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贏了？」

大嘴摸了摸自己的臉，狠狠地掐了一下。

疼，好像真的不是幻覺。

再看了看石球，仍然好好地陷在地中，如此巨大的石球，基本上看不到壓在下面的人是什麼模樣，估計早就變成了碎渣。

前後左右，連頭頂也仔細確認了，哪裡都沒有火焰的痕迹，也看不到那個可怕的女孩子的身影。

這時大嘴才敢喘出胸腔中憋著的這一口氣，緊緊繃著的臉也緩和了些許。

太不容易了，這一仗打得著實丟人，對手還只是個身穿一級烈天衣的人，並且年齡非常小，怎麼看都不像個身經百戰的強者，而自己穿的卻是三級的烈天衣，中間相差這麼多級，結果還差點落敗，簡直豈有此理。

靜下心來，大嘴才想到可能范鈴雨的天衣是攻擊力強化的類型，犧牲了天衣其他能力，藉以達到將攻擊力提升到極限的效果，所以他才能一擊得手。

越想越覺得心有餘悸，但勝利的喜悅立刻充滿了大嘴的全身，畢竟勝利的是自己，這個世界除了勝利以外難道還需要其他的東西么？在「勝者」的身份之前，任何說辭都沒有意義。

「哈哈哈哈！」

大嘴心中得意之極，立刻仰天哈哈大笑起來，彷彿已經勝券在握。

「隆隆隆……」

「呃？」

大嘴的笑聲忽然被咽進了肚子，瞪起了眼睛四處掃視著。

也許是錯覺吧，剛才突然覺得腳下一陣晃動，對於擅長用土屬性刃紋戰鬥的他來說，最敏感的東西就是大地。

可是那種震動感現在又完全察覺不到。

大嘴警戒地跺了跺腳，再度檢查了一下周圍，依然什麼都沒有，除了戰鬥之後的殘骸以外。

「真的是……錯覺嗎？」

心中如此想著，大嘴嚴陣以待地向前踏出了一步，小小的一步而已。

他的兩腳突然向下一沉，還來不及大聲驚呼，映入瞳孔的是開裂的大地，以及裂縫之中迸發的金色光芒。

「不好！」

大嘴正待伸手操縱腳下的土石，兩手卻不斷顫抖不聽使喚，因為天衣之中釋放出的力量似乎根本抵擋不住金光的破壞力，在他看到金光的瞬間，下方的土地就已經被炸得空空如也。

金光吞沒了大地，吞沒了尚在瞪眼的大嘴，穿透地表的金光向著高空垂直升起，將大嘴高高地拋向天空。

完蛋了……

大嘴眼前一黑，噗地吐出一口鮮血，在著激烈的光柱衝擊之下，他感覺全身的骨頭彷彿都被轟得粉碎，全身上下一起湧來的痛苦一起流向大腦，霎時間就失去了意識。

衝天而起的光柱映出了范鈴雨小巧而悍勇的身姿，她將左手的拳頭高高地舉向天空，金髮被激烈的衝擊力吹得倒豎了起來。

「嘭！」

光芒漸漸散去，大嘴肥胖的身體也激起了一層沙塵，軟綿綿地趴在地上，雖然還沒死，卻也只剩下半口氣而已，連大腦都失去了活動能力，與植物人無異。

「對不起，你……是個壞人吧？」

范鈴雨以憐憫的眼神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大嘴，沒有上前補上最後一擊，而是心情沉重地回過了頭，緊緊抿在一起的雙唇微微動了一下。

「嗤！」

大嘴的身體上升起了一縷淡淡的白煙，無數裂縫浮現在他的天衣之上，不出片刻，無形的火焰已經滲透了大嘴的身體，不僅是骨肉，連血管中的鮮血都化作了熔岩一般的焦熱物質。

很快，地上只剩下一團黑乎乎的焦炭。

天衣徹底崩潰的人結局都是這樣，大嘴在被燒死之前完全失去了意識，或許還算幸運。

由於潰滅而燃燒的天衣波及到了宿主，使宿主的血液變成高溫的流質，最終完全燒為灰燼，這就是血滅狀態。

剛才范鈴雨的全力一擊雖沒有奪去大嘴的性命，但是卻將他的天衣徹底擊潰了。

「嗚……不行了……要吃東西！」

范鈴雨臉上的沉痛尚未消散，忽然伸手捂住了咕嚕作響的肚子，辛苦地向著謝凝那邊抬起了頭，因為帶來的補給品都放在輪椅後面的架子上。

她看到了謝凝，也看到了正在以兩門六管火神炮阻擋那一群雜兵前進的凌戚。

可是現在沒有自由之瞳的效果，凌戚的戰果不容樂觀。

這群雜兵現在還不知道首領大嘴的死訊，他們好不容易繞過了戰場才靠近了凌戚與謝凝，但立刻被如雨的彈幕嚇了回去，他們知道院子里橫著的屍體都是這件武器所造成的，心中早已十分戒備。

