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母回到家，單莉已經洗好了菜。

吃晚飯時，單母迫不及待地看向她，「你爸今天有沒來？」

「沒有。」

剛剛單母明亮有神的雙眼突然變得灰暗無神了。「也沒打電話來？」

「嗯。」

單母心裏的火焰慢慢往上竄，「你也不會給他打個電話！」

單莉覺得好憋屈，她把碗抱在胸前，筷子在碗裏戳動着飯菜。心想，我憑什麼要給他打電話呀？可是，她又不敢說出口來。

單母吃了幾口飯，筷子在碗邊敲了幾下，「你吃完飯趕緊給他打個電話，把你期末考試的成績告訴他。你不說，他哪裏會知道啊！」

「嗯。」

「要過年了，你還要給你外婆和小姨打個電話，順便把你的成績跟她們說說。你小姨可是一直都在問呢。」

她嘟了嘟嘴，「嗯」了一聲。心想，也不知到底有沒這回事兒呢。或許是她媽騙她的。反正她也不會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的。她更沒想過還要去給她們拜年呢。

吃完飯，她就進到自己的房間了。想着這個寒假還有這麼多天，她就覺得無比漫長。要是她爸沒來，她媽也會每天都要問起來的。想想，真是鬱悶至極。

接下來的幾天，晚上吃飯時，單母都有問起她爸的事兒，單莉也是感到很無語。

在家裏鬱悶了幾天，第二天中午她又出去玩了。

她跟許茉正好坐在公園的草坪上曬太陽，她的電話響了。

她心裏很不安，也不知是誰打來的。

「你快接電話呀！」許茉催道。

她慢吞吞地從背包里摸出手機來，是她爸打來的，她皺了皺眉頭，卻也沒有要接電話的意思。

「你幹嘛不接電話呀？」

「是我爸打來的。」

「那你快接啊！你爸來看你了。」

她只好接通了電話，叫了聲「爸」。

「單莉，你在哪裏？」單父問。

「我跟同學在湖邊的公園裏曬太陽。」

「哦。那你去那大門口等我吧。我馬上過來。」

「嗯。好。」

掛斷電話后，她握着手機，還沒站起身來。

許茉又催道：「你趕快去呀！別讓你爸等你呢。」

「嗯。」

她點點頭，趕快站了起來，朝公園的大門口走去。

到了那大門口，她朝周圍望了一圈，還沒看到她爸的影子。她正準備找個台階坐會兒，就看到她爸開着車過來了。

她望着那車，卻也沒有朝她爸走過去。

單父停穩車子，推開車門，走過來了。

「走！我帶你去吃飯。我來晚了，剛才路上堵車。」

她搖搖頭，「我吃過午飯才出來的。」

單父眼裏閃過一絲失望，「你就吃過了？走！我帶你去買衣服吧。」

「我不用買衣服了。穿得衣服還有呢。」

單父感到說不出的失望，朝她笑了笑，「過年了，給你買套新衣服吧。」

「不用買了。我媽已經給我買了。」

單父還是希望能打動她的心，這麼遠跑來，說兩句話又走，實在是太不划算了。

「走啊！我帶你去玩。還有很多地方你沒去過呢。」他那期盼的眼神望着她，生怕她又說出個「不」字來。

結果，她還是搖了搖頭，「我不想去。我同學還在那邊等我呢。」

「要不叫上你的同學，我們一起去玩吧。」單父頓了頓，又問：「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

「女同學。」

單父拉了拉她的手，「怕什麼！走吧！我平時都沒空帶你去玩呢。剛好過年才有點兒時間。」

單莉趕忙掙脫掉她爸的手，「我不想去玩。我跟同學玩一會兒，就要回家寫作業了。你快走吧。」

單父真是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每次來看她，她不但不領自己的情，卻還要攆他走。「你真不去？」

