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堯還在思默，難道這人認識范芳菲嗎？這男女跳舞都是摟腰撘肩的，如果他不認識怎麼會來找范芳菲跳舞？肖堯歪頭看著范芳菲。

范芳菲臉色一變，在一陣慌亂之後，她對著來人說道：

「對不起，我有舞伴。」

范芳菲說完，醉眼迷濛的看著肖堯，那眼神，比情人更誘人。那人被范芳菲拒絕後，還不死心，把目光投向坐在裡面的三姐妹。

可三色姐妹都轉過臉去不看他，另一人則很紳士的邀請於露，讓大家沒想到的是，於露竟然答應了。

小熒幕邊，站上來一個女孩，唱的是《大海啊故鄉》。她雖然比不上原唱鄭緒嵐的唱功，但聽起來比較入耳，嗓音也很脆甜，比先前那個男孩，好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於露和另一個穿西裝的男人，手牽手走到舞池中央，原先跳舞的三對又回到舞池，四對人雖著音樂，翩翩起舞。那個邀請范芳菲的人，只好滿懷不甘的走回自己的座位。

「芳菲姐，你會跳嗎？」

「她教過我，但我沒跟男的跳過。」

范芳菲說話時，眼睛看著舞池中的於露，眼裡滿是羨慕。

「那你剛剛怎麼不跳？你拿我做擋箭牌，我可不會跳。」

「我教你，很簡單的。我選你做我第一個跳舞的男人，對，就是第一個陪我跳舞的男人。」

范芳菲自己重複一遍，把三色姐妹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肖堯見她盯著自己不放，連忙擺手。

「算了吧，我不會跳，也跳不了，你就別趕鴨子上架了。你願找誰跳找誰跳，我是坷拉頭（膝蓋）穿襪子---不是一角（腳）。」

「小弟弟，你喜歡什麼歌啊？我給你寫上。」

「我喜歡鄧麗君的歌。」

肖堯不加思索，隨口說出一直在他心裡最崇拜的香港歌星名字。

那時，台灣校園歌曲也在大陸非常流行。像《走在鄉間的小路上》、《外婆的澎湖灣》等歌曲，已經傳遍大江南北。這也是肖堯喜歡的歌曲，但他最喜歡的非鄧麗君的歌莫屬。

儘管鄧麗君的歌聲，此前被官方定性為「靡靡之音」，遭到多方面的抵制，但實際上從來沒有被真正完全堵死過。

反過來，官方的禁令，卻進一步助長了鄧麗君歌曲的流行。八十年代起，鄧麗君的歌曲已傳遍大陸各地，傳唱在全國的小巷深處。

鄧麗君婉轉甜美的歌聲，以及一首首訴說愛情、親情、思鄉的歌曲，喚起了人們心中埋藏已久的各類情感。

女孩一曲結束，於露回到卡座，額上有些汗珠。可她剛坐下，被范芳菲拒絕的西裝男又走過來邀請她。

「對不起，我累了，要休息一下。」

不知道是這傢伙不討人喜歡，還是於露真累了，她同樣給予拒絕。那人又看看范芳菲，見范芳菲也是愛理不理的樣子，只好再次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下一曲你跟我去跳，不許你說不。」