雖然名義上只是雜兵，他們的實力其實不低，半途有幾個人逃跑了，現在還剩下足足十六個人，最低的天衣都是一級烈天衣，其中更有三個二級的。

縱使凌戚的天衣之中有真名衣骨之力，但實力的差距也不是無限的，很快，這群人就發現好像有什麼不對。

「停！你們看！子彈好像沒有那麼大的威力！」

眼神較好的人指著地上的彈孔喊道。

他們現在與凌戚拉開了很長一段距離，原因自然是害怕，另一邊，凌戚也沒傻乎乎地扣著扳機不放，以斷斷續續的掃射威嚇這一群人。

可是地上的彈孔非常淺，這麼淺的彈孔好像不足以破壞天衣的防禦。

「哈哈哈！有本事過來啊！」

對面，凌戚擺出了一副十足的反派表情，陶醉在射擊的愉悅之中不能自拔。

身後不遠就是謝凝的輪椅，她還沒準備顯現出戰鬥姿態，地上的魔紋始終籠罩著凌戚，在魔紋各種輔助能力的作用之下，六管火神炮的持續射擊時間與單發威力得到了一定的提升，但子彈還是那些。

「怎麼辦？」

一個人小心翼翼地問道。

「去你的！要送死你自己去，老子才不想在這兒丟掉命！」

立刻出現了無數的反對聲音。

「我去！」

最先發現彈孔秘密的人膽子的確夠壯，拼著一條命不要，竟真的撲向了凌戚灑下的彈幕。

無效才是理所應當的，當他看到所有的子彈全部在自己的天衣上彈飛的時候，立刻不顧一切地咆哮起來。

「我們果然上當了！」

遭到欺騙的羞辱感令他怒不可遏，不僅是他，其餘的人們也老臉一紅，頓時把怒氣全部發泄在了凌戚身上，一群人紅著眼睛同時沖向了她，手裡拎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恨不得立刻就把她切成肉片。

「來了哦。」

謝凝不動聲色地提醒道，對面衝來浩浩蕩蕩一群人，在她的眼中，這些人和一群豬沒有太大區別。

「總算是來了。」

凌戚的口氣卻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就像好不容易才等到這一刻一樣。

「殺！」

人群中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吶喊，湧上頭顱的血氣沖昏了他們的腦子，沒有人意識到凌戚的射擊停止了，更沒有人注意到凌戚居然拎起了雙手的火神炮，而且把槍管的方向倒轉向後。

他們腦子裡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泄憤。

奔跑的人群中夾著滾滾濃煙，一雙雙憤怒的眼睛越來越近，有的人更是縱身高躍，搶先一步襲來。

「可惜，湊近一些該多好。」

凌戚遺憾地搖了搖頭，忽然再度扣動了兩手的扳機，激昂的黃色烈氣立刻自她的腳下湧起，一直擴散到兩座火神炮上。

火神炮的槍身部分忽地打開，轉向後方的炮管向著槍身裡面一縮，從槍身的反方向再度伸出，六個炮管卻變得極其分散，彼此之間隔開了一定的距離。

「等等！」

人群之中終於有人察覺到了這個細節，正待大喊，凌戚的嘴角卻早已挑了起來。

「哈哈哈哈這才是真正的陷阱！」

即使再沒有人察覺，凌戚的台詞早已暴露了全部，反向伸出的槍口之中忽然散發出濃郁的紅光，一條無形的赤色光線出其不意地噴射而出。

兩手總共十二個槍口，噴出的赤紅光線也有十二條，還不等那群人眨眨眼睛，十二條紅光已經鑽進了人群之中。

「啊！」

「不好！快跑！」

各式各樣的哀鳴響成一片，他們本來想到反擊，可是這些遊離不定的紅光實在太快了，紅光輕輕鬆鬆地從攔截之中閃過，並且狠狠地鑽進了他們的身體。

「嗤嗤！」

一片燒灼皮肉的焦臭味籠罩著慌亂的人群，紅光幾乎是無法防禦的，剛一接觸到身體就在剎那間留下一個穿透的孔洞，裡面的肌肉立刻被燒得焦黑，劇痛與混亂奪去了他們的鬥志，可是凌戚的射擊卻沒有因此而停止。

一叢叢紅光接連不斷地穿進人群，終於有人想起逃跑，可是當他轉身的一刻，從腦後飛來的光線立刻貫穿了他的意識。

不到半分鐘，兩門六管火神炮輕吐出近千枚紅光，幾乎全部轟進了人群，無法抵擋的兇惡光束奪走了所有生命，無一例外。

「刃紋名字叫什麼？」

漠然望著堆積如山的屍體，謝凝突然問道。

「七月流火……嗚……」

凌戚一手捂住了嘴巴，連同天衣一起被破壞的屍體開始燃燒，那氣味著實讓人無法忍受。

「流火……就是天蠍座的紅色主星安達里士，也就是那顆致人死命的星星，與你挺相配，不過這應該不是它的最終形態吧。」

謝凝思索了片刻調動腦中的知識，不知是否在誇讚，總之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