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嘛，二百多級的魔獸竟然弱成這樣。」

萬事大吉，范鈴雨覺得這場戰鬥真的很無聊，靠在仇無衣的身邊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兩手疊在一起放在腦後慢慢活動著筋骨。

「學姐，恐怕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吧。」

仇無衣帶著范鈴雨一起走上前去，壓低了聲音問道，謝凝的表情越看越危險，微妙的笑容明顯不懷好意。

「魔獸等級的判斷因素很多，其中也包括棲息地，發現難度等外在原因，所以也不是說二百級以上的魔獸就一定強於一百幾十級的，不過腐爛兵團的強大之處不在攻擊力。」

謝凝示意仇無衣往坑下面看，經由一番爆炸之後，本來就足夠巨大的坑洞又擴張了一倍上下。

仇無衣湊到坑洞邊緣，順著謝凝所指的方向向下看去，坑底尚且殘餘著些許爆炸的火光，並且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焦炭與黑灰，數量多的驚人，幾乎像鋪了厚厚的毯子一樣，恐怕一般人跳下去都不會受傷。

自不必說，焦炭和灰塵應該就是爆炸之後的蠕蟲殘骸，其中尚且夾雜著一些沒有完全燒焦的蟲體。

但蠕蟲並沒有被完全消滅，而且像是要打所有人的臉一般，剩餘的蠕蟲們所在的位置恰恰是爆炸的核心區域。

「好噁心，就是這種東西嗎？我才不想和它們交戰。」

范鈴雨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直接扭過了頭。

「不，數量要多很多……等等……」

仇無衣正想下去補上一擊，目光卻突然緊縮在蠕蟲們的身體上。

的確，蠕蟲的數量少了很多，現在只剩下數百條的樣子，而且擠成了一個不規則的球體，彷彿在保護其中的某些東西。

然而就在仇無衣說話之間，蠕蟲的數量似乎奇怪地增加了，蠢蠢欲動的球體立刻大了一圈。

不僅如此，蠕蟲的顏色貌似也和剛才有了一定差別，全都變成了焦炭一般的烏黑色，卻又不像是染色。

「這就是腐爛兵團的特殊能力了，它們雖然弱不禁風，卻能不斷自我增殖，而且還能一點點學習。你看，它們的顏色已經變了，如果現在再爆炸一次的話，可能只會造成一丁點的損傷而已。特別告訴你，震國東南方的一個反抗皇帝的小城邦就是被腐爛兵團全部吃光的，吃光哦，整座城市連一片磚瓦都沒有剩下，想不想知道他們給我們開的價格？。」

謝凝頗為得意地笑著，身為百邪一族的下任總帥，她的心中和其他族員一樣充滿了驕傲。

「免了，學姐，既然它們縮成一團，應該其中有核心之類的弱點吧，我覺得趕快解決比較好。」

仇無衣搖了搖頭，儘管之前早就知道百邪一族與大陸四國都有聯繫，而且提供過各種生物兵器，但一想象到整個城邦的人被蠕蟲吃光的慘狀……實在是提不起情緒佩服。

「那是自然，人造的東西都有弱點，我們才不會傻到製作自己無法控制的生物，不過它可能已經記住你這把斧頭的威力了，所以只好拜託他了哦。」

突然，謝凝對仇無衣露出一個看上去天真無邪的清澈微笑，身影一晃，立刻消失。

這個笑容是百分之百的演技，仇無衣的大腦當機了短短一瞬之後，立刻啊地一聲張開了嘴。

「哥？」

范鈴雨望著仇無衣扶額不語的模樣，不禁好奇。

「不，沒什麼……」

仇無衣已然明白了謝凝的用意，雖然的確很合適，但……

「久等了。」

其實並不久，連五秒鐘都不到，謝凝提著程鐵軒的衣領再度出現在仇無衣面前。

「學姐，你讓我看什麼？」

即使被提著衣領，程鐵軒仍然一臉興奮，似乎是因為和謝凝發生了身體接觸的緣故。

謝凝左手在程鐵軒身上輕拍了幾下，一層層各種顏色的波紋頓時籠罩了他的全身，外加魔紋的輔助加持，使得程鐵軒就像一隻裹了幾十種腌料的炸雞一樣。

不明所以的凌戚和沙業也圍了過來，雖然程鐵軒滿臉笑容地答應了謝凝，但無論怎麼看都是個陷阱而已。

「努力喊吧。」

準備工作全部就緒，謝凝將程鐵軒提到面前，再度眯起眼睛一笑，還未等程鐵軒有所反應，他的身體就在空中畫出了一個完美的弧線，墜入大坑。

「喂！你在幹什麼！」

沙業嚇得大聲怒吼，飛身就要往下跳，卻被謝凝一掌按在臉上壓倒在地。

「賣隊友。」

踹出一腳將沙業制服，謝凝站了起來，揮手一撩秀髮，笑容之中滿是和善。

「好！」

凌戚呆了半響，挑起了拇指。

大坑下面頓時響起殺豬一般的喊聲，一個碩大的漆黑的球體彷彿一種結界，立刻籠罩了下面的蠕蟲。經過程鐵軒幾次詳細的解說，仇無衣已經知道這種黑球的範圍就是死音的有效範圍，大致在五十米之內，黑球之外的人雖然能聽到叫喊，卻不會受到波及。

