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簡直是最差的結果！最差的啊！」

三三三表達驚訝的模樣非常之怪，首先是捂著臉，然後伸開的雙手像耳朵一樣在頭的兩側展開，嘴巴也張成了「O」字形，與其說是受到了打擊，不如說神經病發作比較恰當一些。

他的行為實在是太誇張了，誇張到反而不會讓人心有疑惑，百分之百是裝出來的表情。

第三馬戲團的骰子點數是孤零零的「一」，而啟明星的點數和第三馬戲團並無分別，同樣是一點。

也就是說，程鐵軒自天地激斗大會開始以來第一次正式出場似乎就要到來了。

「可惜，真是可惜。」

三三三受到的打擊好像比看起來還要嚴重，他乘上大球，反身一跳，很悲哀地回到了自己的陣營之中。

「剛才他的手法是怎樣的？」

待三三三遠離之後，仇無衣這才開口問道，自己看不出什麼異狀。

「扔骰子的瞬間好像的確動了點手腳，不過……」

凌戚眼神銳利，一眼就看出了三三三動手之時的某個細節，然而這些微妙的細節卻反而令她心中生疑，也不太敢確定對方的意圖。

「奇怪，我也看出他丟骰子的動作有問題，可是你們是不是也覺得結果太正常了？」

程鐵軒賭術精明，雖然他從未和別人說過，可他也同樣看不透三三三到底有什麼用意。

「除非那個強弱排列的順序是假的。」

沙業思考了片刻，很不自信地說道。

按照一般的思維方式，這種隨機抽取的對戰，總要讓自己一方較強的選手對上地方較弱的選手才對，仇無衣也知道田忌賽馬的故事。

如果三三三抽出一個強力的對手來與程鐵軒對戰，這就一切都說得過去了，反正比過一場的人也允許參加下一場的戰鬥，循環利用就是。

「放心，老大我一看情況不妙，肯定立刻撤回來，先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麼陰謀。」

程鐵軒倒是不怕，大大咧咧地踏過了地上畫出的紅線。

這時，仇無衣忽然覺得腳下微乎其微地晃動了一下，而腳下的地面卻沒有下沉，開始下陷的是紅線之外的部分。

這說明紅線后是觀戰場所，想想也是如此，若是從大家一起站上去開始就往下沉，那就沒有顧忌體重的必要了。

另一邊，第三馬戲團所派出的第一個對手也踏著韻律十足的台步走上了中央的戰場。

水晶晶，她的名字，仇無衣覺得還是個挺漂亮的女孩，而且洋溢著濃濃的青春氣息，與第三馬戲團剩餘的那些古怪人物真的是格格不入。

根據三三三所說，水晶晶的本職是偶像歌姬……這就有點難以形容的微妙了。

且不追究為何偶像歌姬會上台戰鬥，這都是細節，單是這個職業的存在本身就足夠令人哭笑不得，雖然在永國的確是有這樣的先銳職業。

水晶晶手裡拿著一個東西，看起來像一根短棒，仇無衣莫名地認為那是一個擴音用的麥克風。

如果三三三心中有陰謀，這個名叫水晶晶的女孩子應該是個隱藏的高手，至少相對程鐵軒而言是個高手，這不禁令仇無衣開始擔心程鐵軒的安危。

不過程鐵軒自己顯然沒有這麼想，他還有對著「上台」的水晶晶揮手微笑致意的餘地，不管他現在的心理活動是什麼樣子，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一絲緊張。

「經歷了這麼多生死戰鬥，老大也變得越來越有勇氣了啊。」

沙業心中感慨萬千，就像眼看著自己的孩子成長起來的父母一樣。

「不，我想這是錯覺……」

仇無衣未免覺得有點可惜，如果謝凝此時在場，一定會給出更加毒辣的評價。

「可是那邊的人好像一點戰意都沒有。」

范鈴雨被禁止上場，心中本來已經夠著急了，看到水晶晶那悠閑的模樣，未免有些火大。

仇無衣覺得這大概是隱藏自己實力的一種表現，幸好程鐵軒不是能被輕易騙過的人。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在所有人的預料之外。

程鐵軒正如仇無衣猜想的一般，看似沒什麼戒備，實際上卻已經做足了戰鬥準備，能讓他提起戰鬥勇氣與興緻的事情並不太多。

他深知今天已經不能再逃避，所以才事先做好了覺悟。

「戰鬥什麼的實在太無聊啦！來聽聽我的歌吧！」

誰知水晶晶根本就沒有上前，她輕盈優美地轉了一圈，擺出一個閃閃發光的姿勢，短短的裙子雖然看起來危險，卻恰到好處地遮住了一切不安定因素。

就像她所說的那樣，水晶晶忽然唱了起來，天空之中隨之灑下大量閃閃發光的五角星，像撒紙屑一樣不停下落。

五角星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威脅，水晶晶的歌節奏很快，符合現在永國年輕人之間的流行趨勢，歌詞也是常見的謳歌青春，愛情與鬥志的類型，仇無衣聽的歌不多，也沒有這個興趣，所以也就不清楚其來歷了。

