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沒有注意到肖堯在說話時，偷偷把內褲抓進被子里。她走到外間窗戶下，把窗門打開透氣。看到門邊空空，她再次想起自己昨晚倒水，放下的腳盆不在原位。

「你昨晚在我走後，又起來啦？」

「啊？哦。」

肖堯站到門邊，手裡還在扣衣服，周敏隨口問了一聲，他不知道周敏問話何意，只是瞎「哦」。周敏又到裡間，把窗戶也打開。順手拿起牙刷，擠上牙膏，遞給肖堯。

「你快洗洗，我陪你去吃早飯，我有事對你說。」

「算了吧，早飯我自己去吃。你看你，眼皮都在打架，你先回去睡吧，吃過飯我們再說。」

肖堯接過擠上牙膏的牙刷，整個人站在內間門口，擋住周敏進入，還催促她回去。他不敢讓周敏進去，萬一她要去鋪床疊被，那就露陷了。

「沒事，我幫你收拾一下房間，陪你吃了早飯，再回去睡覺不遲。」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肖堯只得裝出生氣的樣子說道：

「有什麼好收拾的？一會何姐也要回來睡覺，你還不是白收拾？快回去睡覺，不然，我不高興了。再大的事情，等你睡過覺再說。」

雖是帶著埋怨的語氣，但這話聽在周敏的耳朵，暖在她的心裡。

絕大多數的女人，是用耳朵來談戀愛的，這話一點不假。她們會把心愛男人每一句關心的話，都歸納到情話，再把情話無限延伸，無限放大。

「你真好。」

周敏情切切的回了三個字，給了肖堯一個大大的擁抱，還踮起腳尖，在他的額頭親了一口。

她本是想親吻肖堯嘴唇的，但被他躲開了，因為沒刷牙。周敏確實是又困又累，也為了聽肖堯話，她轉身走到外屋門口，又回頭說道：

「等我過來一起吃飯。」

在周敏走後，肖堯已經洗漱完畢，何碧香才姍姍來遲。其實，她也是在周敏放下碗的時候，就吃完了，但她沒有跟著她一到過來，而是轉道去了靜兒她們睡覺的地方。

這兩個小丫頭，昨晚第一次合作，配合的很默契，也很愉快，就差廢寢忘食了。

何碧香進來時，兩人還在呼呼大睡，她沒喊醒她倆，就在這稍坐之後，又走出去，遠遠看向公社大院門口。

她不知道周敏去喊肖堯，會發生什麼，要是被她看出端倪，他倆會不會發生爭執？這都是何碧香不可預料的。但不管會發生什麼，她都認為，她不在現場，都比在場好。

等她看到周敏邁著歡快的腳步，走出大院門，徑直轉向回家的路，何碧香那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唉，都是冤孽啊。這是何碧香在心裡發出的無聲嘆息，她連自己都左右不了，又哪裡有本事去左右田倩和周敏的感情？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嘆息。

「姐，我去找靜兒她們，你……」

在公社大院門口，肖堯與何碧香遇上，他覺得很愧疚，不好面對何碧香，就低頭說了一句想溜。本想讓她快回去睡覺，都沒敢說出口，因為……

「你先別去，她倆還在睡覺，肯定是昨晚學習太晚了。你等她倆起來，再一起去吃早飯吧。」

何碧香說完，見肖堯站著不動，伸手拉著他就往回走。

「姐，我……」

肖堯知道，想隱瞞何碧香，是不可能的，他就想來個坦白交代。

「你啥都別說，我知道。」

何碧香見肖堯像犯了錯的小學生，面對老師一樣，她心裡又好氣，又好笑。一進門，她就急吼吼的來到裡間，掀開床上的被子，看到床單上一片狼藉，眼裡的淚水，不自覺的涌了上來。

