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衣的真相？

這個詞令仇無衣的大腦中過電般地閃過一線微光，不知為何，一聽到這句話，身體上本已癒合傷疤突然開始劇痛。

偶然？

三三三沒有現身，除了被披風照亮的一小部分以外，周圍全都是黑暗，而三三三正隱蔽在其中。

仇無衣定了定神，身上的劇痛立刻消失了，也只好認為只是突如其來的巧合。

「真好啊，什麼都不知道，就像未來還有希望一樣，過著牲畜一般被人飼養的生活。」

三三三的聲音忽遠忽近，戰場上被封閉的範圍很大，而最遠的聲音甚至在蛛網的頂端，最近的又彷彿在耳畔。

仇無衣壓低了呼吸聲，努力分辨聲音的準確位置，心中反覆咀嚼了兩遍三三三的話，總覺得不是單純的瘋言瘋語，他似乎想要暗示什麼東西。

「來啊！殺了我！殺啊！」

三三三的身影忽然到垂著從仇無衣身後落下，指尖捻著的小刀忽然快速刺下。

「如你所願！」

仇無衣反身一斧揮了出去，雖然沒察覺到三三三降落瞬間的氣息，但他出手攻擊時所放出的殺意暴露了他的位置，所以仇無衣準確地鎖定了他的所在。

「哈哈哈！」

三三三指尖一彈，隨即縮回兩手，交叉護在胸前用力轉動身體，一道道銀光接連射出。

仇無衣反擊的戰斧錚地一聲彈飛了三三三射出的第一根短刀，第二根短刀卻貼著他的耳邊險險掠過，夾著寒風的刀刃銳利無匹，完全足以將天衣貫穿。

短刀未至，仇無衣已然察覺到撲面而來的疾風，立刻判斷出三三三的這一擊自己暫時難以躲避，只能向後退閃。

一陣噼里啪啦的亂響，一柄柄短刀插進了堅實的地面，卻沒有一根命中仇無衣。

「什麼啊？如此孱弱不堪的攻擊，喂喂，趕快使出你的絕技啊！用它來把我轟得渣都不剩，你也就解氣了！」

三三三沒有追擊，他的一舉一動完全是在遊戲，立刻潛入了黑暗中，大聲嘲諷道。

「哼，想必有什麼陰謀，對不起了。」

仇無衣冷哼一聲，知道三三三指的是虛無之雷，這一招還沒有在天地激斗大會上正式使出，敵人卻已經清楚，可見第三馬戲團的來歷絕不簡單。

「啊呀真是煩，你竟然看出來了，沒錯，在這裡使出那一招的話威力會比平時大許多的哈哈哈，不要問我為什麼知道，不僅我會死掉，大家都會死掉啊！」

可惡的尖笑與嘲諷此起彼伏，仇無衣乾脆閉上了雙眼，拋卻了心中一切雜念，力圖不讓思緒被三三三的話所影響。

「看！我來了！」

聲音忽然在某一刻變響了些許，仇無衣雙眼一瞪，立刻飛速轉身迎戰。

嗤！

細細的小刀釘入了仇無衣的手臂，三三三腳尖正點在仇無衣揮出的戰斧上，優雅而戲謔地丟出了小刀。

「可惡！」

仇無衣身上受傷，雖不怎麼疼痛，卻激發了他的怒火，立刻將戰斧向前扔出。

「嘻嘻嘻！生氣了生氣了，生氣可是沒有用的，殺不了我的！」

三三三立在飛旋的戰斧上，竟與站在平地上毫無分別，身體也隨之快樂地轉了起來。

其實仇無衣並非因為憤怒失去理智才丟出了戰斧，在戰斧出手的剎那，他同時踏向地面，拖著層層赤紅色的殘影踢向戰斧上面的三三三。

「喲！」

三三三見仇無衣突襲而至，好像十分高興，張開塗抹著紫色唇彩的嘴，舌頭噗嚕一聲吐了出去，竟吐出半截尚在燃燒的蠟燭頭。

看上去這只是一個小小的魔術，或者說挑釁的舉動，然而仇無衣卻立刻發力向下墜去，鞋底狠狠地壓向地面，立刻穩住身形，向後方高高一躍。

半截蠟燭頭正巧在仇無衣離開的瞬間飛了過來，不過是燃燒著黯淡火焰的蠟燭而已，三三三出手之際，燭火卻驟然放出一陣刺眼的藍色強光，溫度也瞬間上升了數百倍。

「轟！」

蠟燭頭掉在了地面，即刻一聲轟鳴。

仇無衣這時才踏著風沙落地，警惕地打量著爆炸的火光。

忽然間，仇無衣的目光停在了蠟燭爆炸的地方。

那裡似乎顯現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光芒。

蠟燭爆炸產生的光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很快就消散了，而爆炸點之後所散發出的光顏色卻完全不同，就像火焰被濃縮之後擠壓成液態一般粘稠。

