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天空之中悶雷大作,百姓們只覺得這雷聲震耳欲聾,若是再強烈一點,恐怕都要將他們的房屋給震塌了。
屋外狂風呼嘯,這冬季的寒風以如此力度刮在身上,怕是能把襖子給割裂了。
但是沒有人會發現,這寒風看似猛烈,卻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那麼有破壞力。而河面上的風皆是刮向同一個地方——海河交界處。
一個時辰的時間已到,鯤沒有再猶豫,巨大的身形一動,不出片刻便已然抵達了海河交界的地方。
「準備好了,我這便送你們上去。」鯤的聲音響徹在腹中幾人的耳朵邊。
「啊?怎麼這麼突然,這便要到海面上了?」安如月大吃了一驚,她下意識的想去找青辭,可是眼下她又不敢亂跑,只得將房門關緊,自己找了個角落蜷縮著身體鼓動起法力準備抵擋即將到來的巨大動蕩。
其餘幾人也皆是吃了一驚,各自就近找了處安全的位置不再隨意走動。
海河交界的水面上浪濤滾滾,那是在以緩衝之力抵擋着鯤的到來產生的巨大波動。
而河水深處的青辭此時周身藍光大盛,他的面色卻在這耀目的藍光之下變得愈發的慘白,一縷深藍色的血水從他的口中溢出,很快便溶進了河水之中。
察覺到船要被鯤送出水面,青辭忽而從河水之中飛身而起,化作一道長虹直衝天空中烏黑的雲層之中。
「嘩」的一聲巨響,七桅沙船被鯤重新送回到海面上,他抬頭往天上看了一眼,身形迅速消失在這片海河交界的地方。
船上的幾人感覺到船體離開了鯤的肚子,可是周圍的光線似乎還是黑壓壓的一片,照亮船內空間的光亮依舊是來自那些夜明珠。
「難道現在是晚上?怎麼感覺這天氣有些不對勁呢?」安如月起身打開了房門,朝着四周看了半天納悶的嘀咕道。
不過她剛走出房門身形還沒站穩,便感覺到整艘船忽然又劇烈的動蕩起來。
「咚。」
「哎呦!」
安如月一個不小心,腦袋撞在了門框上,疼得她齜牙咧嘴的。
「如月姐姐,你沒事吧?」畫傾城剛從自己的房間出來,正好瞧見安如月捂著頭,急忙跑上前去關切的問道。
「沒事沒事。現在外面什麼情況?」安如月擺了擺手問道。
「我也不知道,一起去看看吧。」畫傾城說着,攙著安如月跌跌撞撞的走出了船艙。
剛一出艙,凜冽的寒風就夾雜着水星子迎面撲來,使得兩個女子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本能的就想往後退。
有腳步聲從她們身後傳來,正是船上餘下的四人。
「畫兒,外頭風大,快進來。」蒼無念一看見兩個女子縮成一團,頓時皺起了眉頭。
畫傾城訕訕的癟了癟嘴,「沒事的無念哥哥,我只是出來看看這天氣為什麼這麼古怪。」
被畫傾城這麼一說,其餘幾人也走出了船艙望向周圍。
憑感覺現在應該是白天,可是視線所及的天空全都被厚厚的烏雲所籠罩,時不時的有一道道耀目的閃電劃破天空。
而此時他們的船在河水之中被河水翻滾的波浪迅速的往洛河東岸推移著。
「這個情景有些眼熟啊……」姬無心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她的話音落下,除了喬三娘之外,其餘五人猛的抬眼面面相覷——就在他們被迫停靠在那片被封印的海域的荒島時,也曾出現過如此電閃雷鳴狂風呼嘯且波濤洶湧的情況。
「是青辭!」幾人下意識的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上一次也許他們還會對青辭糊弄大家的說法將信將疑,但是同樣的事情發生兩次,每次他都恰好不在場,如果他們還會相信眼下這種情況與他無關,那眾人就真成了傻子了。
漆黑的雲層忽然閃過一道刺眼的電光,隨後過了沒多久一陣低沉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
「奇怪,剛才那個聲音……似乎不像是打雷的聲音啊。」腦中還浮現著先前那道刺眼的閃電,畫傾城獃獃的望着天空,疑惑的呢喃道。
「是啊,總覺得……像是什麼猛獸的低吼聲。」安如月也訥訥的點了點頭。
季子安面色凝重,閉着嘴沒說話,看起來若有所思。而蒼無念的面色看上去雖然平靜,可是深邃的眼底卻隱含着一絲震驚。
狂風巨浪就這樣持續了約莫一個時辰,在幾人各懷心事的等待中,船已然漸漸駛進了洛河岸。
