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驚,趕忙將仆倒的兩名衙役翻轉身來。
只見二人口鼻尤自在向外溢血,顯是被極強的內力震碎了五臟六腑。
眾人驚駭不己,面面相覬。
小禿見了,趁機鑽入供奉三清的神龕下面躲藏起來。
恰是晴空一聲霹靂響過,又有兩個衙役自大門外迅疾的飛落到眾人腳下,只見腦漿迸裂,身體抽搐不停。
屋裡眾人個個驚得魂飛魄散。
「哈哈哈」隨著獰笑,一陣疾風襲來,一個身影在眾人頭上掠過,落到太師椅上,腋下夾著兩個掙扎不停的衙役。只見那人稍一用力,「咔嚓」頸骨折斷聲響過,二人頭一歪,便一動不動。
那人將兩具屍體拋向眾人。
眾人趕快躲閃開,驚恐的瞅著身披長袍,寬腦門,臉上疙疙瘩瘩,滿嘴鬍鬚,兩道眉毛又長又重,兩眼半睜半閉躍坐在太師椅上那人。
「啟稟慕幫主,院內其他各處均沒人。」
趙匡胤聽得聲音耳熟,偷偷向下望去,見是那刁一刀和竇一彪,外加一班嘍啰奔了進來。
「看來,我們終是晚了一步!」坐在太師椅子上的慕鶴鶖鐵青著臉道。
「那『陝西四鬼』為什麼還遲遲不到?!」刁一刀有些不滿的嘟囔了一句。
孫牢頭等人縮在一旁,走也不是,待也不是,一時竟也不知如何是好。
「反了!反了!你們到底是些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隨意殘殺官兵,真的是反了!」張寶在極度恐怖中,突然爆發,振臂抖刀,「蒼朗朗」的拉開架式。
「就是,就是!」尹四狂怒的晃動著腦袋,想給自己兄弟增威添凶。
欒教頭和孫牢頭倒是見過大陣勢的人,剛剛目睹了那人兇殘手段,心下駭然,內心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思慮著今天怎樣活著出去!
「放肆!」一旁的刁一刀厲叱一聲,一個閃身,一腳踢中張寶的手腕。
張寶的鬼頭刀脫手升空,「當」的一聲,射入大殿橫樑之上,尤自不停顫動,「錚錚」之餘音繞樑不絕。
緊跟著,兇狠的一掌向張寶腦門拍去。
正當張寶就要腦漿迸裂之時,刁一刀面前身影閃動,現出一個骷髏頭,瞪著幽靈似的眼睛,不滿的瞅著他,伸手輕輕一擋。
刁一刀立感自己凌厲的一掌,滑向一邊,綿綿的使不上力。
一驚!
「骷髏鬼!你——?!」刁一刀惱怒的瞪了他一眼。
「嘻嘻!我骷髏鬼沒到,你便開了殺戒,我們四鬼豈不是白來啦?!」
這陝西四鬼一向與刁一刀不睦,只因他的名號叫「鬼見愁」,四鬼一直以來耿耿於懷、憤憤不平。
隨後另外三鬼相繼進來。
慕鶴鶖趕忙離座相迎,緊握四鬼之手,共敘別後之情。
張寶、尹四趁機竄出大殿。
刁一刀見了,剛剛失了面子之氣,一下子迸發出來。
一聲怪叫,縱身躍出,人已躍到二人前頭,手一揮,「喪門釘」閃爍著數道銀光射向二人。
旋即縱身回落大殿,一來一去迅捷無比,竟似沒挪過地方一般。
張寶、尹四嚎叫著在地上翻滾起來,一會兒便不動了。
骷髏鬼一見,心道這刁一刀幾年不見,功夫越發的精進,當下也不想結怨,出口贊道:「刁兄,好俊的功夫!」
刁一刀咧嘴淡淡一笑。
孫牢頭和欒教頭一見之下,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地上,「嘭嘭嘭」的不停的磕著響頭,嘴裡高叫:「大人!饒了小的狗命吧!」
「真是羅唣,一發給他們送上西天吧!」
那一直立在一旁的竇一彪,早已心癢難耐,也想在眾人面前顯顯手段。
當下挺身上前,手成鷹爪之勢,夾帶著一股陰氣,迅疾的向二人天靈蓋抓去。
在他的手將要落下之時,卻磕在橫過來的藤杖之上。
氣惱之中向下加力,那藤杖竟紋絲不動,硬生生的挺住他這千鈞之力。
兩下相抗,竟誰也討不得便宜。
