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父正在跟客戶談生意，手機響了，顯然他心裏有些不爽快。

他看是許茉他孟姨打來的，沒好氣地問了句：「什麼事啊？」

「老許，我跟你說呢，許茉他可能在學校里有事兒。」

「還會有啥事兒呀？他不是在為考研備考嗎？」

孟姨看他沒在意，便有意地強調，「老許，你別聽許茉忽悠了。別人家的兒子早就考完了。許茉今天還說沒考呢。」

「那行！我知道啦。我這正在忙呢。」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

孟姨心裏很是不爽快。她還真沒料到他爸根本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的。

對於她來說，好心沒討個好報，真是鬱悶至極。

不過，她也沒計較這些。閑來無事，她親自在網上搜尋與考研相關的信息。

看了許多，最後她總算是弄明白了一些，跟早上超市碰到的那個瘦女人講得差不多。

想想，現在都三月了，怎麼許茉還說沒考？難道他還要等到四五月份才考嗎？

為此，她只能持半信半疑的態度。

儘管她心裏很多疑慮，卻也不能再次打電話質問許茉。就這樣，她也只好作罷。

……

許茉下班后，來不及查看他孟姨給他轉了多少錢，他就匆匆趕往醫院了。

因為今天又有錢進賬，他的心情別提有多舒暢了。他一口氣衝上樓梯，興緻勃勃地推開病房的門。而房間里寂靜無聲。

他站在門口愣了一下，望向單莉的床位那邊，只見她媽心事重重的樣子。而單莉卻靠在床頭髮呆。

他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接着又緊了緊。

然後，他快步走了進來。

單母看他來了，連忙站起身，「許茉你來了。」

許茉朝她笑了笑，「阿姨你有什麼事呀？」

「哦。沒事。沒什麼事。」單母連忙擺手道。

許茉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又望向單莉，「你今天感覺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單莉輕聲回道。

他看她那表情，便知道她心裏一定有事兒，卻又不能當着她媽的面問她。

他點點頭，「醫生今天有沒說什麼？」

單莉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

接下來三個人都不說話了。他坐在這裏，顯得有些拘謹，感到渾身不自在。

他又看了她媽一眼，「阿姨，你來這裏有沒習慣呀？」

「還好。」單母強裝笑顏，「差不多習慣了。」

「阿姨，其實，沒事的時候，你可以出去外面轉轉。一天到晚呆在這病房裏，也是很悶的。」許茉善意地提醒她。

「嗯。這些天我還得留在這裏看着她，還得擔心醫生找我有事兒。等過些日子，她的病好了，我再出去看看吧。」單母回道。

「哦。那也行。」許茉點頭表示贊同她的想法。

他呆坐着，眼睛都不知該望向哪裏才好。愣了愣，他又把整個病房掃了一圈，來打發時間。

過了一會兒，單母才問：「許茉你在學校忙不忙呀？」

許茉抬起頭來，「呃。那個。阿姨，我在學校里還是很忙的。」

單母卻在心裏納悶了。不是說你們一起考來的有好幾個同學嗎？怎麼每次都是你一個人來這裏？怎麼也不見你們其他的同學來？

儘管心存疑問，她卻也不能問出口來。她「哦」了一聲，「許茉你要是沒空，晚上下課後就別來了。耽誤你的時間呢。」

許茉淡淡一笑，「沒事的。我有空就過來看看，也不會影響我的學習。」

單母聽着他這話，感覺他還是跟以前一樣，雖然話不多，一旦說出來，卻還是挺暖心的。

自從單母來了后，他每次來到這裏就好像是為了簽個到完成任務似的，也不敢逗留得太久。

他把臉轉向單莉，然後又看向她媽，「阿姨，我回去了。你們早點兒休息吧。」

單母看他站了起來，她也跟着站起身。

許茉轉身快步往門口走去，單母跟在他後面，然後，她站在門口目送他走到樓梯口后，才進到病房。

她今天之所以要問他在學校里忙不忙，那是因為她看到許茉現在又瘦又黑了。

單莉看她媽進來了，生怕她又要問出她答不上來的問題，便趕緊躺下了。

……

走在回去的路上，許茉想着她媽那憂鬱的神情，便知道一定是醫生找過她談話了。

想必她媽心裏肯定非常焦慮的。可是，他也沒辦法安慰她。

等他回到學校，時間還早。那是因為剛才在病房裏沒呆多久。

於是，他乾脆找了個角落處坐了下來，順便靜一靜煩躁的心情。

他掏出手機來，查看賬戶上的餘額，看着那串不斷增長的數字，開心地笑了。

笑過之後，他又覺得自己太厚顏無恥了。

沒辦法。他只好嘆口氣，自我安慰一番，這是迫不得已的事兒。

……

許父忙完事情，總算是閑下來了。

這時，他才想起許茉他孟姨給他打的電話。回想着她說的話，也不知是真是假。

就這樣，他又給她撥了回去。

電話剛接通，他便大聲嚷道：「你打電話來說的是什麼呀？」

孟姨很是生氣。「你不是不相信的嗎？還來問我。」

「信不信，我總得要問個明白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孟姨只好把今天早上去超市遇到的事兒講給他聽。「老許，我今天早上去超市，剛好碰到了兩個人在講考研的事兒。我很好奇，便問了那人。那人說她的兒子去年十二月考了初試。現在又考了複試。」

