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可以了？」

仇無衣一手扶額，慢慢地走進了場地，長嘆一聲之後向謝凝問道，他自然不是為了繼續決鬥才來到這裏。

這場戰鬥，從最開始就應該是這樣的結局。

「老大！老大你還好吧！」

沙業將程鐵軒從土中拔出，剛才的一幕給他的衝擊尚且還留在腦子裏，嗡嗡直響。

「喂！擺出這麼大的排場就是為了被人秒殺的嗎！」

凌戚像被騙一樣揪住了程鐵軒的圍巾，沙業見狀連忙去伸手阻攔，兩人你一拳我一章開始爭奪倒地不起的程鐵軒。

「哥？」

心中佈滿疑雲的范鈴雨悄悄跑到了仇無衣身後，剛要開口詢問，卻被仇無衣一個手勢擋住，乖乖地不再出聲。

「呼……總帥！如你所見，他們就是一群如此愚蠢的人！」

謝凝一身輕鬆地走到父親面前，向著空氣無奈地開了雙手，口中的稱呼卻用得極為正式。

「嗯，既然如此，總帥之女喲，你的選擇是什麼？」

謝炎知道女兒這樣說話必有大事相求，是以威嚴地挺起了高大的身軀，肅然問道。

「對於這樣的蠢貨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如果沒有我的照顧，大概會一直蠢到墳墓之中。所以，我必須親手予以糾正，請允許我再次與他們同行，一起回到東方天武堂修行。」

謝凝回頭看了一眼傻在程鐵軒面前的凌戚和沙業，戲謔地眨了下眼睛。

「很好，擁有破壞力量的同時，守護的力量也是必要的，這正是你變得成熟的標誌，去追求只屬於自己的戰鬥吧！」

見女兒回心轉意，謝炎自然比誰都開心，捲起出手擦拭著妻子喜極而泣的臉。

「哥……難道……」

范鈴雨多少看出了一點端倪，悄聲問道。

「沒錯，就是那個『難道』，昨天學姐不是說了嗎，要咱們展現出讓她後退的力量，而且還想看到一種愚蠢的樣子，這分明就是暗示咱們給她找個台階，除了老大以外還有誰合適？」

仇無衣繼續揉着鼻子，走到程鐵軒面前，擦過由於受到打擊太大而已經石化了的凌戚和沙業，伸出了一隻手。

「好可怕，學姐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還以為真的要死了！」

程鐵軒總算恢復了意識，抓住仇無衣遞過去的手站了起來，滿臉都是烏青的淤血。

「老大你的絕技……」

范鈴雨還有些懷疑程鐵軒在扮豬吃虎，不依不饒地追了過來。

「黃金鬥氣嗎？漂亮吧？哈哈哈，可惜啊，要是真的能增加力量該多好。」

一提到黃金鬥氣，程鐵軒馬上恢復了精神，左手一揮，手掌立刻被金光籠罩，可惜也僅此而已了。

黃金鬥氣這個刃紋能夠讓使用者的全身被金色鬥氣所籠罩，可惜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效果。

「你還是……蠢死比較好……」

凌戚好不容易張了張嘴，恨恨地吐出幾個字。

「喂，你們在發什麼呆，趕快收拾東西，我時間很緊，沒有陪你們揮霍的義務。」

謝凝不知不覺地出現在眾人的身後，口氣完全變成了學院中的模樣。

「可是……學姐你回去之後要如何……」

沙業皺了皺眉，他仍然擔心一件事，那就是謝凝嗜血的本性。

「這你不用擔心，你們的老師，叫東方九鬼是吧，在你們進入逆界的時候捎來了書信。他之所以放任你們去跟隨凝凝，就是想確認一下長時間的激烈戰鬥是否可以緩解她的殺意，現在看來他的想法似乎是對的。」

謝炎攜著妻子笑道，對於女兒的殘暴本性，他雖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但身為一族總帥，謝炎十分清楚這樣的人很難在社會立足，能夠得以緩解自然是最好。

「自作聰明，還不是被一個大叔騙來騙去，放心吧，看你們的表現，我多少會收斂些的。」

謝凝毫無誠意地打了一個呵欠，轉身離去，在經過仇無衣身邊的時候，突然嘴角一挑，露出近似猙獰的微笑，似是威脅，卻表現得十分刻意，更接近惡作劇的表情。

那種感覺就像反派的計劃遭到挫折之後，大叫「我還會回來」那一刻的樣子。

「不管怎麼說，總算解決了吧？」

仇無衣苦笑着摸了摸范鈴雨的頭，前途似乎依舊諸多苦難，不過多了一個人分擔范鈴雨無休止的戰意，似乎也算好事。

一番整修之後，在程鐵軒的建議下，剩餘的偉大結晶交給了百邪一族保管，將來天衣升級之後再經由專人護送到天武堂。畢竟染色結晶的數量太多了，區區幾個人根本無法簡單帶回去，真帶回去了恐怕又是一陣風暴。