「老沙，學姐把老大丟下去之前已經加了無數種防護，放心吧，她心中有數。」

仇無衣扶起了被打倒的沙業，好言勸道。

「嚇死我了，既然是安排好的東西，至少也先對我說一聲啊。」

沙業不斷抱怨著，但還是相信了仇無衣的說辭。

解決了這邊之後，仇無衣依然有點擔心下面的程鐵軒，風沙也一直纏繞在身周。

黑球中死音的威力果然非同小可，雖然在這邊只能聽到一聲高過一聲的嚎叫，卻同時能看到一條條蠕蟲支離破碎分解成碎片的情形，簡直摧枯拉朽。

不過五六秒的時間而已，聚成球體的蠕蟲們已經崩潰了大半，但它們仍然緊緊地圍成一體，力圖保護裡面的核心。

「這個距離打得中嗎？」

謝凝對凌戚說道。

「絕對爆頭。」

凌戚自信地將帽檐按下，拔出了一支短銃瞄準了嚎叫不停的程鐵軒。

「不，我說的是裡面的核心，那傢伙身上有我加的幾種防護，你干不掉。」

當然，謝凝不會天真到以為凌戚真的會射擊程鐵軒，正是因為程鐵軒沒有性命之虞，凌戚才會開這種玩笑。

「沒問題。」

話音落地之前，銃口的硝煙已然迸發，凌戚甚至沒有特別瞄準，甩手隨隨便地扣動了扳機。

黑色的死音漸散，腐爛兵團的蠕蟲外殼也被剝得七七八八，露出了中央一個布滿尖刺的綠色內核。

「砰！」

冷酷的子彈穿透了內核的外壁，輕而易舉地撕開薄薄的防禦，自後面破體而出。

程鐵軒終於停止了嚎叫，獃獃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嗯？」

仇無衣耳朵微微一動，彷彿在子彈擊殺腐爛兵團的瞬間，那顆不過人頭大小的內核卻響起了一種異樣的怪聲，就好像蓄水的大壩被突然炸開一樣，

「轟！」

在誰都沒有察覺到的那一刻，腐爛兵團的內核突然碎成了一堆粉末，然而在粉末飛散的地方，巨大的血柱猶如從另一個空間傳送到這個世界一般衝天而起。

「快吸收！」

謝凝帶著幾分敬佩地觀賞著眼前的奇景，幾乎與整個大坑等同的鮮紅血柱向著空中逆流而上，比最為壯觀的大瀑布還令人賞心悅目。

「哇哇哇！」

逆流的瀑布中還夾著一個人影，自然是被衝上來的程鐵軒，仇無衣見狀踏風而起，披風一甩，衝進血柱內部將程鐵軒拽了出來。

「兄弟別管我！上手啊！」

程鐵軒大叫著讓仇無衣去吸收染色結晶，血柱看似壯觀，但升到天空之後就其妙地消失了，沒有一滴流回坑中。

仇無衣自然對如此龐大的血量渴望之極，不過還是將程鐵軒放在地上之後才與其他人一起拿出了採集器。

大顆大顆的染色結晶像流水一般從一個個採集器之中滾出，沒有人去計算數量，也沒有人伸手拾撿，任憑它們鋪滿了地面。

謝凝也加入了採集染色結晶的行列，已經無需計算哪一顆是自己的，哪一顆是別人的，在如此巨大的數量之前，「斤斤計較」這個詞已經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足足經過了一分鐘，噴發的血柱才開始漸漸減緩，但採集的工作仍在繼續，地點由坑洞上方轉移到了坑底。

「夠了，在這個坑自己填滿之前，把下面所有的染色結晶吸收掉。」

此時血柱尚有兩三米的高度，但流量已經細得可憐，程鐵軒見數量已經差不多，就發出了停手的指示。

「黃色的呢，也好，總比紅色強。」

凌戚盤膝而坐，置身於大量的染色結晶之間，周圍至少有千枚以上。

仇無衣不動聲色地將染色結晶以與常人差不多的速度吸收，黃色結晶正適合孤鷲之翼上的黃色空白刃紋，在不停的吸收之下，魔獸的血液一點點塗繪在刃紋之上，空白的紋理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土黃。

但仇無衣絕不是貪得無厭的人，既然大家是一個團體，所獲所得就是所有人的，是以儘管吸收了大量染色結晶之後刃紋的進度只不過前進了不到百分之十，仇無衣就選擇了停手。

實際上現在已經吸收了比誰都多的量，這個黃色刃紋的進度已經到了百分之四十。

逆界，果然無論在什麼時代都是值得期待的地方，如果之後再遇到幾隻這樣的魔獸又如何？

對於深處的偉大結晶，仇無衣又有了幾分更加強烈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