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頭急匆匆要走，蘭姐看看肖堯想說什麼，但又看看肖堯組裡的其他人員，最終喊道：

「蔡大哥等等，我們一起走。」

反正今天廠里人都看到了她們仨和蔡小頭打交道，也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說完三人和大家道別，隨著蔡小頭下樓。

「肖堯，我們也走吧。」

肖堯收起錢，與大家一起下樓，他還在想蔡小頭的話，這錢真的很燙手啊。依他一時的心情，大家分了落個開心。可蔡小頭的話，暗指這錢留著，總有一天是用的著的。

「肖哥哥，你們慢走，歡迎下次再來啊。」

肖堯來到樓下，已經不見了蔡小頭幾人的身影。老闆也不知道躲哪為自己的錢傷心去了，阿珍趕忙過來給肖堯送行。

肖堯含笑對著阿珍點點頭，他想對阿珍說啥，可看看其他幾個服務員在場，就默默的走了。

「你很喜歡這個服務員？」

一出門，王國英縮縮脖子，裹緊外衣，酒後被寒冷的夜風一吹，她冷的有點發抖。張寒香和劉語柔也好不到哪去。只有幾個男人，假裝身體棒，在那硬撐著。

「嗯，她喊我『肖哥哥』，使我想起了我的一個妹妹，愛屋及烏吧。」

肖堯沒有隱瞞他的心思，在他的腦海里，想起了和靜兒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常說觸景生情，肖堯是聞言思人。

若不是阿珍今晚這麼叫他「肖哥哥」，他都覺得這段時間太忙碌，他對靜兒的記憶，已經開始模糊了。

可現在，靜兒那嬌小靚麗的身影，活潑開心的笑臉，甜美悅耳的聲音，又很清晰的浮現在眼前和耳旁。靜兒妹妹，你好嗎？

「你就那麼喜歡人家喊你哥哥？那我以後就喊你肖堯哥哥好了。」

王國英不知為啥，突然間有點生氣。說完她就氣得離開肖堯，擠進張寒香和劉語柔兩人之間。自從在酒店她一人留下陪在肖堯身邊，肖堯對她那麼單臂一抱，她的心，就被肖堯抱走了。

然而，肖堯在那時只是很自然的行為，是為了安撫她害怕的心情，也是為了表達對她的感激之情。

「肖組長，今晚吃的太舒服了，我比你大了好多，可這樣的酒席，我還是第一次吃呢。雖然我們沒花一分錢，可就是太貴了。我們干一年，只夠吃一頓啊，想想都可怕。」

大劉很興奮，把先前的害怕早已忘得乾乾淨淨。通過今晚，他越發看不清肖堯了，但在心裡對他卻是更加佩服了。

「嘿嘿，今晚是那老闆不長眼，我們的十五塊錢還沒動呢，過幾天再把它吃了。」

肖堯有點不冷不熱的回道。他心裡明白，大劉過來這麼說，是還惦記著他兜里裝著的十五元獎金。

葙芸對他們五個男人臨陣脫逃，心裡存了芥蒂。雖然是他讓他們走的，但相對於王國英的留下，就成了鮮明的對比。

是他吩咐阿珍帶他們上去的不錯，但王國英一個女人，已經嚇得渾身發抖，她都沒有因為害怕離開，他們五個男人，竟然沒有一個敢留下陪同肖堯一起應對危難的場合。

不經歷磨難，不在險情中一起度危，誰也不能體會肖堯當時的那種心情。

雖然王國英留下對肖堯一點忙也幫不上，真打起來還是累贅，肖堯也無需她在場，可她那份團隊的精神，觸動了肖堯的心靈。

回到工地，肖堯取了單車就要回去，王國英走了過來，她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取下，掛在肖堯的脖子上。

「騎車風大，圍著暖和些。」

不等肖堯拒絕，她就一陣風的跑回工棚去了。她的這一舉動，肖堯就是再傻也明白不過了。可他沒有追著送進去，只是苦笑一下，把圍巾在脖子上一繞，頂著寒冷回家。

大樓封頂之後，這個工地就要不了那麼多人了。喝酒回來第二天，肖堯就接到高工帶來處里決定，要他把鋼筋班的人，調到鋼廠工地。

建築工人的最大特點就是：產品是固定的，工作地點是流動的。

「你不留個男的，只留個女的在這？萬一要是有什麼重活，一個女的怎麼行？」

高工聽聞肖堯要把鋼筋班全部男人調走，只留下王國英一人，他有點想不通，這也太不符合常理。

「這有什麼不行的？現在剩下的都是手面活，那邊是框架結構，用料又粗又長，我當然要把有力氣的帶去。再說了，我每天去鋼廠，只要往這邊彎一下，也不算繞路，你說的萬一就不存在了。」

肖堯這只是說出了明面上的理由，暗裡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就是他要把自己和王國英分開，昨晚她的舉動，讓肖堯擔心了。