「這樣啊。」許父還真是被她的話搞懵了。許茉不是說還在備考嗎？「那你有沒問她兒子在哪裏上學呀？」

「這個啊，我沒問呢。」頓了頓，她又說：「我只是覺得許茉應該有什麼事兒。」

「有事兒？還會有啥事兒啊？」許父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許茉考研都花了那麼的錢，他不正在努力嗎？」

「你也知道他花了很多錢！」孟姨反問道。

「我親自轉給他的錢，當然知道啊！」

「還有許茉他媽應該也給了他不少的錢吧。我也有給他的。我早上只聽她們說考研很難，也沒聽她們提到花錢的事兒。再說吧，我今天打電話給他，他說話總是支支吾吾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許茉那性格的，半天吭不出一句話來。」

「老許，你不知道，我可是給他轉了好幾次的錢呢。就是他說考研的這段時間。」

「考研要買資料，還要找導師，肯定得花錢啦。」許父卻不以為然地嚷道。

孟姨真是着急，說了這麼多，他竟然還沒弄明白她的意思。

「老許，我不是說他不該花錢。而是他最近的行動有點兒可疑。」

「有什麼可疑的？」

「老許，我跟你說，今天我問許茉考研的事兒，他總是有意地迴避這個問題。我一再地追問，他才說每個地方的考試時間不一樣。這倒不說，更為重要的是，他今天還開口問我借錢。所以啊，我就這麼認為他過年不回家一定是有原因的。說不定他也沒有參加考研的考試呢。」孟姨分析道。

經她這麼一提醒，許父卻慌了。「那可怎麼行啊！錢都被他花了這麼多，哪能不考呢！」

「就是啊。老許，你要麼過去看看許茉究竟在折騰些什麼。哪有考研一天到晚忙個沒完沒了的。相隔這麼遠，你也不清楚他在學校的情況如何。」

「那行！我打個電話問問他吧。」

孟姨看他不緊不慢的態度，真替他擔心。「老許，我不是讓你打電話哦。我是讓你親自過去看看。」

「嗯。行啊。我總得要先打個電話問問情況，了解個大概吧。」

……

許茉還坐在校園的角落裏，雙手抱着手機翻看着信息。

突然，他的手機鈴聲響了。

竟然是他爸打來的。他怔了怔，才接通電話，「許茉你那考研，還沒考啊？」

許茉摸著後腦，對於他老爸突如其來地發問，還真是讓他措手不及。「呃。嗯。還沒呢。」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咋還沒考呢？」

「哦。這個，還要過一段時間。」

「怎麼聽說別人都考完了？」

許茉害怕他爸發現了什麼端倪，趕緊回道：「爸，每個城市的主考院校的規定不一樣，考試時間也是各不相同的。」

「還有這等事？」

「嗯。是啊。」

「許茉，你確定沒騙我！」

「爸，我哪會騙你呀！要是你不信，你可以在網上查的。」

許父心裏很是惱火，你還欺負我不會上網呀！不過，他卻又不便揭穿許茉的那點兒小心思。「那你什麼時候考呀？你每次不是說快了嗎？」

「嗯。很快就要考了。」

「許茉，我再次警告你，你這次考研別又跟那年高考填志願一樣，來忽悠我啊！」

「爸，我說得可是大實話呢。哪會忽悠你們啊！」

許父準備掛電話，又補上一句：「許茉，你自己有沒算算，你為這個考研總共花費了多少錢財和精力呀？」

許茉只是覺得今晚他老爸有些不對勁兒。他就感覺老爸站在圍牆那兒盯着他似的。

「 呃。這個。嗯。爸，這個考研的確是很耗費錢和時間的。」

許父還是不忘叮囑他：「許茉我跟你說，無論花多少錢，都沒關係。問題是，你千萬別拿着錢去幹些違法亂紀的事呀！」

「不會的。爸，是你想多了。你還不相信你兒子呀！」

「我相信你！但是，你別在外面沒事整出些事來。好啦，你睡覺吧。我掛了。」

許茉雙手捂住胸口，剛剛心情太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