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今時不同往日，你我現在的心態早已發生變化，我若還拘泥於這些虛無的情懷裏，就是我太蠢笨了。

我說過，從今以後，哪怕是用鎖鏈把你囚禁起來，或者弄個『金屋藏嬌』，我也在所不惜，反正不管你持何種心態，就是鄙視我、恨我、怨我，我都不會再讓你離開半步！」

林子航說着話，就動了情，眼眶微微有些發紅，他再在口頭上說，那五年讓他們看清了離不開彼此的現實，可事實上卻還是憎恨得要死，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便是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也絕對不會放任她消失那麼長的時間。

「別，你別這麼說！」秦雅芙聽得心痛，忙抬手撫上林子航的臉，眼神堅定，語聲清晰，「子航，你放心，你不必再用東西拴着我，此生，便是你打我、罵我，我也不會再起離你而去之意了，所以，你只管安安心心地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不要再在我身上煩惱了。」

「好，那就拉勾吧！」林子航望着一臉真誠的妻子，心滿意足的同時，偏又生出小孩子的心思，眨著漆黑的眸子，一意執着地尋個心裏平衡。

秦雅芙莞爾一笑，倒也不像從前那樣笑話他，鄭重其事地伸出手指，語氣認真地說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永生永世，永不改變！」

這番誓言發得可算長長久久了，自是最合林子航的心愿。

拉勾完畢，林子航長臂一舒，把人攬入懷中，情不自禁地低頭尋到櫻唇，印上深深的一吻。

深吻過後，林子航似有所感，轉頭看了眼嬰兒車，就見林逸春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神不善，卻沒有發作，畢竟現在不是他吃奶的時間，似乎他也知道爸爸此時對他的威脅不大。

林子航狠狠地回瞪着林逸春，語氣凶凶的教訓道：「看什麼看？我親我老婆還得你批准啊？」

「你，你……好了，你總不能讓我在你和他之間為難吧？」秦雅芙見不得林子航跟兒子耍脾氣，剛要開口訓斥，可想到兩個人剛剛還在柔情蜜意，自己這麼快就翻臉，未免有些過意不去，所以盡量溫和地勸解。

「這不是讓你為不為難的事，你也看到了，這小子對我的意見大了去，要我說，剛才那聲『爸爸』肯定不是他叫的，還是逸禾乖！」

林子航抱怨著，越發看兒子不順眼，轉而望向笑嘻嘻的女兒，乾脆一伸手把小丫頭抱了起來，舉得高高的，滿屋子轉了幾圈兒，逗得林逸禾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林逸春眨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望望爸爸，再望望媽媽，眼裏不經意間就流露出渴望的神情，很明顯，他在羨慕妹妹！

秦雅芙自然不忍心兒子委屈，忙彎腰抱起林逸春，可是，她的力氣有限，自是沒辦法舉起他來，只得招呼林子航換一下孩子。

林子航記恨林逸春次次都跟自己過不去，偏就不去抱他。

林逸春還挺倔，撇著嘴巴，眼圈兒都慢慢地紅了起來，明明很委屈，卻堅持不哭出來，可憐兮兮地望着妹妹。

結果，林逸禾被哥哥看得難受，也不再笑了，嘟起嘴巴，伸小手朝哥哥揮舞。

「叫爸爸，逸春叫聲爸爸，好不好？」秦雅芙福至心靈，忽然想到藉機要挾的一招，低下頭，哄著林逸春。

「爸爸爸爸……」也不知道林逸春是怎麼想的，反正在媽媽的一通誘導之下，張開嘴，一連串的爸爸就叫了出來，儘管這叫法更像是賭氣，或者是小孩子跟着大人的發音，無意識冒出來的，卻足以讓人欣喜。

「乖兒子！」林子航興奮得不行，一時激動，一隻手還抱着林逸禾呢，另一隻手已經從妻子懷裏「搶」過了林逸春，嘴上誇讚道，「好小子，果然識實務！」

「怎麼感覺咱們有些腹黑呢？倒像是下了個套哄騙這麼小的孩子。」秦雅芙忍不住笑，卻也為跟孩子們鬥智斗勇而感到有趣。

「這叫兵不厭詐，好事多磨，嘿嘿，他們總得慢慢歷練嘛！」林子航正高興呢，胡亂用着詞，抱着一雙兒女，連蹦帶跳地，逗得他們跟着哈哈大笑，絲毫不感覺辛苦。

「玩兒什麼呢，這麼熱鬧？」是林母的聲音。

林母向來注重個人私隱，雖然她手裏有鑰匙，可每次來這裏都會先敲門，直到得到裏面人的回應之後，才會動手開門。

只不過這次這一家四口鬧得太歡，沒能聽到敲門聲，再加上林母也是聽出他們的玩笑聲音，知道不至於趕上「兒童不宜」的畫面，這才大大方方地開鎖走進來。

「媽，孩子們會叫『爸爸』了！」秦雅芙興高采烈地解釋著，雖然她也弄不準究竟是兩個都會叫了，還是只有林逸春會叫，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就是當林子航聽到那聲「爸爸」時的表情簡直太幸福了，即使他們第一聲叫的不是「媽媽」，她感到同樣欣慰。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愛屋及烏」吧，換位思考，如果孩子先叫出口的是「媽媽」，林子航一樣會高興得跳起來的。