「準備出發了。」

懸浮的輪椅最後一個抵達隊伍聚集之處，土氣的眼鏡，麻花雙辮，極不起眼的模樣，謝凝又恢復了在天武堂時候的打扮。

平心而論，仇無衣看到這副打扮的謝凝，心中竟多少有點懷念。

「學姐你的行李我來拿！」

程鐵軒連忙把自己的行李往仇無衣手裏一塞，空着手湊到謝凝身邊滿臉堆著甜膩的笑容大獻殷勤。

「我可沒答應過要和你友好共處，不要自作多情了。」

謝凝冷冷地刺了程鐵軒一眼，將不大的行李包抱在懷裏，一副病弱的模樣的確惹人憐惜。

「真是可惜哪，學姐怎麼又變成這個樣子了。」

范鈴雨雖然不是不理解謝凝的做法，但還是覺得惋惜。

「有什麼可惜的，你們五個人既然是一體，我就要扮演在背後支撐你們五人的角色，這樣一來才不會在關鍵時刻失去王牌，還是說你們想讓我和這傢伙換一換？」

謝凝指著程鐵軒的鼻尖，手臂伸得筆直，劃出了一個「程鐵軒不許接近」的範圍。

「可以！」

仇無衣斬釘截鐵地說道，將程鐵軒硬塞給自己的行李一把丟了過去。

「唔……仔細想想的話，好像確實比現在好很多啊。」

唯恐天下不亂的還有個凌戚，她也立刻同意了仇無衣的意見。

「從總體戰力上講，真的強上許多。」

范鈴雨也隨之點了點頭。

「你們……多少給點面子好不好……」

程鐵軒被噎得一臉哭相，呼天搶地的聲音也近似在大聲號啕。

「老大，堅強點。」

沙業拍著程鐵軒的後背安慰道，但他繞過了上面那個話題。

「噗……」

「哈哈哈哈！」

一陣開心的笑聲回蕩在藍天白雲之下，其中還有謝凝的聲音，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而已。

回去的路比來時輕鬆許多，也沒有什麼事情發生，順利得仇無衣幾乎以為自己是在遊山玩水，而多了一個人的女生組則真的在遊山玩水。

與范鈴雨算是相互在力量上有所理解，而與凌戚則有程鐵軒這個共同敵人，謝凝很快就和原來的女生組成了親密的朋友，雖然表面上很難看出。

「啊！久違了啊，我的甜心們！」

站在南十字城的城門入口，程鐵軒已經開始幻想他的女朋友們。

「真難以置信，這個人竟然在六分鐘之前還提出要與我以結婚為前提交往，你們對他的大腦就不覺得好奇嗎？」

謝凝輕輕舔了下嘴唇，這無疑是個危險的信號，刺得程鐵軒全身劇烈地顫了一下。

「就算好奇，拿出來給我看也照樣看不出差別不是么？老大你不許偷跑，趕緊先回天武堂報道！」

仇無衣扯過程鐵軒的圍巾，毫不留情地拽了過來，此時程鐵軒的確正在醞釀着逃跑。

一行人輕車熟路地穿過重重街道，回到了闊別已久的東方天武堂。

加上謝凝是六個人的陣容，東方天武堂一號班，最強的組合。

這個組合被某些充滿羨慕嫉妒恨的目光鎖定是理所當然的，時至中午，可以說是天武堂里閑人最多的時候。

然而一種異樣的氣氛卻撲面而來，令仇無衣不禁眉頭一皺，緊接着，所有人都發覺了這種異樣。

不遠處就是幾個同為天武堂的同學，但不知是哪個班的，當仇無衣向著他們投以疑惑的目光之時，這兩個人竟然在渾身發抖。

不是羨慕嫉妒，更不是敵意，很明顯他們都在恐懼，並且主動遠遠拉開了距離。

霎時間，天武堂的正門已經變得冷冷清清，如同踏入天武堂的六個人曾經殺過他們每一個人的全家一般。

「怎麼回事？就算是嫉妒也太過分了吧？」

程鐵軒向著遠處的幾個人微微一笑，卻不想這幾人照樣立刻連滾帶爬地逃向遠方。

「我倒是不覺得和自己有關，那個人應該知道些什麼。」

謝凝驅動輪椅駛向一個方向，前面的人很主動地讓開了一條路，這是通往一號班宿舍的路，裏面還有一個整日混吃等死的傢伙。

仇無衣從未像現在這般期望見到酒鬼大師，仔細想想，離開天武堂的這些日子好像沒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緣何會讓這麼多人感到恐懼？

「你們回來了啊？」

推開宿舍大門，撲面而來的酒氣當中坐着還算清醒的酒鬼大師。

「大叔……」

「別問了，我都知道，走，跟我去見一個人。」

酒鬼大師拍拍肚子站了起來，起身就要出門。

「誰？」

仇無衣連忙問道。

「學院長，這幾天出了點事兒，正和你們有關。」

酒鬼大師臉上沒有笑意，當他嚴肅起來的時候，氣氛就會自然而然地變得凝重。

這一次，他的臉卻是前所未有的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