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處長做出如此決定，已經屬於寬宏大量了，可沒人敢來執行他的決定。

「我說宋處長，你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你這樣做是不是有失公允？難道我就活該被他打得嚎喪，讓你廠里工人看笑話，為你們年終聚餐湊個樂子，才合理嗎？」

這次肖堯的話，已經充滿了火草藥味。要抓他，只有警察才行，你保衛處算個球啊。

「吆呵，你小子先敬后傲啊。我看你七個不服八個不忿，是不是也想和我交交手啊？就算他不對，他罵了你，你有損失嗎？」

宋處長指著已經醒來還歪在地上的大熊，接着說道：

「你打傷了人，就該負責醫藥費。他罵了你，我會讓他向你道歉，回到廠里，我也會處分他。」

「那好啊，大家可都聽見了，你們處長說的，罵人沒損失。我現在就來罵你們的處長，我也會道歉，我回到自己單位，自覺接受處分，行不行啊？」

肖堯被宋處長說罵人沒損失給氣壞了，他把大嗓門放開了吼。他見到宋處長氣得張嘴西想說話，可他不等宋處長說出來，直面對她厚道：

「你說，我現在罵你，再向你道歉。行不行啊！你是當官的，你嘴大，我聽你的！」

「你……，你們還站那幹嘛？難道要我親自動手嗎？」

宋處長被肖堯氣得一張老臉漲得想豬肝一樣，他強忍着想暴打肖堯一頓的衝動，把怨氣撒到兩桌男人身上。

「你不就是個處長嗎？有什麼了不起的？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要動手，你就來。他們敢上，我就往死里打。我告訴你，今天要是把事情弄大了，一切後果，你要承擔。」

肖堯這一暴怒，可把組裏員工和三色姐妹嚇壞了。早先聽到紡織廠工人喊他處長，他們就已經嚇得戰戰兢兢，這會肖堯把矛頭直接懟上處長，他們都嚇得腿發軟，幾乎站不住了。

「老宋啊，怎麼回事？大呼小叫像什麼話？廠長叫你呢。」

樓上又傳來這一聲喊，給了宋處長好大一個台階。他狠狠的瞪了肖堯一眼，對着兩桌男人說道：

「別讓他跑了，我去去就來。」

宋處長抽身上樓，蘭姐也追了上去。在二樓欄桿處，她把宋處長喊住，在他身邊小聲說了好一會。

「你們先跟着服務員去包廂點菜。服務員，給我撿你們這裏最好的菜上，喝十塊錢以上的好酒。」

「好的，我知道了。」

服務員也被肖堯通紅的眼睛嚇著了，連忙答應着帶着肖堯組裏八個人上樓。肖堯根本就沒想着要跑，他豁出去了，我口袋有錢，就是把它吃光喝光，也不給你出醫藥費，你怎麼着吧。

王國英跟着走到樓梯口就站下了，看着其他幾人上去，她又毫不猶豫的回到肖堯身邊。

肖堯內心一陣感激，什麼叫患難見真情，肖堯這時身處一百多人的包圍之中，又被當官的看住不準走，就是在極大的難中。

王國英雖是留了下來，可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直抖，肖堯單手摟住她的雙肩，把她抱在身側。

「別怕，他們還敢殺了我嗎？只要我今天不死，那些罵我們鄉巴佬，土八路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我要讓他們知道，鄉巴佬不是好欺負的，再土的八路也是八路。既然敢挑事，就要承擔挑事的後果。」

肖堯這一番言論，不是單單為了安慰王國英，也是他真實的想法。忍來忍去，竟然忍出這麼大的禍端，逼得自己要花光口袋裏的錢，這個氣，他得出。

其實，這還是肖堯不成熟的表現。他認為，只要我把口袋裏所有的錢，都吃完喝完，你搜不到錢，我就不出醫藥費，你還能殺了我啊。

肖堯對王國英說話聲音可不小，他也是故意說給那兩桌男人聽的。曾經嘲笑過肖堯是鄉巴佬、土八路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苦逼相。早知道這傢伙這麼難纏，何必逞一時嘴快？

「小弟弟，要不我叫人去把蔡老大找來？他和宋處長關係不錯，能幫你調解一下。我剛把你和蔡老大的關係也對宋處長說了，就是不知道……。」

蘭姐三人這時候也亂了手腳，原先是想讓肖堯出手，教訓一下那些平常老圍着她們嗡嗡叫的男人，這會攤上大事了，她們也亂了陣腳。

「不用，我沒錯，我要他來調解什麼？你見到他，只要給我帶個信，讓他蔡小頭吩咐手下兄弟，別當我的道就成。要不然，兄弟就沒得做了。要我賠醫藥費，門都沒有。這事沒完，我要和他們打持久戰。」

