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沒有了。

那個被火尊者殺死的老人說的是實話，院子裏的確埋藏的是性質奇特的引爆物，雖然對火尊者的招式不會產生反應，但剛才那一道強行穿透大地的光線卻能夠做到。

偶然？不可能。

放下了手中的范鈴雨，仇無衣一臉沉重地凝視着遠方。

一號和三號也是如此，其他人雖沒有他們幾個那麼沉悶，心中卻也百感交集。

這些***的設置也相當巧妙，爆炸範圍基本上被控制在院子之內，大約只迸出了院牆幾點火星，幾片碎磚，但院子裏面倒是被炸得一乾二淨。

「剛才你看到什麼了？」

仇無衣忽然問道，本來他也察覺到上面似乎有人出現，但抬頭的時候只看到光芒墜落而已，過於刺眼的光遮住了空中的人影。

「沒看見，實在太遠了，如果我沒看錯，那個影子是直接在天空中飛行的。」

一號搖了搖頭，如實說出了他所看到的東西。

剛才的情形對他來說也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如不是撤退及時，恐怕很難在爆炸之中全身而退。

他的心中還有一個更可怕的想法，而這個想法也不止他一個人意識到。

如果那時候空中的人影攻擊目標不是火尊者，而是其他人，那麼又有什麼方法能夠逃離生天？

仇無衣想不出答案，假如那是敵人，帶來的只有絕望而已。

想到這種可怕的事，仇無衣緊攥的拳頭開始顫抖。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憤怒。

有這樣一群人，隱秘在暗處，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

「這是你們唯一的目的嗎？」

謝凝突然出聲問道，她一直沒有撤除武裝，自從醒來之後就始終戴着巨大的三角頭盔。

「是……等等！快追！」

三號剛要回答，眉梢卻突然一動，立刻縱身躍上了高處。

緊跟在後面的是仇無衣，兩個人一起追向那個突然出現在附近的影子。

這一次，仇無衣終於大致辨認出了那個影子的外形。

飛速遁逃的影子比想像中迅速很多，仇無衣剛登上身邊的建築，立刻意識到已經不可能追上，現在又不能貿然使出瞬間移動的技能對其追蹤，鬼知道會不會惹怒那個人。

不過從影子的大小中多少能推測出一些東西，比如她的外形看起來更接近女性，身材也不算太高，不過卻用披風之類的東西遮住了臉，無法辨認出其他內容。

三號追了一陣也放棄了，雖然她掌握不錯的輕身刃紋，但相對於這個黑影來說遠遠不夠看，立刻就被甩到了視野之外。

等三號悻悻地趕回，其他人已經等了好長時間。

「沒追上。」

三號也不辯解，直接說出了結果，不過這個結果大家已經都猜到。

「這次多謝你們了，我，程鐵軒，身為啟明星的隊長，向你們報以最誠摯的謝意，對了，趁還沒人過來，咱們趕快溜吧。」

程鐵軒氣度不凡地對二人道謝，今天的事完全是由他而起。

「好，人多了解釋起來也麻煩。」

三號欣立刻然同意，一行人離開了事發現場，悄悄回到了大鬥技場的宿舍附近。

本來仇無衣是想等火熄之後進去探索一番的，因為這件事其實根本就沒有解決，程鐵軒被抓走的真正原因也不清楚，更不知道惹上了一個什麼樣的組織。不過轉念一想，就算是火熄。進去之後大概也只能找到廢墟與黑灰。

