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師抬手示意許父坐下來，又安慰道：「你們都別急！昨天有個男家長來，情況也是跟你們所說的一樣的。」

許母實在是憋不住了，「老師，那可咋辦呀？馬上就要開學了。都還不知道孩子考在哪個學校呢？」

劉老師坐在旁邊差點兒要暈倒了。她只好在心裡嘆口氣，唉，你們都是些什麼家庭呀？連自己孩子報的哪個學校都沒搞清楚。

她側過臉望向他們，「我說啊，你們最好打個電話把你們的孩子叫過來。這些事情當面問明白來，最好不過了。」

「對。」楊老師表示贊同劉老師的觀點，「我也是這麼想的。時間緊迫，你們也得抓緊時間呢。」

許母立馬從包里摸出手機來，給許茉撥了過去。

許茉看著來電顯示，卻遲遲不肯接電話。心想，今天是終於完蛋了。想了想，他索性乾脆懶得接電話了。隨便他們等會兒怎麼罵吧。

許母看他沒接，再次撥了過去。許茉仍然沒有接聽。許母心裡的那個氣呀，恨不得立馬飛過去，扇他兩耳光。

許父看她黑著臉，緊繃繃的，便小聲嘀咕道：「許茉不是在家嗎？怎麼他不接電話呢？」

許母沒好氣地回了句，「鬼知道他的！真是氣死人啦！」

……

單父總算是順利地趕過來了。由於他走得很急，大老遠就從樓梯上傳來了他的腳步聲。

單娟望向單母，「姐，小莉她爸來了。」

「應該是吧。」單母點頭道。

單莉她外婆趕忙催著單母，「快！單嬌，你去給小莉她爸開門。」

單母站起身走到門口，把門拉開來，單父還沒走過來，她把頭探出去望了一眼。

單父邁著大步朝門口走過來了。

他看門打開了，望了望單母，「單莉她班主任今天有沒打電話來？」

「還沒。進來吧。」

單父走了進來。

單娟、單偉和單莉她外婆都跟著站了起來，差不多同時開口道：「你來了。」他們的臉上也都露出了熱情的笑容。

單父點點頭，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

單母給他倒了一杯茶。

他們幾個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也都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臉上了。

單父望向對面牆壁上的時鐘，又側過臉看向單母，「我們還是早點兒去到學校吧，剛好可以會會單莉她班主任呢。」

單母搖搖頭，「再等會兒吧。時間還早呢。可能單莉她班主任沒這麼早去學校。」

……

許父看許茉竟然敢不接他媽的電話，頓時，他便是火冒三丈，卻又不好意思在人家老師的辦公室里發作，只好憋在心裡。他的臉也因生氣而變漲紅了。

許母看他氣得滿臉通紅，又勸道：「你莫生他的氣！許茉他就是這種不緊不慢的性格，跟你一樣的，喜歡老牛拉破車。」

許父看她這樣貶低自己，也只好笑笑而已。

楊老師又翻開許茉簽名的那個位置，望向他們，「你們要是認為不是你家孩子領走的。要不，你們也可以看看這簽名的字跡。」

許父跟許母對望一眼，卻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愣了愣，許母站了起來，走到辦公檯旁，從楊老師手裡接過那個本子，又走回到許父身旁坐下。

許母指著許茉的名字，「你看，在這裡呢。」

他們也只能看看而已，其實，他們壓根兒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寫得字是啥樣兒的。

其實，前些年許母是知道的，只是又過去了好幾年了，恐怕他的字跡早都變了。她也認不出來了。

許父看著那本子上的簽名，「這字還寫得很不錯呢。」

劉老師笑了笑，又望向楊老師，兩個人又對視一笑。

正在這時，班主任王老師急匆匆地走進來了。她走得很急，又加上光線的問題，也就沒注意到辦公室里還坐著兩個家長。

她直衝沖地朝楊老師走過去，楊老師剛一抬頭，便看見她來了。

「王老師你來了呀！」

「王老師你是來查你學生的事兒吧？」劉老師問道。

「是啊！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我猜想，應該是那學生拿回家了，沒敢給家長看的。你說，這種事兒多愁人呀！」王老師滿面愁容的樣子。

楊老師點頭道：「是啊。」她指了指王老師的背後，「王老師，你後面的兩位家長也是為通知書的事兒來的。」

「啊？」王老師驚叫一聲，連忙轉過身來，卻看到兩個人陌生人坐在對面。怔了怔，她感到有點兒怪不好意思。剛才進來都沒看到人家。

許母笑著朝她點點頭，「老師，你好！」

許父也跟著朝她點頭笑了笑。

王老師笑盈盈地跟他們打著招呼並解釋道：「真不好意思。我心裡想著事兒，太心急，剛進門也就沒注意到你們坐在這裡。」

許母笑道：「沒事，沒事。」

楊老師又問：「王老師，那個許茉是你班上的學生嗎？」

「啊？什麼？許茉？怎麼啦？」王老師轉身看向她，滿面驚訝的樣子。

楊老師指了指許父許母，「這兩位家長就是許茉的爸媽呢。」

王老師愣了片刻，才緩解過神來，她只是覺得今天的事兒來得太突然了。

她又轉過身來，朝許父許母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們是許茉的家長。以前開家長會，人太多，也沒什麼印象……」