肖堯見她進房，根本就沒敢跟進來，他窘促的站在辦公桌旁，等候發落。

何碧香獃獃的站了一會，趕緊摸去眼裡的淚水，開始收拾肖堯戰後留下的殘局。她有抱怨，但說不出口，她的心在流血，也只能自己慰籍。

許久之後，何碧香把床單換上，來到外面，見肖堯傻獃獃的站那不動，沒好氣的說道：

「你做都做了，現在這樣又有啥用？下次啊，拿個毛巾墊上，我可不想這大冬天的，天天洗床單。別一發瘋，就不顧別人死活。」

何碧香最後一句話，是一語雙關。可見到肖堯看向自己那無助的目光，她心裡一軟，再也沒了抱怨他的心思。何碧香就像呵護自己的小孩一樣，把肖堯抱在懷裡一陣安慰。

「好啦，別在那裝可憐啦，我不怪你，就讓她下班給我洗被單。」

唉，死性不改的肖堯，被她這等愛撫，差點又獸性大發，不過，他昨晚吃的太飽，現在又哪裡敢？

「姐，你睡覺，我來洗。」

「你洗？你會洗嗎？你能洗乾淨？你別管，也別獻殷勤，你去看看靜兒她們起來沒，先吃早飯才是正事。」

肖堯被何碧香推出辦公室，他只好去找靜兒和小愛。

推走肖堯，何碧香的心情，也緩解了許多。勞累了一夜，她也十分疲倦，就脫衣上床睡覺。

小愛指導靜兒學習進度很快，靜兒也學的很有興趣。所以，他們剛吃完早飯，靜兒就催著小愛繼續教她。唯有肖堯閑來無事，就晃到周三這來，想找他拉呱。

可是現在農閑時刻，又是大雪天，公社大院里幾乎無人來光顧。各個辦公室也是人去室空，周三也沒來上班，肖堯只得又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他來到房間里，想拿出自己的課本來做作業，見到何碧香睡得正酣，就站到床邊，獃獃的欣賞著這個睡美人。

可是，當肖堯定目光下來仔細一看，卻看到了她那臉上有明顯的淚痕。他轉眼看向被何碧香堆放在腳盆里待洗的床單，心裡萬分愧疚。

肖堯心裡明白，何碧香對他，並非真的僅僅是讓他證明，她是清白的那樣簡單。

他也曾經想過，不去佔有她的身子，可是，這陰差陽錯，事到臨頭，他就控制不了自己。如今事已發生，他又能咋樣？

他無限愛憐的伸出手，去撫摸她臉上的淚痕，傳達著心裡的不忍與愛惜。

「肖堯，你會不要我了嗎？」

然而，就算肖堯手很輕很輕，但還是把睡得不踏實的何碧香驚醒了，她看到肖堯在摸自己的臉，就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不放，問話里，透出一股小女兒家的哀怨。

何碧香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轉變稱呼的，只要單獨和肖堯在一起時，不再叫他小弟，而是直接喊他的名字。

「姐，你說啥話呢？你是我姐，除非你不要我，我怎麼會不要……」

肖堯沒說完，就停下了，就覺得這話怎麼說都不對。而與此同時，何碧香卻從被裡伸出雙手，把肖堯環抱在胸上。

「姐，你累了一夜，你好好睡吧，我出去寫作業，不吵你了。」

雖然隔著厚厚的被子，肖堯也能感覺到她那一對傲然的存在。他剋制住內心的悸動，想讓何碧香抓緊睡覺。

「我想讓你陪我一起睡，我會睡得踏實些。」

何碧香說完，就放開了抱住肖堯的雙手，這是由他願意不願意了。肖堯站起來，把書本拿到辦公桌上放好，又把外面的門插了起來。

他回到床邊，除去外套，何碧香往裡讓了一個位置，等肖堯躺好，就斜依在他的身側，把俏頭枕在肖堯的胸口上，美美的閉上眼睛。

肖堯此時沒有一點旖旎的想法，就這樣抱著她，讓她睡得安穩，睡得踏實。而他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漸漸的睡去。昨晚太累了，也沒休息好，正好補覺。

小惠阿姨下班后，她沒有急著睡覺，她不知道肖堯這次來能呆多久，但不管肖堯什麼時候走，她也要把該準備的東西備好，等肖堯回家一併帶上。

她要為肖爺爺和奶奶過年，備下一些禮物，也是他們對長輩的一點心意。她還去買來肉菜和老母雞，一切收拾停當，又去把田倩換了下來，讓她再為肖堯和靜兒他們做雞湯。

田倩在食堂一心一意的為肖堯他們做著午飯，她不見肖堯過來，知道他沒事，可能吃過早飯也在睡覺。她也明白何碧香對肖堯的心思，但她沒有去多想，她認為，有肖堯如此待她，她知足了。

周敏一覺醒來，精神恢復不少，她想著肖堯會等他吃飯，就連忙起來。

「你再睡會，我們晚點吃飯，吃完再睡。」

周伯母不讓周敏洗臉，做母親的，能不心疼孩子嗎？見到她沒睡多久就起來，忙過來制止。

「媽，我不在家裡吃，我現在要去廠里，有點事。」

「有事你不能叫別人幫幫你啊？你這樣沒天沒夜的可不行，身子累垮了，心疼的是你媽。」

「我知道啦，媽，我去廠里吃完飯就回來睡覺，還不成嗎？」

周敏一邊梳妝打扮，一邊應付著喋喋不休的母親。她要好好的梳洗一番，再去見肖堯。老話不是說：梳妝為情人嗎？周敏也不例外。

「媽。你看我穿這件衣服合適嗎？」

「你都磨嘰半天了，不就是去廠里嗎？又不是去相親，穿哪件都合適。」

周敏被媽媽說中心思，也不想再徵求她的意見。她快樂的對媽媽打個招呼，直奔公社大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