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茉匆匆趕到醫院的病房，看她有氣沒力地靠在床頭，他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

他幾大步跨到床邊，彎著腰問道：「你怎麼啦？有沒吃飯呀？」

她微微睜開雙眼，「我吃過了。」

他看她那難過地表情，又問：「有什麼事呀？」

她嘟了嘟嘴巴，臉上竟是委屈和無奈，卻也沒有吭聲。

他挨著她在床頭坐下，拉著她的手，「是不是你媽又罵你了？」

「沒有。」她搖搖頭。

她那淚花已經模糊了雙眼。她連忙抬起雙手揉了揉雙眼。

其實，她也不希望他看到自己是這個脆弱的樣子。她很想表現得堅強一些，只是生病後卻變得這麼矯情了。

許茉愣了愣，既然她媽沒罵她，還會有什麼事呀。「那是你爸打來電話罵你了？」

「沒。」她連連搖搖頭，「我沒事。」

他轉動著身子把其他的幾個病人望了一眼，只見其他的幾個人不是躺在床上，就是掛著針藥水。也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倆。

為此，他也很納悶。「是不是醫生說了什麼？」

剛好問到她的心坎上了。她抽動了一下鼻子，嘴巴也跟著往上翹了翹。

他搖著她的手，把臉湊到她的面前，「醫生跟你說了什麼？是不是錢的事兒？」

她的嘴巴又癟了癟，喉嚨里就好像是有根魚刺卡住了似的，說不出話來。

他想了想，應該是醫生催她繳錢吧。他把手搭在她的肩上，「醫生還有沒說其他的事兒？你別急！我等會兒就去幫你繳錢。」

她又抽動了幾下鼻子，才說：「醫生又讓我把家長找來。」

「不就是錢嗎？」他強裝笑顏，故作輕鬆地笑道：「怕什麼！又不是沒錢給他們！」

他從褲兜里掏出錢包來，又舉起錢包在她面前晃了晃，「嘿嘿。我現在有的是錢！你還怕什麼！」

她聽他這樣說，真是好感動而又更加難過，「可是，……」

「可是什麼呀！你別說什麼可是了！我把錢借給你不就是了！呃。等你將來賺大錢了，嗯，那你就連本帶利的一起還給我。還不行嗎？」

她也被他這話逗得忍不住笑了。轉念一想，他媽可是一直罵她是狐狸精呢。她才不想因為用他的錢而變成了狐狸精。

「可是，許茉你爸媽要是知道了，他們肯定又會罵你的。」

他卻若無其事地哈哈一笑，「你還真是多愁善感呢！有錢，就得充分地利用！你哪來的這麼多擔憂呀！」

她還準備說什麼，他卻擺了擺手，站起身來。「我去住院部的收費窗口幫你問問看。」

說完，他就快步往門口走去了。

「許茉，你等等我！」

「我馬上就回來了。」

「許茉，你把我的卡帶去吧。」

「沒事。我有呢。」

她很想下床去追他，讓他拿自己的卡去。可是，他已經跑得沒影兒了。

許茉跑到住院部收費窗口，報了單莉的名字，讓那收費員幫忙查一下她的住院賬號還剩下多少錢。

收費員查過之後，告訴他：「得趕緊繳費了。不然，明天就會停葯呢。」

許茉著實還吃了一驚，不是剛剛替她繳過嗎？這麼快又用完了。

他還是把自己的那張卡遞給了收費員。那收費員接過他的卡，又問：「你準備預存多少？」

「你先幫我存五萬進去吧。」

那收費員點點頭，並示意他輸入密碼。

辦完手續后，他把那收費的單據放進褲袋裡，一口氣跑上樓。

到了病房門口，他努力地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後，他推開門，臉上堆滿了笑容，腳步輕盈地走到她的床前，又沖她一笑，「沒事啦。你不用擔心呢。你那住院賬戶下還有錢呢。」