「不錯哦！」林母聽了，也很意外，隨即笑着解釋道，「他們現在還是無意識的呢，等以後，慢慢地，發自肺腑地稱呼，會讓你們更加舒服的！」

「不是無意識的，他分明是有心的。」林子航抱着兩個孩子折騰這麼半天，照舊一臉的輕鬆，他聽了母親的話后，並不以為然，反而一本正經地說起經過，「剛才雅芙讓他叫『爸爸』，他就叫了，這不是明擺着他想叫我嗎？」

「是啊，媽，他真的應該是明白自己在說什麼的。」秦雅芙猛點頭，林子航這話是千真萬確的，林逸春這小子，果然夠聰明。

「那好啊，證明這小傢伙是發自真心地喜歡爸爸嘛，」林母也替兒子高興，不過，看了眼兒媳婦，卻還記掛着她的感受，笑着說，「每個孩子叫人的方式都不相同，先叫什麼的都有……」

「嗯，我知道，小孩子的心思最是單純，當然也最真誠了，所以，這聲『爸爸』明確表達了他們對子航的喜愛，這是好事。」秦雅芙依然是一臉的燦爛笑容，關於這一點，她沒什麼可嫉妒的，心中只有替丈夫開心的份兒。

其實說了半天，大家也心知肚明，這麼小的孩子，所以會叫出大人的稱呼，多半還是跟平時大人們的自我稱呼有關係，他們聽得多了，正在學話階段，難免會蹦出來幾個詞，也算是給平靜的生活一點兒調劑了。

至於以此表現出對某個親人的喜愛，應該說還達不到那個程度，不過，沒關係，對於每一對父母來說，孩子們的第一聲稱呼都是個激動人心的時刻，自然而然成為他們人生當中最為美好的瞬間。

隨着孩子們越來越懂事，秦雅芙感覺到在家侍弄小孩子的日子雖然並不及出外工作輕鬆，但又比工作更加有意思。

身邊陪伴着愛自己的丈夫，和有着豐富育兒經驗的婆婆、靜姐，定時去做着瑜伽，偶爾地帶孩子們跟年玥和她兒子小聚，秦雅芙的生活過得可算多姿多彩，既安寧，又幸福了。

至於蘭海軍那裏，秦雅芙自不會主動去招惹他，而他，最近也很消停，什麼電話、短訊之類的都沒有再來過。

只是，秦雅芙對蘭母始終不大放心，總感覺上次見面時，她的狀態不太正常，又不好直接問出口，所以，時不時的，就給她打去電話，或者側面通過跟同自己一起做瑜珈的唐曉蓮提到一兩句老太太的事。

唐曉蓮的狀態越發不及從前活潑開朗，好像做什麼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煩躁，卻又努力壓制着，不肯表露出來。

偶爾同秦雅芙聊起婆婆，唐曉蓮的臉上倒是難得可見一些笑意，現在，她跟婆婆的感情沒得說，相互間頗有着相依相伴的親密，說親如母女也不為過。

不管怎麼說，唐曉蓮同蘭海軍之間的感情問題，秦雅芙不能隨便干涉，而且，這也是外人干涉不著的事，能夠從唐曉蓮嘴裏聽到老太太的狀況還不錯就足夠了，或多或少的，也算令秦雅芙稍感踏實。

但願是自己多心了，秦雅芙暗嘆，要說蘭母改了性子也不是沒有可能，比如她在唐曉蓮剛剛結婚時，不是也曾經特別不喜歡這個兒媳婦嗎？

那個時候，她們婆媳的不和睦曾經達到那麼嚴重的地步，可結果，不也有乾坤大扭轉之時嗎？

可見，這世上沒什麼是一成不變的，乾淨利落的人，適當地變邋遢點兒，反而更添了些許的人情味吧？

秦雅芙再回想上次在海洋館見到蘭母時的情景，似乎因為心境的改變，反而令她體會出一絲平易近人的親切。

以前的蘭母，受家境所困，跟人相處一直都有些特立獨行。

直到遇到唐曉蓮，那個大度、溫婉的女子，給那個冷冰冰的家注入新的活力，慢慢改變了母子二人的思路，使日子過得比從前有趣味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