「你——?!」竇一彪羞惱的抬起頭來,「催命鬼,你這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催命鬼笑著收回了藤杖,「竇老弟,這慕幫主可一直沒有發話,只見你們兩位兄弟在這呈威!」
這催命鬼故意要在眾人面前顯露一手,總讓慕幫主的弟子搶風頭,倒好象他們「陝西四鬼」只是酒囊飯袋似的。
「哈哈哈!」慕鶴鶖一陣獰笑,「承蒙各位不棄,抬舉於我。」
隨之轉向孫牢頭和欒教頭,道:「今天眾家兄弟在此相聚,老夫高興,且饒爾等不死!」
孫牢頭、欒教頭眼見自己死裡逃生,千恩萬謝的磕了十幾個響頭。孫牢頭口中振振有詞:「眾位大爺大人大量,不跟小的計較,可謂小的再生父母!小的如要忘恩負義,便叫瞎了這雙狗眼!」
「嗯——!」聞聽此言,慕鶴鶖皺了皺眉頭,臉上顯出極複雜的表情,左眼一陣針扎般的難受。因為他當年被紫雲道長刺瞎的左眼,現在就是靠著一隻狗眼支撐著,好不料孫牢頭無意中刺到了他的疼處。
他用手按了按半睜半閉的左眼,嗔怒的道:「那好,煩請二位留下左眼,便可下山!」
「啊——?!」二人聞聽此言,一下子癱軟地上。
「怎麼,還等慕幫主親自動手不成?!」一直沒找到機會表現自己的瞌睡鬼,慢條斯理的嘶啞著嗓子道。
「是了、是了!」肺癆鬼也不甘落後的咳著道。
「叮噹」脆響,刁一刀向二人身前拋出兩枚「喪門釘」,「動手吧!」
這沒了一隻眼睛總比沒了一條命強,孫牢頭抓過「喪門釘」,狠狠心,「啪」的一下,如釘棺材板子似的,一掌將「喪門釘」釘入了眼眶內,「噗」的一股鮮血噴了出來,「啊」的一聲捂住眼睛,渾身不停的顫抖。
「哈哈哈」,慕鶴鶖仰天大笑,平添了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
此時,正因那一爪被擋,憋了一肚子氣無處發泄的竇一彪,一指孫牢頭,喝道:「你這不是跟我們幫主過不去嗎?幫主明明讓你剜除左眼,你偏偏把右眼給弄瞎了。」
眾人當下一愣,抬眼望去,卻然是孫牢頭竟好好的睜著驚詫的左眼,瞅著竇一彪。
孫牢頭這下可真是叫苦不迭,心裡咬牙切齒的罵道:去你奶奶的,什麼左眼右眼的,是他媽的眼睛不就得了!唉——!他懊悔剛剛怎麼那麼急於表現自己,而不弄清楚呢!他真想抽幾個大嘴巴子,不是抽別人,而是他媽的抽自己。
「嗯——?!」
慕鶴鶖也是一愣,臉上顯出不悅來。
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經竇一彪一挑唆,還真象孫牢頭在故意找茬似的。
「各位大爺,剛才不是說好留下左眼的嗎?!」孫牢頭一臉哭嘰尿相的道。
「嘻嘻」骷髏鬼跳上前,用手指一戳他的腦門,道:「真是糊塗鬼!留下左眼,是留在這清虛觀里。」
「還不快快動手!」刁一刀不耐煩的道。
「這——?!」孫牢頭用那隻左眼瞄了瞄慕鶴鶖,又瞅了瞅眾人,心道:這沒了雙眼,什麼花花綠綠也看不到了,比死了還難受。心一橫,嚎叫著就要竄起來拚命。
就在這一剎那,一根「喪門釘」「啪」的戳進了他的左眼,他眼前一黑,「嗷——!」的一聲慘叫,捂著雙眼,在地上翻滾起來。
「嘿嘿,嘿嘿!」欒教頭瞅著眾人討好的一陣傻笑。
原來,是他在關鍵時刻,就近將「喪門釘」釘進了孫牢頭的眼睛里。
望著地上痛苦掙扎的孫牢頭,慕鶴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獰笑。
欒教頭心下一喜,暗暗佩服自己聰明,抓住了這千載難逢的機遇,有可能給自己帶來光明。
可隨著笑意在慕鶴鶖臉上消失,陰毒的目光瞪向他時,他的希望在瞬間破滅。
「大爺——!我……?!」他心驚膽戰的跪爬幾步,以乞憐的眼神仰望著慕鶴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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