一路上，程鐵軒來來去去道了好幾次謝，不僅是對革新者的二人，還有朋友們。

「比賽的那天，我希望能夠和你們一對一戰鬥。」

臨近分別，一號突然對程鐵軒說道。

仇無衣的呼吸頓時靜了下來，這個提案是他所從未考慮到的，因為限於出戰人物，一對一的話其實對革新者並無優勢。

「為什麼？三對三的話，你們勝算要大得多。」

程鐵軒的眼神消失在了眼鏡的反光之中，隨即反問道。

「我知道你們和我們很像，所以我想知道真正能夠掀起進化之革命的人是誰。」

一號突然取下了臉上的防毒面具，面具之下是一張略顯死板但不乏英俊的臉，充滿誠意地望着啟明星的眾人。

「這是你執著的東西么？」

仇無衣忽然在一旁問了一句。

「是我們，不是我。」

一號重新戴上了防毒面具，鄭重其事地回答了仇無衣的問題。

「我知道了，那麼我們要如何一對一的戰鬥？」

程鐵軒點了點頭，同意了一號的意見。

「場地之中有三個適合決鬥的相對安全區域，我想你們的老師應該清楚，到時候我在東區域，她在中央區域，二號在西南區域，到時候可以去找我們。

「明白，比賽見，祝你好運。」

「比賽見，以我的身份，沒法對你們說出加油二字，不過希望那一天的結局不會背棄你我任何一人的努力。」

一號彬彬有禮地與程鐵軒握了握手，並向啟明星隊告別，與三號一起走向了自己的宿舍。

「商量完了？哎呀，看到你們平安無事，大叔我真是高興。」

熟悉的大叔聲音在一旁飄起，一個大大的招牌後面出現了酒鬼大師的身影。

「大叔……」

程鐵軒知道有些事大概瞞不過大叔的眼睛，立刻變得有些不安。

「哈哈哈！反正壞人的詭計已經被咱們齊心協力粉碎了，接下來你們就好好準備比賽，別想那麼多！」

酒鬼大師意味深長地望了程鐵軒一眼，什麼都沒有追問，一如既往地哈哈大笑起來。

雖然這種誇張的笑容演技的成分相當大，但有時候會莫名的讓人安心。

「大叔……謝了。」

程鐵軒抽動了一下鼻子，發酸的眼角有點支撐不住的預兆。

「壞人的詭計啊。」

「沒錯，就是壞人的詭計。」

謝凝與仇無衣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

二人都意識到這件事絕對沒有這麼簡單，但幕後的東西似乎很難接觸，酒鬼大師也有讓他們放棄的意思，大戰在前，其實也沒有時間去考慮這麼多了。

「好啦，今天革新者的兩個人也和你們在一起，想必他們的戰法你們也看到了不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多少也算有點準備，哎，天都這麼晚了……」

酒鬼大師在月光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抬頭望着他天空的明月，目光之中卻有一絲擔憂。

但無論怎樣擔憂都不可能改變月亮的形狀。

一處洋溢着無限柔和光芒的場所之中矗立着四根筆直的石柱，石柱並列排成一排，而在石柱之前半跪着一個一身勁裝的黑衣人。

「這麼說來，搶奪鑰匙的計劃失敗了。」

紅色的石柱之中響起了機械的合成聲音，與人類的聲音大有不同。

半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深深地低着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不過你們在確認出現禁忌造物之前果斷放棄了鑰匙，這很好，也是非常正確的，更大的功勞是你們居然發現了最後一個禁忌造物的所在，所以在這件事上，所有的人都沒有罪過。」

黑色的石柱之中響起了另一個聽起來有些不同的聲音，比第一個聲音要緩和一些。

「謝盟主開恩。」

黑衣人的言語之中並無喜悅，對他來說，無論是處罰還是獎賞都是理所應當的，因為這是盟主的命令。

「這是個不完全的禁忌造物，不知為何會存在，恐怕也是最虛弱的，早晚會在弱肉強食的爭奪之中被吞噬，不過以防萬一，我們還是要有所行動。」

白色石柱之中的聲音聽起來更加老成持重，但依然不像人類。

「這件事可以交給他們，反正他們已經有了為光明而毀滅的覺悟，無論成功與否都不是太大的損失，倒是那鑰匙該怎麼辦？」

最後一根透明石柱也響起了聲音，說話的速度明顯比前三根石柱要快，也更加急躁。

「既然已經確定了鑰匙沒有向天衣聖門偏移的行為，我認為不宜太急，接連不斷的行動只會令禁忌造物們察覺到異狀，對我們光明結社下一步的計劃是很不利的。」

白色石柱回應了透明石柱的疑問。

「而且天衣聖門並沒有意識到鑰匙的存在，他們派出禁忌造物，不過是吞噬那個不良品之前的試探與養育而已，這是我們最大的優勢之一，況且現在我等的力量並不能控制門之中的災禍，是要徹底毀滅鑰匙斷絕天衣聖門的可能性，還是等待鑰匙開啟大門？」

紅色石柱似乎發起了一個投票。

「等待，這是最好的選擇。」

「等待，如果不能掌控門中的災禍，我等的力量無法與天衣聖門抗衡。」

「等待，現在還只是個開始，即使是鑰匙本身也沒有相應的覺悟，在一切成熟之前，天衣聖門同樣束手無策，主動權會一直在我等手中。」

「等待，那麼，我等四人達成了一致的選擇，暫時中止奪取鑰匙的行為，接下來，將詢問你們對不完全的禁忌造物的意見。」

紅色石柱統一了眾人的意見，但隨之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毀滅吧，看着就礙眼。」

「毀滅！不能親自出手真是可惜！」

「反正是無法成長起來的廢棄物，棄權。」

「我的意見是暫時保留，那麼，兩票毀滅，一票棄權，一票保留，最終決定是將其毀滅。」

四根石柱在言語之間似乎決定了什麼人將來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