唱到一半，水晶晶向著頭頂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仇無衣的心隨之一緊，誰知她這個響指也毫無戰鬥力，聲響過後，在距離地面三米左右的高度多出了一個看起來像各種顏色的光所凝聚成的球體，光球向地面投射出七色變幻的光柱，將縱情演唱的水晶晶籠罩在光柱里。

一開始，仇無衣還心有戒備，現在已經完全目瞪口呆。

毫無疑問，水晶晶拿的麥克風屬於天衣的一部分，光球和撒星星應該也是其中的刃紋，然而沒有一件具有攻擊能力。

平時覺得程鐵軒的天衣實在奇葩，今天終於徹底刷新了三觀，果然人類的想象力是沒有極限的。

戰場這一邊，程鐵軒頗為尷尬地呆立著，不知道該不該出手進攻，通過屏幕觀看轉播的觀眾們更是傻成了一片，水晶晶還是第一次出戰，這次出戰的確給所有人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她是……來參戰的吧？」

范鈴雨呆立在仇無衣身邊，甚至有點不知所措。

「一定有什麼陰謀……大概……」

仇無衣僵硬地搖了搖頭，理智上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對方的陰謀，然而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勁，好像水晶晶真的只是來唱歌的而已。

好吧，平心而論，歌還是挺好聽的，有資格與流行的偶像們一爭上下。

一曲唱罷，第三馬戲團的陣營之中以隊長三三三為首鼓起掌來，他們隊伍之中有一個樂師，然而剛才卻沒有在場外為水晶晶伴奏。

場地內根本沒有幾個觀眾，水晶晶卻彷彿已經站在了萬眾矚目的舞台之上，考慮到決鬥場內觀戰的觀眾們，這裡確實算作一個不錯的舞台。

「謝謝，謝謝大家對我的支持，再見！」

水晶晶向著空無一人的地方飛吻，又像一些明明不存在的「大家」報以了真摯的感謝，之後轉身就要下台。

「等等！」

程鐵軒傻等了好久，見水晶晶要走，連忙在後面喊住了她。

「你難道是我的支持者！」

水晶晶這個人大腦的結構也頗為詭異，一聽程鐵軒出聲叫住自己，立刻喜形於色地跑了過去。

「停！我可沒這麼說，比賽呢？」

程鐵軒心中也有所忌憚，隔得遠遠地讓她停下。

「比賽？啊，你是說在這兒戰鬥是吧？不可能的，身為偶像怎麼能做這種讓風評下降的粗暴事情。」

水晶晶連動腦思考的時間都省略了，拋出了一個可愛的笑容。

「那你是來幹什麼的啊！」

台下的仇無衣終於忍不住了，各式各樣的複雜情緒被揉成了一團，最後化作憤怒的吼聲。

簡直是豈有此理，此時此刻的仇無衣腦子裡面已經充滿了怨氣。

「當然是來描繪夢想的！不要看不起偶像啊！光芒四射的外表之下是多麼辛苦的努力，你知道嗎！」

水晶晶反而發怒了，不顧程鐵軒一臉戒備的樣子，氣沖沖地幾步走到仇無衣面前，仰起脖子戰意十足地瞪著他。

「我……」

仇無衣一時語塞，雖然現在自己很生氣，但是為什麼水晶晶卻比自己更加生氣？如此不就像在刁難她一樣？

「偶像也是人！不是全身上下冒著粉紅氣息的魔法生物！每一首歌每一支舞都是千辛萬苦排練的結果，好不容易登上舞台的我，你竟然問我是來幹什麼的？好，我告訴你，我為了么夢想而生！我要成為永國第一偶像！」

水晶晶連連逼近幾步，大義凜然地怒目喊道。

「慢著……這兒是天地激斗大會的戰場，你要唱歌……」

「啪！」

響起的聲音不是仇無衣挨到耳光，而是水晶晶忽然抓住了仇無衣的手，充滿驕傲地輕輕一握。

冰涼的觸感頓時令仇無衣再度一怔，好不容易才緩過來的思緒立刻又短路了，完全不知道這個握手有何意義。

「若干年後，你會因為與我握過手而感到驕傲！抱歉，我要排練，不能給你簽名了。」

言罷，水晶晶毫不示弱地穿過已經呆然的啟明星隊員們，穿過不遠處的入口，揚長而去。

「這是什麼情況啊！」

程鐵軒向著看好戲的三三三高聲怒吼。

「哎呀，這下你們知道我剛才那個表情的用意了吧，這傢伙完全沒有戰鬥力的，連我們這些隊友也很為難哪，她已經認輸了，也就是說你們已經奪得了第一場勝利。」

三三三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個水滴狀的飾物，並將它貼在眼睛下方，看起來就像流淚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