肖堯也搞不清偵察兵有多厲害，他想着即使今晚打不過被抓起來，總要放他出來，那時候再來報仇。

「噗噗，襲胸的，唔不呀咿呀飛了火不火？唔粗了，唔稀泥倒吸。」

（翻譯：小兄弟，我不要醫藥費了好不好？我錯了，我向你道歉。）

被肖堯打倒在地的大熊，他嘴被打爛了，耳朵沒壞，他聽到肖堯這麼說蔡小頭，可把他嚇壞了。他掙扎著站起來，吐出兩口血渣，嘰哩哇啦的說了一大通之後，對着肖堯鞠了一躬。

「你少在我面前放洋屁，我聽不懂，也不要你道歉。等你們處長出來，我要不罵得他動手打我，就算我舌頭長……長下面去了。」

肖堯雖然火大，但面對滿屋子女人，這「長*里去了」到底沒好意思說出口，最終只好改口。肖堯如此激烈的敵對情緒，把大熊急的想找能聽懂他爛嘴說話的人當翻譯，可他看向誰誰都搖頭。

這時，被叫到樓上的宋處長，陰著臉走下樓梯，大熊急忙去找他。肖堯斜眼看着，等着他來奈何自己。

大熊說話，宋處長還是聽不懂。他有些懷疑大熊是不是被打傻了，怎麼把小日本的語調都打出來了。大熊見處長搖頭，急得快哭了。

先前準備對付肖堯的人，見此情景，也急忙來到宋處長跟前，小聲把肖堯剛剛發狠的持久戰論調，告訴了宋處長。

宋處長聽着那人說話，目光始終盯在肖堯身上，他看得出，肖堯在那蓄勢待發。他現在就像一個火乍藥包，只要有人去拉*，立即就會轟然炸響。

蘭姐把該說的說了，現在看着肖堯也束手無策。她突然間想到了范芳菲，要是他在這裏，一切都好辦的多。可惜遠水解不了近渴，只能嘆息自己在肖堯心中沒有份量。

俗話說：生薑還是老的辣。宋處長看出肖堯在等他去找他的麻煩，他卻偏偏不去找他說話。

「老闆，上菜！」

飯店老闆，一直提心弔膽的站在外圍。上次南北混混在他這內鬥，肖堯並沒有出面，他只是見肖堯有些面熟，但他每天見的生面空多了去了，哪裏會記住自來吃過一頓飯的肖堯？

他應了一聲宋處長，在對后廚喊話之後，來到肖堯面前。

「這位小兄弟，我剛聽服務員說，你那一桌，全部要好酒好菜，可要一百多呢，你錢帶夠了嗎？」

飯店老闆也是見肖堯此時老實了，把肖堯剛剛說的話，也只當做是場面話。這些場面話，嚇唬嚇唬別人可以，可他見多了，他必須為肖堯能不能給得起錢考慮。

肖堯正等著宋處長來捅自己這個馬蜂窩，他好借題發揮，展示一下難以表達的罵人口才，沒想到這飯店老闆來小看他。

「你什麼意思？也是看不起我這鄉巴佬、土八路？怕我沒錢，吃你霸王餐嗎？」

肖堯的語氣，比外面的天氣還冷，眼裏的目光，就像要殺人。

「呵呵，那倒不是，我只不過想先看看，心裏好有個底，到底給你上多好的菜。」

「啪。」

肖堯一掌拍在身邊的牆上，怒火中燒。

「做生意講究仁義，你竟然要先看顧客有沒有錢？你要都是這樣我的，我不反對，你針對我一個人，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讓你關門大吉？」

「老闆，你添什麼亂啊？我問你有沒有包廂的時候，不是對你說了嗎，他是蔡老大的朋友，你這唱的是哪出啊？」

白姐見到老闆過來和肖堯又懟上了，心裏非常不滿。可她無權、無錢、無勢力，老闆哪會把她放在眼裏？

「蔡老大的朋友多了去了，像他這樣的死纏爛打的狗皮膏藥，多一個不多，少一個更好。本店不伺候，拜拜了您啦。」

這世上，狗眼看人低的多得是，拍馬奉承者更是絡繹不絕。

老闆這一出，一來是怕肖堯無錢吃他霸王餐，二來也是做給宋處長看。巴結上大單位的處長，平時多來幾次，和得罪一個鄉巴佬相比，他當然選擇前者。

「呵呵，看來你是真的不想幹了。蘭姐，現在還真要麻煩你去請蔡老大來一趟了，我可不想在這裏吃頓飯，還被人趕出去。我還帶着組裏的人在，我丟不起這個人。」

蘭姐起身就走，宋處長想出言阻攔，但話到口頭，改變了注意。他倒要看看這個小子，能不能把蔡小頭叫來。這也正好可以為他下步怎麼對待肖堯，把握一下尺度。

老闆也沒攔，蔡小頭和他的關係，可不是一般的鐵。哪次蔡老大帶人來吃飯，他都會送久送菜。他倆相處時日也不短了，他就不信，蔡小頭會能為這個小傢伙和他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