她瞪大深陷的雙眼，滿臉驚訝地望著他，「許茉，你幫我繳了多少呀？」

接著，她就把手伸向他，「收費的單據呢？」

他抬起一隻手摸著後腦，「呃。那個。我問了收費員，她說你的賬戶上還有錢，我就只幫你存了五仟進去。」

她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看他是不是在說謊話。「單呢？」

愣了愣，他又假裝嘆了口氣，接著又笑道：「唉，今天的運氣不好。那收費員的印表機壞了。她說沒事的。電腦上都有記錄的。不會弄錯的。」

「許茉，你不會是在騙我吧？」她眨巴著眼睛問道。

「我幫你繳了錢，你還不信我呀！」他故作生氣的樣子。言下之意，無非就是好心沒好報。

他看她嘟著嘴巴，又朝她笑了笑，拍著她的肩膀，「喂，你聽好來呀！我跟你說呢，今天的五仟，你可要記得還我啊！嗯。還要算上利息呢。」

她很是生氣。本來是叫他拿上自己的卡去繳錢的。然而，他不但沒理她的，而且連張收費的單據都沒有。住了這麼多天了，她也是稀里糊塗的，還不知道一共花費了多少錢。

她的嘴巴翹得長長的，「偏偏不還！」

而他卻嘿嘿一笑，笑過之後，他又齜牙咧嘴地瞪著她，「你還想耍賴呀！當心我到時候去控告你！人證物證俱全，看你往哪裡跑！」

她氣得朝他的肩膀一推，只因生病沒力氣，根本就推不動他，「許茉，我早就讓你把那些單全部拿給我看。你就要跟我對著干！」

許茉張大嘴巴，攤開雙手來，表示被冤枉要抗議。「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嗎？那些單子呀，不是弄丟了，就是被洗掉了。」

他吸了吸鼻子，又朝她揚了揚下巴，「你還要它幹嘛呀？」

單莉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要是以往沒生病，她準會舉起拳頭朝他砸過去了。

他站起身朝她一笑，「就怪你，這麼啰嗦！我得趕去上班啦！」他飛快地跑出病房了。

……

且說，展揚，他吃過午飯回到宿舍后，就想把許茉的情況及時報告給欣羽。

想了想，現在正是午休時間，要是給她打過去，肯定會打擾別人休息的。還是等晚點兒再打吧。

兩點半過後，他猜想欣羽下午應該沒有課吧，翻出她的號碼撥了過去。

欣羽看是他的來電，很是興奮。「展揚！」

「欣羽！我今天中午跟許茉在一塊兒吃飯，沒有看到單莉。我只是覺得許茉吃個飯就跟搶劫犯一樣的……」

「怎麼啦？」欣羽聽他這樣說，便著急了，只好打斷了他的話。

「呃。我就是感覺許茉應該是有什麼事兒。早上他有時候沒上課，也是急匆匆地出門了。我悄悄地跟在他後面，也沒看到單莉的人影兒。」

「奇怪呢！那許茉還能做什麼啊！」欣羽也感到很納悶。

「喂，欣羽，也不知許茉是不是在外面做兼職呢？」

「兼職？不可能吧？」

「要不是做兼職，那他怎麼會越來越瘦呢，並且每天都是很累的樣子。」

這個問題也把欣羽給難住了。在她的印象里，許茉只是不愛多事兒，可是，他在經濟上還是不會有任何困難的。

「我覺得吧，許茉他是不可能去做兼職的。他爸就他一個兒子，並且他爸可是個大老闆呢，據說很有錢的。」

展揚嘆了口氣，「唉，我還真搞不懂他呢！」

「展揚，要不你周末約上許茉出去玩，讓他帶上單莉，看看怎麼樣。」

「我今天中午有說啊，只是被他找了個借口來搪塞。」

欣羽很是失望，不過，她還是想儘快知道許茉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展揚，要不你就直接問問許茉，看他是不是在外面做兼職工作。」

「嗯。行啊。等晚上他回來了，我問問看吧。」

……

晚上許茉下班后，趁著時間還早，又趕到醫院去看單莉。

「許茉，你這麼晚還跑來。」

「沒事呀。時間還早著呢。我就過來看看你。」

「許茉，展揚他有沒問過你？就是我們沒回家的事兒。」

「沒有。」他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今天中午我正在吃飯，他也端著飯坐到了我的對面。他還約我們周末一起出去吃飯呢。」

「啊？不是吧？」單莉瞪大雙眼，眼裡竟是惶恐不安。「那你怎麼跟他說的？」

「我說不知道你周末有沒空。」

她覺得他這樣回答展揚，沒準兒他還會說起吃飯的事兒。「你怎麼不直接跟他說我很忙。」

他卻嘿嘿一笑，「你說你很忙，你以為就能騙過他呀。這剛開學不久，又能有多忙呢。」

她想想，他說得有道理。可是，她也很害怕展揚知道她還在生病。她也不想讓欣羽知道。

「唉，許茉，你最好別再做兼職了。上次欣羽打來電話，她就說展揚告訴她，說你現在很瘦，好像是很累的樣子。他們還擔心你是生病了。又覺得不好直接問你。」

許茉怔了怔。他還真沒料到展揚在有意地留意他。「哦。難怪我有時候回到宿舍，他總要追問我一番呢。」

他怕她為這事兒而多慮，隨即又笑了笑，「呃。這個，其實也沒什麼的。他要是以後還要追問我，那我大不了就如實告訴他。」

她卻睜大眼睛，張大嘴巴，滿臉詫異地表情。「許茉，你幹嘛要告訴他呢？我真的是不想讓家裡人知道我在這裡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