「隨你吧，只要你不耽誤其它工種流程就行。」

換個人，高工肯定不允許這樣的決定，但肖堯是洪處長的人，他也不好過分得罪。

「肖組長，你這決定處里同意嗎？每次工地掃尾活，組裡都是把我留下。你留下王國英，她一個女的怎麼行？我找高工去。」

大劉一聽肖堯的決定，就發出強烈抗議。掃尾活清閑，幾個月下來，還有不少的計時工補助。

哪個工種需要鋼筋工配合，不管多長時間，最少都會簽個條給半個工。遇到好心的班長，多給一個半個工很正常，反正不要他們掏腰包。更有人會暗中勾結，簽個條給了工，拿錢對半分。

「你找處長都一樣。你要不願在我這個組裡干，就找高工給你調組。你別以為組裡少了你不行，走了王屠夫，我們不會吃帶毛豬。」

大劉見肖堯這麼強硬，絲毫沒有退讓的餘地，他趕緊把肖堯拉到一邊，悄聲說道：

「我怎麼會走呢？你那麼照顧我，我是怕她一個女的做不好，到時候挨尅的是你。」

「你想多了，我也順便告訴你，到鋼廠工地，我給你的照顧也取消。這幾個月，算是我交的學費。」

肖堯不想和他多說，轉身就去找王國英安排留下任務。像大劉這樣，有利就削尖腦袋往裡鑽，有害跑的比兔子還快，肖堯還真看不上。

對於肖堯的安排，王國英更加認定肖堯心裡有她，她聽著肖堯對她留下任務的安排，心裡就像曬三春暖陽一樣舒服。不時看向肖堯的目光，星光漫舞。

如果說鋼筋工有肥差的話，那這就是絕無僅有的一個。張寒香和劉語柔雖然羨慕，但並沒有嫉妒。若說動作能力，在她們三個女孩中，王國英是無可非議的第一。

肖堯吩咐完王國英，正準備帶著隊伍出發，幺弟帶著劉佳麗的舅舅找來了。

對於幺弟在他急需人手幫忙的時候，仗義出手，肖堯感激在心。但看到劉佳麗的舅舅，肖堯以為是自己給劉佳麗舊衣服，過來感謝的。

「肖組長，我來找你，有一件事想要你幫忙。」

幺弟說話有點扭捏，與他平時在管理打飯秩序時的兇狠截然不同。

「幺弟，你有什麼事儘管說，只要我能幫忙，絕不說個『不』字。哈哈哈。」

肖堯很開心，能在臨走之際，還了幺弟人情，這是他非常樂意做的事。

「我……我外……外甥女想到你們鋼筋班上班，你看……。」

劉佳麗舅舅接話，說的有點艱難。肖堯聽了也頭大，他幹了幾個月已經知道，鋼筋班、水電班，都是處理安排人手，和木工板、瓦工班分包出去不一樣，他無權決定啊。

可他看到幺弟和劉佳麗舅舅都是滿眼期待，自己還擔著幺弟的人情，剛剛又誇下海口，肖堯不好說自己做不了主來拒絕了。

「你們到鋼廠工地門口等我，我隨後就到。」

肖堯先打發走組裡的成員，然後對幺弟說道：

「我去問問高工，但你們放心，我肯定會儘力爭取。如果……。」

「肖組長，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你們的情況我也知道，不管成與不成，我都會感激你的。」

幺弟更爽快。劉佳麗說起來和他家也沾那麼一點親，不然的話，就憑她那麼小的身段和力氣，他也不會讓她在自己手下干。

這事說起來也是肖堯自找的，若不是他同情心泛濫，不忍見到劉佳麗那麼穿著在工地幹活，給她送去舊衣服，劉佳麗也不會纏著舅舅，要到肖堯組裡干鋼筋工。

雖說鋼筋工比她在瓦工班拿的錢多，但她膽子小，哪敢離開舅舅？

可肖堯給她錢，加上他送來衣服，使劉佳麗和舅舅，都覺得肖堯是個好人。在他組裡幹活，既放心又能多拿錢，這事擱誰都會去爭取。

其實，肖堯也對劉佳麗想來他組裡上班不務心，若不是抹不開幺弟的面子，肖堯會當場拒絕。因為劉佳麗太小了，從哪看都像個才上初中的學生，他招進來是要擔責任的。

可令肖堯沒想到的是，高工聽到肖堯要在組裡增加一個人，都沒查問是誰，就滿口答應了。

高工還不讓肖堯再去請示洪伯，他自己去請示一下洪處長就行。只催肖堯儘快去鋼廠工地，及時安排開工。

高工如此給肖堯面子，本來應該是件高興的事，可肖堯卻憂心忡忡，回來路上，眉頭緊鎖。

「肖組長，不好意思，讓你為難了。我這就去對麗麗說，處里不同意，怪不到你，你也儘力了。」

劉佳麗舅舅見到肖堯沒精打採的，只當肖堯沒辦成，他反而過來安慰肖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