媽媽、奶奶叫得已經很順溜了，可就是不肯當着他的面喊一聲爸爸。

「別這樣，他們什麼都不懂。」秦雅芙急忙接過哇哇大哭的女兒。

「就這麼沒耐心，難怪孩子不願意叫你！」林母瞪了林子航一眼，從他手裏搶過孫子，吭聲斥道。

「媽，這是什麼邏輯？要說平時，誰有我陪他們玩兒的歡？憑什麼玩兒的時候嘻嘻哈哈，比跟着你們都開心得多，可一讓他們叫人，就變了臉色？」林子航不甘心極了。

「說他們變臉，就你這變臉速度才最快呢，至於一個不滿意就收拾人家嗎？別說是孩子，我看着你都怕，一時一個樣兒，能不嚇人嗎？要我看他們就是被你嚇的。」林母不慣着兒子。

「媽，他們是你孫子孫女，是雅芙生的，只有我才是你的骨肉啊！」林子航哀嘆，回頭看到秦雅芙抱着女兒偷笑，火氣更甚，「哼，你們女人都偏心，有了小孩子，就不要大孩子了，得得，以後都不跟你們玩兒了！」

林子航說着話，完全像個賭氣的孩子似的，轉身就往卧室走去。

「瞧瞧，瞧瞧，多大個人了，還這麼幼稚！」林母笑着搖搖頭。

「挺好的，難得小航的真性情，」靜姐回到客廳，看到賭氣離開的林子航笑笑，「白姨、雅芙，你們別老挑剔他，等哪天氣急了，他要是不管孩子了，多鬧心啊！」

「要他不管孩子？那不跟要他的命一樣嗎？是誰每天回到家裏，見不到孩子就皺眉頭的？他呀，也就口頭上耍鬧，哪裏捨得下？」林母不以為然。

「哈哈，小航對孩子們還真是典型的『離了想，見着又不消停』呀！」靜姐忍不住笑道。

「嗯，不過，話說回來，其實他小時候叫爸爸，叫的就晚，因為那時候，老林總出差，他們父子見面的機會太少，他格外不願意搭理他爸爸。」林母跟着苦笑。

「分明是遺傳的，他還不甘心。」秦雅芙搖搖頭，抱起女兒進了卧室。

「聽到媽說的了嗎？還生氣呢？」秦雅芙溫溫柔柔地靠過來。

「當然了，很生氣！」坐在床上的林子航伸手，連女兒帶老婆都擁進懷裏，嗅了嗅她馨香的髮絲，還是不大高興，陰森著聲音道，「小時候是因為爸沒空搭理我，不跟我玩兒，我當然記仇，可現在，我天天哄着他們，居然還換不來一聲爸爸，你說，他們是怎麼想的？」

秦雅芙低頭，望向懷裏的女兒：「說吧，你和哥哥是怎麼想的？」

蘭心蕙質的女兒，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在爸爸和媽媽臉上逡巡半晌，動了動紅潤的唇瓣，出口的還是：「媽媽」。

「我靠！」林子航直接摔到床上，閉上了雙眼。

「嘛呢？告訴過你，不許說髒話！」秦雅芙還不樂意了，把女兒放到床上，掐腰瞪着他。

「得得，這也是我的錯，哼，非要像爸那時候似的，等我老人家生場大病，看到消瘦得不成人形的我再叫嗎？」林子航把手覆到了臉上，他倒不至於多生氣，可的確是心裏不平衡。

據林母說，林父當年忽然得了重感冒，在醫院裏打着吊瓶，昏睡了三天三夜，嚇得她連女兒和小兒子都顧不上了，丟給母親和妹妹，沒日沒夜，不眠不休地照顧了三天，到最後，把奶水都憋回去了，終於等來了林父的蘇醒。

當時，連金醫生也驚動了，大家誰也勸不動林母，她就一句話：「他生，我跟着生；他死，我不獨活！」

三天後，被姥姥抱着來到病房的小林子航，在看了眼喜極而泣，抱着爸爸舍不鬆手的媽媽，忽然就開了竅，朝着爸爸一通叫。

脆生生的童音，叫得林父瞬間熱淚橫流，他說，混沌中，一直有雙溫柔的手不停地給他擦著忽冷忽熱的身體，而耳邊，卻好像總有兩個孩子的聲音，在呼喚着他，他就知道，他兒子已經會叫爸爸了。