就在他們的船剛剛停靠在岸邊不久,天上的烏雲便開始緩緩散去,洛河岸邊先前瘋漲的潮水也疾速的向後退去。
「這麼快就靠岸了?看來之前鯤是把我們送入了洛河才走的啊。」下了船,環視着這四周有些凌亂的港口,畫傾城不由得有些吃驚。
「應該是了,我們先前從洛河航行到東海,可是用了整整七日呢。」季子安說道。
「青辭那傢伙到底跑哪去了,這時候了還不現身。」安如月從一下船就一直在尋找青辭的身影,可是這附近除了他們六人,連個鬼影都沒有。
安如月話音剛落,眾人便覺得眼前藍光一閃,正是青辭忽然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我這不是來了嗎?等你們半天了,鯤那個老傢伙真不靠譜,這麼點距離還讓我等了一個多時辰。」青辭一出現,便走到安如月的身邊笑盈盈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方才那麼大的動靜,都是鯤弄出來的?」蒼無念面色平靜的看着青辭,眼中卻帶着毫不掩飾的質疑。
「那當然了,天與海的距離在他的眼中都是小把戲,我們這麼着急趕時間,當然得讓那老傢伙捎我們一程了!」青辭理所當然的說道。
「那你現在這麼蒼白的面色又作何解釋?難不成是塗了麵粉?」蒼無念指着他毫無血色的臉,略顯戲謔的說道。
「呃……」青辭啞然,這算是個玩笑嗎?怎麼讓他忽然覺得更冷了呢?
不過很快青辭便緩過勁來,笑嘻嘻的說道:「我這氣色不好,很明顯是吹冷風吹的嘛。一會兒咱們找個地方好好吃上一頓喝點酒暖暖身子,我肯定又能白裏透紅的啦!」
當然,青辭眼下這副態度,眾人只能是在心裏暗暗的將他從頭到腳鄙夷了一遍,這個法力高強的書生,會被這點冷風吹白了臉,誰信呢!
早就習慣了他的說話不著調,大傢伙也懶得再追問了,畫傾城索性話鋒一轉問道:「我們現在這是在哪呢?」
青辭正了正衣襟答道:「應該在長越國的最西部。」
「長越國?我們直接就到長越國了?」畫傾城顯然是因為這種效率而大吃了一驚。
蒼無念微微蹙眉,環視了一下四周隨後對着青辭道:「你跟我過來一下。」
兩人走遠了幾步,確定他們說話不會其他人聽見了之後,蒼無念才問道:「這麼短的時間就到了長越國,你確定你的身體不會出什麼問題?」
青辭微微笑了笑,似是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不瞞阿念哥哥,問題多少是會有一些,不過算不上什麼大問題,明日就是冬至了,我只能抓緊時間了。」
「先前千機影不是說長越國境外有一座奇熱無比的火山嗎?為何此處卻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蒼無念又問道。
「那座火山的影響範圍也就是方圓一兩千里,這附近本就是臨海一角,再加上長越國的國土廣闊,那火山還影響不到這裏來。」青辭解釋道。
「那我們現在便動身前往濮丘城,你確定沒問題吧?」蒼無念還是有些擔憂的看向青辭。
「哎呀!」青辭很是無奈的揮了揮手,「堂堂七尺男兒,這都不是問題。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動身吧。」
說着,青辭已經扭頭對着身後正目光各異的盯着他們的五人招了招手,「過來吧,準備佈置傳送陣前往長越國國都啦!」
他們靠岸的地方離濮丘城約莫一千多里,這樣的距離施法布下傳送陣對眾人來說都不是什麼難事。不過其中最令人吃驚的當屬安如月。
他們都知道安如月之前的法力很低微,當然那種低微也只是與修羅界中各種厲害的人物相對而言的。若是她在人界之中法力不被壓制能夠自由施展,至少是不會比姬無心差。
原本他們幾人在佈置這傳送陣的時候已經將安如月給排除在外了,大家都做好了在半途渡她法力的準備。誰知安如月這一次卻是憑藉自己的實力安安穩穩的越過了這一千多里的距離,絲毫沒有拖其他人後腿的跡象。
雙腳再次落在實處的時候,青辭眉頭一揚一把將安如月摟在懷裏誇讚道:「我的月兒挺有長進的嘛,去了一趟臨碣島,回來人界法力竟然不受壓制了?」
安如月皺了皺鼻子,輕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嗔道:「你就別笑話我了,這麼點長進也算是長進啊?我體內的法力還是有受到壓制的,只是沒以前那麼嚴重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