「嗯。」她連連點着頭，「不去。」

單父真是失望至極。他笑了笑，又問：「你期末考試排多少名啊？」

「第二名，班上的。」

「全班第二名？」單父的雙眼滿含笑意，臉上又堆滿了笑容。

「嗯。」

「還不錯呀！你明年繼續努力啊。要是需要什麼，你就告訴我呢。你不說，我也不知道的。」

「嗯。」

單父轉身朝車子走去了。單莉以為他要走了，拔腿就往前跑。生怕他又把自己給叫住了。

單父剛拉開車門，就看到她跑遠了。他着急地大叫起來：「喂，單莉，你別走啊！等等！」

單莉聽着他這話真是說不出有多麼掃興，她心情很不爽地又轉身倒回來。

單父從駕駛位上拿出一個信封走過來，他把信封遞給她。而她卻沒有伸手去接。

他又把那信封塞到她手裏，「這裏面的卡上有錢，密碼還是你的生日，跟以前一樣的。你放好來，別拿給你媽了。」

「嗯。」

「你要是想買什麼，你就取出來，自己去買，別捨不得花呢。」

「嗯。」

「我走了。你跟同學去玩吧。」他正準備轉身，又提醒道，「你平時出門要注意安全呢，晚上別玩得太晚了。早點兒回家。」

「嗯。我知道了。」

她轉身就往前面跑去了。單父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了，他才朝着車子走去。

許茉滿臉驚訝地看她跑回來了，「你這麼快？你爸走了？」

「嗯。他走啦。」

她把手裏的信封舉起來晃了晃，「這是他給我的。」

「你拿回家要放好來呢。別搞丟了。」許茉提醒道。

她笑了笑，「許茉，這錢是我的私房錢。不用交給我媽呢。我爸剛才叫我別給我媽了。」

許茉真替她高興，「那你要好好保管呢。」

「嗯。」她朝周圍望了一圈，又轉回臉嘟著嘴巴，「許茉，你不知道，我這些天真是難過死啦。」

「怎麼啦？」

「許茉，剛剛一放假我老媽就天天問我爸有沒來，然後，她又是罵我不主動打給他。你說，我多冤枉啊！」

許茉嘆口氣，「唉，你別管她的！我們還有兩年半就畢業了。」

她咧開嘴巴來，「媽呀！你還說兩年半呢！就這個寒假我就快憋不出頭了。我真搞不懂，我老媽幹嘛老是關心我爸有沒來。」

她太氣憤了，緩了口氣，「今晚回家，要是她問我，我說他來了。同樣又要被她罵呢。我也很惱火，又沒一個標準答案！」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就覺得我老媽對待這些問題，就跟我們做選擇題一樣的。你這樣回答，她也會有話說。你那樣回答，她照樣會有話說的。」

許茉的心也跟着緊了緊，「唉，我說，你最好是別理她的。她說她的，你就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你別跟自己過意不去呢。那豈不是太吃虧啦！」

她立馬又嘿嘿一笑，「許茉，再過兩年半，我是再也不想呆在這個鬼地方了。一切從零開始！」

「嗯。行啊！我們還得努力呢。」

她又關心起他來了，「許茉，你爸還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沒呢。」他搖搖頭，「管他的！我無所謂！」

她又替他着急，「再過幾天就是過年了。你爸也該回來了吧。」

「隨便他吧！」

「你媽這兩天應該會來看你的。」

他搖搖頭，「不知道呢。她也沒告訴我。」

正說着話，許茉的手機突然響了。

單莉連忙推着他的手，「快！許茉，一定是你媽打來的。」

他從褲袋裏摸出手機來，臉上笑開了花。「是我媽打來的。」

單莉朝他揮着手，「快接！你快接！趕快接呀！」

他接通了電話，「媽！你來了？」

「許茉，你趕緊出來吧！」

「哦。好。我馬上就來了。」

他媽在那頭掛斷了電話。他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側臉看向她，「你跟我一起去玩吧。」

「我不去。你快去見你媽吧。」

他說不出的失落，「剛吃過午飯，我媽肯定又會帶我去吃東西的。要不，你也去吧。不然又會浪費的。」他眼巴巴地望着她。

她卻推着他，「你走吧。我也要回家了。」她站了起來。

許茉也跟着站起身，「你不去，那我一個人去啦。」

「嗯。你快去吧！你媽今天還要回家呢。」

他點點頭，轉身走了。她也順着公園的湖邊往回走了。

許茉太激動了。一路上他都跑得很快。他知道他媽一定是坐在他家附近的那家休閑小店裏等他。

等他氣喘吁吁地趕到那家休閑小店的門口，他看到他媽正好坐在那個角落裏，低頭看着手機。

他飛快地朝他媽衝過去，而他媽還不知道他已經來了。

「媽！」他激動地大喊了一聲。

許母猛地抬頭，看他累得滿臉通紅，還喘著氣，她驚訝地望着他，「許茉，你跑這麼快？」

「嗯。」許茉拉開面前的椅子坐了下來，「媽，我不跑快點兒，我怕你回去了。」

許母開心地笑了笑，「許茉，你想吃什麼？」她指了指面前的食譜。

許茉瞥了一眼桌上的食譜，朝他媽一笑，「媽，你有沒吃呀？我剛吃過午飯就出來了。還很飽呢。」

許母眉頭一皺，「你才吃午飯？這麼晚？」

「嗯。」他點點頭，又搖搖頭，「不是呢。我吃過午飯後就出來跟同學玩。你打電話時，我正在公園裏玩呢。」

「難怪呢。我看你都是一路跑過來的。」她又朝他揚了揚下巴，「你點杯飲料吧！」

許茉搖搖頭，「媽，我喝不下。別浪費錢了。」

「你爸還沒回來？」許母問。

「嗯。沒有呢。」

許母氣得冷哼一聲，「都要過年了，還不早點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