這時，林姥姥才說，還真挺奇怪的，兩個孩子在家裏，先是找不到媽媽，哭哭鬧鬧的，後來，就像約好了似的，由姐姐帶着，平時偏不肯出聲的小林子航跟着姐姐，一聲又一聲地喊著爸爸，喊得人心酸，又因為醫院這邊沒有動靜，不敢貿然把孩子們帶過來，她和二女兒只好堅持着，跟他們熬得也格外辛苦。

想起婆婆說過的往事，秦雅芙紅了眼睛，埋怨林子航：「烏鴉嘴，媽說咱爸身體好，那是她跟他自認識那天算起，唯一生過的一場大病，想想都驚心動魄，你還好意思說？逸春和逸禾才多大？你就苛求？別忘了他們還沒到一周歲呢，你瞎計較什麼？」

「哼，我巴不得生場病呢，省得你天天連睡個覺都惦記着他們……」

「胡說，哪有盼自己生病的道理？再者說，我對你不夠好嗎？」秦雅芙狠狠剜著林子航，「每天晚上，我跟誰在一起的時間多啊？」

「還不夠！」林子航眯了眯星眸，嘴角忍不住輕挽，並不起身，只從後面抱住秦雅芙的腰，輕輕揉搓著，「要不，忌奶吧，這樣的話，就可以把他們丟給媽……」

「你又犯渾，我提醒你，第一，我現在的奶夠吃，不會給他們忌掉；第二，哪怕以後真的忌了奶，我們的孩子就應該自己帶，我有手有腳的，幹嘛讓辛苦半輩子的爸媽給帶？」秦雅芙寒了臉。

「哎呀，偶爾的還不行嗎？至少，咱們再去山莊的時候，可以不用惦記他們了嘛！」林子航知道秦雅芙捨不得孩子，只得退而求其次，繼續遊說。

「有多麻煩呀？你也看得到，妞妞、明妍他們，轉眼就長大，需要父母伺候的不過這麼兩三年的時間而已，之後，他們晚上就可以睡成宿的覺了，白天還要去幼兒園。

到那個時候，你想成天陪着他們都難了，你怎麼這麼等不得呢？」秦雅芙看到女兒伸出小手去抓爸爸作亂的手，愈加來了脾氣，「你有完沒完？當着孩子的面，還是沒有收斂！」

「我老婆，用你監督嗎？轉過去。」林子航不敢惹秦雅芙，只得兇巴巴地瞪女兒一眼，隨即，坐起身，抱起小丫頭，真就讓她轉了個身。

林逸禾很是倔強，看到爸爸的眼神，本有些畏懼，卻在被調轉了方向後，立刻一擰身子，彎腰撅屁股地就爬到了母親的懷裏。

「喲呵，小東西，跟我作對？」林子航來了興趣，還要從妻子的手裏搶孩子。

「幹嘛呀？你討不討厭？」秦雅芙邊抱着女兒躲避，邊推他。

「我老婆，就不讓你抱她，誰讓你剛才不肯叫我爸爸了！」林子航明明看見林逸禾已經紅了眼圈兒，偏就不肯罷休。

「媽媽！」林逸禾撇著嘴，嬌嬌怯怯的喊了這麼一聲，喊得秦雅芙的心都碎了，狠狠一揮手，就拍了出去。

清脆的巴掌聲拍到林子航的手臂上。

「哎喲，哎喲，疼死了，謀殺親夫了！」林子航不管不顧地大喊起來。

林母抱着林逸春從外面敲門：「我們進來了！」

「好，」秦雅芙答應着，就想逃跑，林子航如何肯給機會？反而一下子撲倒了她。

於是，林母進來后，看到的就是林子航身下壓着秦雅芙和孩子。

秦雅芙和女兒可憐兮兮地抬頭望向走近的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