這難道是底層的岩漿？

仇無衣冷靜地環視四周，戰場是凹凸不平的，有的地方高，同樣有的地方低，在戰場邊緣，有些地方也出現了類似的光芒。

「哈哈哈！你終於看到了！沒錯，現在已經到了地獄的底層，快看，地面下沉的速度慢了許多是吧，別擔心，兩分鐘，只需要兩分鐘，美麗的焰火就會出現！」

三三三從黑暗中搖擺著身體鑽了出來，指著仇無衣哈哈大笑，忽然一甩手，藍色的火線自他指尖當中脫手而出。

仇無衣閃身避過三三三丟出去的蠟燭，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就不再理會，聚精會神地尋找著三三三本體的蹤跡。

二人的戰鬥，此時已然通過轉播的形式投影在鬥技場的大屏幕之中，三三三在用蛛網封閉戰場之前丟出了骰子，所以一切都是符合規則的行為，不會有人制止。

觀眾們知道戰鬥到了尾聲，兩個人即將在短短的兩分鐘之內決出勝負，一個個也屏住了呼吸。

唯獨坐在貴賓席之上的楚劍姬眉頭緊鎖，一臉不快的樣子。

仇無衣在尋找三三三的時候，已經意識到似乎從一開始所有人都低估了這個小丑，單是這一門隱蔽在黑暗中的能力，恐怕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應對的。

三三三的笑聲到處都是，片刻都沒有停止，然而他的氣息卻毫無可尋之跡，彷彿黑暗就是他本身，而他無處不在。

「鼠輩。」

仇無衣輕描淡寫地冷笑了一聲，緩緩吸氣，緩緩吐氣，等待著對方的進攻。

無需猜測，他肯定會進攻。

「哈哈哈，說得好，渺小，人類是何等的渺小，與牲畜毫無分別！你不懂吧，你一定不懂吧！」

暗處悄然浮現出一張塗得五顏六色的臉，正是三三三，而除了臉之外，似乎並無他物。

獰笑的臉是上下顛倒的，也許是在嘲笑這個七顛八倒的世界。

仇無衣沒有回應他的挑釁，自從三三三的臉浮現之後，同時出現的還有他的殺氣。

被黑暗包圍的範圍越來越小，因為戰場周邊一圈已經沉入了岩漿，令人膽戰心驚的熾熱岩漿開始湧上地面，仇無衣屹立在戰場的最高點，繼續靜靜等待。

「放棄吧！」

倒轉的大臉忽然從仇無衣背後不遠處冒出，破風而來的是手中甩出的蠟燭，確切點說，是燭火。

被某種力量拉扯成針狀的燭火緊貼著仇無衣的面頰飛過，嗤地一聲冒起陣陣焦糊的黑煙。

仇無衣不動聲色地擦去臉頰燒傷的痕迹，血跡與焦痕沾滿了他的右半邊臉。

然而那不屈不撓的目光在污跡與傷痕的襯托下反而越顯堅毅。

仇無衣的眼神之中流過一絲淡淡的憐憫之意，因為這個看似瘋狂的對手似乎也有自己的苦衷，甚至艱辛。

「你那是什麼眼神！不許你這樣！不許你可憐我！」

果然，這個動作激怒了黑暗之中的三三三，一張張大臉不停地變換方向，怒火使得三三三嘴巴里口沫橫飛，連續不斷的火線密密麻麻地射向仇無衣。

「哼……」

仇無衣強忍著身體被不斷灼燒的劇痛，露出無所謂的笑容。

火線非常厲害，雖然不至於擊潰天衣，卻能在瞬間將天衣的防禦貫穿，皮肉也會在這一瞬間被燒得焦黑糜爛。

幾十道火線轟擊之下，仇無衣全身已經千瘡百孔，燒焦的傷口甚至連血液都流不出去。

戰場霎時間已經消失了一大半，腳下如同一座漲潮時的孤島，它正在以清晰可見的速度不斷縮小，淹沒孤島的卻不是碧藍的海水，而是代表著死亡與潰滅的滾燙熔岩。

三三三的攻擊沒有致命的，他也等待著最後的時機，也就是腳下的地面完全沉沒的瞬間。

現在戰場已經相當於完全沉入了岩漿，溫度也高到了忍耐的極限，仇無衣在火焰披風的包圍之下反而更能忍耐高熱，三三三似乎也有獨有的方法，狂笑全然沒有因為溫度升高而改變。

地面在仇無衣的眼中迅速縮小，十米，五米，他踮起腳尖，儘可能減少自己與地面的接觸範圍。

在洶湧的岩漿面前這是沒有用的，腳下除了赤紅色翻騰的灼熱液體以外幾乎再也沒有什麼其他東西，翻滾的岩漿濺在火焰披風的表面，輕而易舉地將它燒出了一個窟窿。

「一起去死吧！朋友！」

三三三的笑聲陡然變得尖利駭人，從仇無衣頭頂的正上方撲來。

仇無衣立在最後一塊地面上的身姿卻忽然一閃消失，未等三三三有所反應，發動心魂逆轉的仇無衣已然浮現在他的身後。

因為仇無衣很清楚，當地面消失的時候，三三三肯定會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