「王老師，許茉也是你班上的學生呀？」楊老師打斷了她的話。

「嗯。是啊！」她又滿面歉意地朝他們笑了笑，「許茉有什麼事兒嗎？」

許父摸著頭，很是難為情地說道：「王老師，我家許茉的通知書還沒來呢。也不知是咋回事兒？我就跑過來問問你們的。」

一聽說是通知書的事兒，班主任王老師的眉頭緊鎖，立馬便想起了他跟單莉填志願的事兒。「還沒來，是吧？」

「嗯。是呀！」許母點頭道。

「唉，這，這，……」班主任欲言又止的樣子。

楊老師又說：「王老師，你班上的學生咋回事兒啊？都簽過名字了，又還說沒收到通知書。要不，你親自問問他們吧。我覺得你來問，可能要好過家長問吧。」

班主任又轉過臉望向楊老師，「你說，他們已經領走了，是吧？」

「是啊！王老師，你看看他們簽名的字跡，就可以認出來的。」劉老師插話道。

「對。」楊老師表示贊同劉老師的觀點，「王老師，你看看他們的字跡就明白了。我想，不管怎麼樣，你的學生是絕對騙不過你的眼睛的。」

「嗯。應該是吧。」班主任攤開雙手來，望向她們兩位老師，「你們登記的本子呢？拿來給我看看吧。」

許母趕快站起身，把手裡的本子遞給班主任，她還略帶歉意地說道：「我都忘記在什麼位置了。看過之後，我們就把這本子合起來了。」

楊老師擺擺手，「沒事。不怕。我記得在什麼位置的。還是讓我來找吧。」她把手伸向班主任。

班主任把手裡的本子遞給楊老師，滿眼期待地等著她找出許茉的名字來。

由於這兩天楊老師翻過很多次了，印象很深刻，翻了幾下子，她很快便找出許茉的名字來了。

楊老師笑嘻嘻地一手攤著本子，另一手的食指還按著許茉的名字，伸到班主任的面前，「來，王老師，你看吧。」

班主任眼睛盯著那個位置，接過本子來一看，這不是許茉的筆跡，還會有誰替他簽名啊！

她又看到了緊挨著的單莉的名字。然後，她又隨意地翻看了幾頁，她一眼就認出了那些曾經很熟悉的其他學生的字跡。

她合上本子遞還給楊老師，臉上早已沒了之前的愁容，笑容在臉上蕩漾開來。

其他人剛才都在緊張地盯著她，然後又看到她輕鬆而又自然的表情，很是不解。

班主任王老師站到屋子的中間，把他們幾個人全部掃了一眼，笑著說道：「你們都別擔心了。沒事啦！通知書在他們自己手上呢。」

許父激動地跳了起來，「啊？不是吧？你？王老師你能不能說明白一點兒！我們真是急死啦！」

許母也跟著站起身，往前跨了幾大步，她一把抓住王老師的手，「王老師，你知道什麼？快說給我們聽聽！我真的快急死啦！」

班主任哈哈一笑，「我也一樣替他們著急呀！」她又笑了笑，「你們的孩子，我可是比你們更了解他們。」

許母聽到她這句話，感到說不出的愧疚。這幾年來，她的確是對許茉的關心太少了。

許父感到無地自容，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懂，更不能正常交流。

他滿臉歉意地朝班主任笑了笑，「王老師，真是太感謝你啦！我們都不在許茉的身邊，這幾年來，還真是多虧你的教育了。」

「好啦。不會有事兒的。你們儘管放心吧。」班主任在包里摸著手機，小聲嘀咕著：「這幾個孩子也真是的。這都要開學了，還藏得緊緊的，讓家長擔心。也不知道跟爸媽們好好地溝通一下。」

許父許母聽著她嘮叨的這幾句話，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班主任摸出手機來，翻出許茉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許茉把門反鎖上了，呆坐在桌前，也是坐立不安的，心情煩躁。手機又響了，他想應該還是他老媽打來的。

他就任憑手機響個沒完沒了的。就在手機鈴聲快要結束時，他探著頭朝桌上瞟了一眼，竟然是班主任的電話。

慘啦！麻煩來啦！該怎麼辦？這回總得要接電話了吧。

他迅速地從桌上抓起手機來，可是，那鈴聲已經中斷了。他心裡又是一陣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