「我不會，你幹嘛非要逼我出醜啊？」

不讓肖堯拒絕，他很憋屈。在這大眾場合，他不會跳舞，范芳菲非要讓他跳舞，這不是逼著他丟人現眼嗎？

「我教你啊，你跟著我的腳步走就行。」

「芳菲姐，你改天背下教我，我學會了再跟你來歌廳跳好不好？」

肖堯沒門，只好退而求其次。真要上去跳，肯定是獻醜的。

「不好！你要是不願陪我跳，我就去隨便找個人跳。」

肖堯連續拒絕，范芳菲有點生氣了，她這話明顯帶著威嚇的意思。可肖堯不管你威嚇不威嚇的，他是鐵了心的不願到場內顯眼。

「我沒不讓你和別人跳啊。我說過，你愛找誰找誰跳，只要別找我就成。」

「你……。」

音樂響起，范芳菲瞪了肖堯一眼，站起來走向大廳後面。肖堯以為她是去找別人跳舞，看著她離去沒起身。

「小弟弟，你一點都不懂女人心。你把她氣跑了，還不快去把她勸回來？」

「豬頭。」

於露跟著給了肖堯兩個字，起身去追。肖堯一看，范芳菲此時已經徑直走到掛著布簾的門口，立即起身，跟在於露後面追了出去。

「芳菲姐，他不會，不願跟你跳就算了，你幹嘛那麼執著？」

肖堯趕到門帘邊上，門外傳來於露不滿的抱怨聲。肖堯腳步一頓，站在門帘裡邊不動。

「你不知道，我和他認識以來，從來沒幫過他，都是他幫我忙。好不容易知道他不會跳舞，我想教會他，多多少少也算幫他一次。可他就是……。」

「那他讓你背下教他，也沒說不跟你學啊。這麼多人，你讓他一個男人跟你學跳舞，不就是讓他出醜嗎？擱我我也不幹。」

於露很不解范芳菲為何非要現在就教，她教會范芳菲，也是背下教的。

「我，我背下不敢教他。」

「你怕他對你動手動腳的？」

背下偷聽一對閨蜜談話，不是君子所為。肖堯想出去又不想打斷她們，想回又還忍不住想聽聽。女人間的悄悄話，可不是你想聽就能聽到的。

「我不是怕他，我是怕我自己。我只想和他保持單純的交往，別人怎麼說我都問心無愧，可我……。」

「我真服了你，你既然都想的這麼清楚，又不是怕他，還有什麼好說的？你不會是酒喝多了吧？」

肖堯猛然想到，這門外不是有個看門的嗎？她倆這麼說話，看門人呢？

「我沒喝多，我清醒的很。你不知道，每當他用那樣的眼神看我的時候，我的心就軟了。他真要對我做什麼，我肯定無力拒絕。我知道，他不會強迫我，所以我怕我自己，可我又不願打破這層單純的關係。」

「所以你就想在這裡教他學跳舞？」

「咳，咳。」

肖堯連著咳嗽兩聲，不敢再偷聽下去，因為他已經看到有人注意他了。

「芳菲姐，你別生氣，我跟你學跳舞還不行嗎？」

肖堯裝出是經過深思熟慮，被逼無奈的樣子。肖堯在說話的同時，看向過道兩頭，不見那個看門人。

「你答應了？可不是我逼你的啊，於露可以作證。」

肖堯一出現，范芳菲就像變個人似的，剛剛還滿腹憂慮，立即變成滿臉小女人態的幸福。看得於露深深嘆出一口氣。

「走吧，快回去吧。一個願教，一個願學，周瑜打黃蓋，這不結了嗎？」

於露一語雙關，范芳菲嗔怨的瞪了她一眼，主動拽著肖堯迴轉。

范芳菲怎麼也沒想到，她酒後對著閨蜜吐真言，被肖堯一字不納的全偷聽去了。三人回到卡座，三色姐都放心了，她們剛剛真擔心肖堯和她倆一去不復返。

「我把歌單送上去了，我看好多紙條擺在那排隊，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排到我們呢。」

白姐看到他們仨回來，就迫不及待的說了起來。

「小弟弟，我們給你點了個《美酒加咖啡》，是現在最流行的鄧麗君歌曲，你會吧？」

蘭姐這麼問，一點不擔心肖堯說不會，因為她會。肖堯點點頭，憂心的看著舞池發愣。

唉，一時答應是痛快了，可真要上去跳，他心裡很沒底很沒底。他在家跟著電視偷學過迪斯科，可也從沒敢在人前跳過，這雙人舞，他沾都沒沾過。

在他看來就像抽風一樣的迪斯科舞蹈，背下當做健身還可以，當眾跳，還不讓人笑掉大牙？他沒跳過的雙人舞，一會卻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去現學，這臉往哪擱啊？

范芳菲看出肖堯是在擔心，她輕輕抓住肖堯的一隻手，用眼神給他鼓勵。肖堯怕也沒用，隨著下一首音樂聲響起，范芳菲抓著肖堯的手，直接就把肖堯拖進舞池。

她和肖堯面對面站好，把肖堯的右手拿到自己的腰部後面，示意她摟著自己，左手搭在肖堯右臂上面，餘下的左右手握在一起舉起，帶著肖堯邁動舞步。

肖堯就像個木偶似的，僵硬的跟著移動，沒走兩步，肖堯一個配合不好，踩在范芳菲的腳面上，兩人差點一起摔倒。

范芳菲教的很認真，她沒有因為肖堯的笨拙而嫌棄，也沒有因為肖堯連續踩腳而氣惱。她不顧肖堯幾次要半途而廢，執著的一次又一次，忍著被踩疼的腳，帶著肖堯在舞池漫步。

初學時，舞池還有兩對跳舞的，可看到肖堯和范芳菲跌跌撞撞的教學，他們站在一邊不再跳了。坐在一邊的顧客，有的在認真觀摩，有人露出不屑的譏笑。

一曲沒跳完，肖堯已經被折騰得滿頭是汗，酒後的腦袋，也被晃得暈乎乎的直轉。他覺得自己再這樣轉下去，非被范芳菲晃吐了不可。

「芳菲姐，今天就到這吧？」

肖堯真心不想學了，這慢慢悠悠的，不死不活的運動，對於習慣練武的肖堯來說，簡直就是折磨。

「不行，才幾分鐘你就沒耐心啦？我還沒嫌累呢，你別想打退堂鼓。」

范芳菲執拗的不讓肖堯歇息，她發狠要教會肖堯跳舞，不讓現場這些人看肖堯笑話。可她這樣一來，就苦了肖堯了。

等第二首歌曲響起，肖堯是越來越跟不上范芳菲的腳步，被動的跟著范芳菲，幾乎每隔一兩步，就踩中范芳菲的腳面，她的腳都被肖堯踩麻木了。

好在范芳菲早就心裡有數，每走一步，都做好了被他踩腳的心裡準備，兩人這才始終沒有摔倒，避免當眾出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